第412章
而文玉眸光闪烁,倒映在她眼中的流光忽明忽暗,直至隐去
垂首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唯有冰凉的风自指间穿过。
结界破了。*郁昶见星芒大盛,原本想要召地下水抵御,却意外发现那道屏障已然消失。
文玉应声抬头,果然见方才那结界正散作点点冰蓝,在漆黑如墨的夜里,就像是数以万计的星子在空中扑闪。
结界不攻自破,大家谁都没有受伤,只有宋凛生留给她的鎏金球消失了。
追上去看看。文玉紧盯着那道金光消失处,掩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
若有人捣鬼,她不会轻易放过。
等等!藏灵伸手拦住文玉,不叫她轻举妄动。
几乎是同一时刻,留云扇脱手而出,文玉正欲挥退藏灵,她绝不要任何人阻止,那是
你不过去,它也要过来的。藏灵一把松开文玉,避开留云扇的锋芒。
她的牛脾气还是这样,一性急起来就不管不顾,就差哞哞大叫了。
文玉收扇将留云握在手中,仰面看着正极速旋转而来的
什么东西?一座华钟?
方才破了结界便横空出世,文玉极防备地盯着逐渐逼近的华钟,是镇守钩吾山的法器?
也难怪会有结界。藏灵的眉头拧成一团,她是越看越眼熟。
文玉面色突变,手上的留云扇亦蓄势待发,因为她看的分明
宋凛生留给她的鎏金球正挂在钟裙底下随风而荡。
你手上怎会有太灏的法器?藏灵眉头骤然舒展开来,脑中亦是灵光一现。
文玉手上的动作顿住,不明所以地看向藏灵,你是说
这是你的法器罢,太灏。藏灵总算想起了,刀似的眼锋登时便扫向边上一直没出声的那人,你的闻锺。
太灏半边面容陷在树影底下,一块一块的月光在他鼻梁处晃动,
这是的法器?文玉拦住太灏要说的话,率先开了腔,神君怎会认得?
太灏重归神位不久,就连她都没怎么见过,更遑论人家的法器,这个远在海岛之上的藏灵神君怎么会知道的这样清楚?
我?藏灵指着自己的鼻尖问。
真是乱了套了,元阙的定元在郁昶手里,太灏的闻锺又在文玉手里。
到底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她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同文玉答话,总不能说太灏拿这个跟她的伏雪春杀打过架
再者说,文玉怎么掉过头审问起她来了?
眼下这情势,怎么看都是太灏更为可疑啊!
众人停手的空当,闻锺逐渐靠得更近,直至最后化作一只颇为小巧的华钟落在太灏掌心。
太灏没有出声解释,只垂眸凝视着重新合二为一的法器。
许久不见了,他的闻锺。
来不及多想从前的事,太灏抬眼深深地望着文玉,张了张口。
文玉紧了紧手中的留云扇,眼睁睁看带着她的鎏金球的闻锺落在太灏跟前。
隔着月影斑驳,明明就是几步之遥的距离,文玉却觉得横在她与太灏中间的是千山万水、万水千山。
那是宋凛生给她的给她的
我太灏捧着闻锺向她快步靠过来,他想将此物交于文玉。
给了她的,就是她的。
只是他该如何解释?从何解释?
月下之人衣袂翻飞,步子虽乱些,身姿却挺拔,远远而来便似雪松般清冽孤傲。
文玉移开一步,与太灏错开,并不与他对视,这法器底下镇压的是什么?
我太灏看着自己扑了个空,错愕之下是无尽的情伤,是地脉入口。
她不会原谅他了
也对,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做错了太多。
钩吾山巅便是地脉入口。文玉强装镇定,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知道太灏的法器怎会在此,也不知道宋凛生留给她的鎏金球怎么会成了闻锺的一部分,不知道眼前之人到底是谁。
不知道的事太多太多,她没办法仔细去想,只有一件她可以肯定,无缘无故的太灏不会用自己的法器镇守钩吾山。
钩吾山位属五行正中,是地母的辖地,而太灏生于东边,决计管不到这里的。
文玉同样深深凝望太灏一眼,转头对郁昶招呼道:随我上山。
可她方才回过身,尚且没瞧清楚眼前的路
文玉郁昶却突然没来由地疾呼一声。
文玉不明所以,只朝着郁昶那头瞥去,什么?
