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是使唤鬼。文玉扬眉,纠正道。
谢必安扁扁嘴角,似怨似嗔地横了文玉一眼。
文玉这丫头真是一点亏也不肯吃,不就是说她是前任孟婆,这么快就呛声说他是鬼。
哪有本大人这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鬼!谢必安抬起两手朝着文玉做恐吓状,甚至还放他鲜血淋漓的长舌头,嗷呜
只不过一瞬间,范无咎眼疾手快地一把将谢必安的嘴捂上,又令那长舌消散于无形。
扫过内室,还有七八岁的孩童。
范无咎略显责备地同谢必安递了个眼色,后者当即收拾好仪容仪表、不再胡闹。
可谢必安一向是个闲不住的,安分了不到片刻便又转向右侧的郁昶,挥袖招呼道:诶,你这条宠物小白龙还在呢
我不是。郁昶眉心一沉,没好气地反驳。
谢必安皱着眉往后仰了仰,用手肘戳着文玉,不是小白龙?
不是宠物,我是她的郁昶话音顿住,没有将那两个字说出口。
心中一阵古怪的酥痒划过,郁昶眉头紧皱,竟不知不觉地别过头去。
在轮回司往生客栈的几百年,他从来说不过谢必安这家伙。
同他说嘴,不如沉默。
她的?她的什么?谢必安来了兴致,双眉挑得老高,说来听听
他隐约能猜到郁昶想说什么,可是他能猜到没有用。
这样的闷葫芦,就是要其亲口说出来才行,不然照文玉这装聋作哑的劲头,再来三个三百年也不成。
对于谢必安的用意,郁昶亦能领会个八九成,可他犹豫再三,始终还是说不出口,只能保持缄默。
小文子,你看他谢必安折回身,同文玉告着状。
文玉又好气又好笑,不禁岔开话题道:话这么多。不如说说最近的黄泉月报孤单又灿烂的神:黑白无常难道真有一腿?,如何?
她虽从轮回司请辞,可对于黄泉地府的小道消息还是一如往常、了如指掌。
近来谢必安同范无咎的八卦传的沸沸扬扬,就连远在春神殿的她亦有所耳闻,岂会是空穴来风?
此言一出,正如文玉所料。
谢必安登时跳下桌案站得笔直端正,整个人如同一根绷紧的弦,飘忽的眼神胡乱扫过四周,竟顾不上反驳文玉的话。
而站在一侧的范无咎,在谢必安跳下来的瞬间,几乎是同一时刻便下意识抬袖相护。
他一向冷峻沉默的面容上,甚至透出几分莫名的
谢必安和范无咎因当差的缘故,惯是同进同出的,再加上谢必安那张总也不安分的嘴,插科打诨的时候多了去,范无咎与他在一处早该习以为常。
可是眼下
文玉原本打趣着的笑脸一僵,打量的视线在他二人之间来回转。
她不会搞到真的了罢?
这我知道!话本里说闻良意匆匆跨出一步就要往文玉跟前来,唔唔
陈知枝抬袖一把将他按回原地,笑眼弯弯地同众人说道:姑姑,不用睬他。
在他模糊不清的抗议声中,文衡抿唇轻笑,她一面捂着文宝的耳朵,一面叫宋濯不许听下去。
咳咳。文玉轻咳作掩,微微别过脸去,谢必安,我真有正事。
谢必安毫无血色的面庞泛起可疑的红晕,吞吞吐吐地接话,那还不快快道来。
从前我在江阳府时有一位故友,名唤穆同。
文玉凝眉细想,很是疑惑。
我想知道他后来的去处和结果。
穆同?谢必安一手挥动拂尘,同身侧之人确认着,无咎。
范无咎颔首,旋即亦祭出手中拂尘,在一阵玄光闪过以后,厚厚的名录摊开在他手中。
随着一阵翻找的动作,书页发出哗哗的声响。
陈知枝抻长了脖子止不住地往范无咎那头看去。
分明是法术幻化的册子,翻动起来竟像真的一样。
不过是雕虫小技。苏见白抱着双臂靠近陈知枝,低声嘀咕道,这样的法宝我这里多的不得了,你想看什么我给你找。
陈知枝没好气地暼了苏见白一眼,懒得与他应声。
文玉。范无咎合上名录,下了定论,并无此人。
什么?文玉忽然恍惚起来,怀疑自己听错了,并无此人?
闻言,谢必安亦是挑眉。
无咎从不出错,但是
他快步行至范无咎身侧,将名录再次查看一遍,再三确认以后,这才奇怪地看向文玉。
确实并无你说的那个穆同。谢必安沉思一瞬,似乎想到了什么,再者说,当时你已在轮回司任职,奈何桥上有没有这个人你应该最清楚不过。
这样一说,文玉倒真仔细回想起来。
奈何桥上生魂万千、怨鬼无数,度化的凡人不知几何,其中似乎真没有穆同
怎会如此文玉喃喃道,却不知是在问谢必安,还是在问自己。
穆大人后来究竟去了何处,又发生了些什么呢?
视线扫过堂内众人,文玉心中一叹。
从前的各人皆有归处,唯穆大人音讯全无。
与文玉的困惑有所不同,郁昶眸光一动,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若是奈何桥上没有这个人,岂非与当日的别无二致。
郁昶面色无波,默念着那个莫名熟悉的名字
穆同。
第265章
堂内一时间寂静无比、落针可闻。
文玉不发话,陈知枝在内的一众小辈亦是不吭声,而郁昶向来是个话少的,更不会主动说些什么。
谢必安耸耸肩膀,见惯生离死别、痛哭流涕的他,对这样沉默不语却难掩伤怀*的场景,却不能适应。
若无旁的事,本大人就要告辞了。谢必安故作轻松地转过身,敲了敲文玉的额角,我和无咎尚有公务在身,且忙着呢!
范无咎微微颔首,收起命簿便要随谢必安一道动身。
拂尘摇晃之时,带起阵阵风动。
文玉顺势抬眸看着谢必安,奇道:既有公务在身,方才怎么来得这样快?
她捏诀召唤黑白无常,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而已,并不能十分把握他二人能应答。
可她分明话音未落,谢必安的身形便出现在眼前。
因为谢必安以指尖抚过唇珠,一副神神秘秘不能多言的模样。
因为江阳府近来常有百姓不知所踪。陈知枝恍然大悟,忽然将一切联系起来,或许,二位大人的出现与此有关?
谢必安侧身看向陈知枝,不吝赞美道:聪明!
文玉眼眸一闪,看着相对而立的谢必安和陈知枝,她忽然想起从前的事来。
显然,谢必安亦有所感。
咦?谢必安戳了戳身侧的范无咎,低声絮语道,你瞧
嗯。范无咎肯定地应声,即便谢必安尚未开口,他也能将其心思摸透。
哎哟
得了确认,谢必安两手拢于袖中,怀抱雪白拂尘,笑眼眯眯地看着陈知枝。
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聒噪。郁昶冷眼瞧过去,撂下两个字便又看向别处