郁昶面色大变,可太灏动作更快,整个人飞身而上,甚至比离文玉更近的藏灵还要迅速好些。
几乎是一瞬的功夫,文玉感到自己整个人被太灏搂在怀中,那力道就像是要将她牢牢地拥入他骨血之中。
随着太灏的旋身,掉转了个方向的文玉也总算看清楚
不知从哪蹿出来的东西张着血盆大口正咬在太灏的右肩头,半尺长的尖牙整个没入他体内,血肉模糊处汩汩热流正顺着衣衫破损的缺口往外淌。
是狍鸮。
文玉忽然明白过来,闻锺移位、结界破开,栖居于山中的狍鸮行动上自然也没了阻碍,恐怕是想用她们这群闯入者打牙祭了。
嗯太灏哼也不哼,咬紧了牙关生忍着,分明不可能不痛苦,面上却带着莫名安心的笑意。
文玉心头抽搐着,脑中亦是一片空白,宋凛生!
看着近在咫尺的山羊面,文玉一手挥扇将其击退,另一手反抱住太灏,带着他迅速从狍鸮跟前退开,避免二次伤害。
你叫我什么?太灏没去管还不停冒血的伤口,只从文玉怀中仰面问道。
你你疯了!后者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却没正面回答太灏的问题,闻锺不是在你手里?
为什么不驱动法器控制狍鸮,却要用肉身去抵挡?
你不喜杀生,我知道的。太灏微微扬唇,笑得比哭还难看,她就是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
更何况,方才那样的情形根本来不及,若迟了一时半刻,现在被咬伤的只会是小玉。
那不是他想看到的。
我吗?文玉眼睫颤了颤,原本她深信不疑的却开始动摇,我是谁?
是元阙,还是文玉。
藏灵神君在七盘关的话,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可随着木鹞镇、钩吾山这些变故,文玉渐渐地也有些拿不准了。
若藏灵眼中她是元阙的话,在太灏看来,她又是谁呢?
毕竟她从未说过、或是表露过,她不喜杀生。
小玉。太灏的双眼在月夜中异常清亮,让人不难看出其中的希冀,那我呢?你刚刚叫我什么?
文玉一直知道,这双眼睛会说话,不像她笨嘴拙舌的,怎么也开不了口。
她偏头看向被打退的狍鸮,其正蓄势从地上爬起来。
松了一口气的藏灵抽刀上前,居高临下地盯着那畜生,我来处置。
她手中的伏雪春杀在月色的照耀下泛起阵阵冷光。
虽然被咬的并非文玉,而是太灏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可这狍鸮却不能放任其继续伤人。
她这时候不将其收拾料理好,等它跑出去祸害木鹞镇的百姓便不妙了。
且慢。文玉话已出口,却又收了声,她想起太灏说的那句话,不愿承认又不得不承认,勿动杀生。
这位藏灵神君身上血腥气太重,在七盘关时她就察觉到了,不该害人家再添冤孽。
什么?藏灵亦有些犹豫,最终却下了决心,不行。
她答应过文玉永不杀生,可是眼下的情形她必须做出取舍。
与文玉的安危相比,她的原则不算什么。
藏灵神君!文玉同样不肯松口,再次劝道,我可将山中狍鸮暂时先送去赵公山。
横竖烛施明一天到晚闲地心慌就跟阿醴闹,给他找点事做,也能给不闻君添几个洒扫庭院的,更能叫阿醴好受些。
这些狍鸮交由烛施明管教,待中洲安定些,再将其放归钩吾山便是。
我答应你。藏灵眉头紧锁看了文玉一会儿,终于还是收刀入鞘。
文玉松了口气,一手揽着太灏,另一手便要起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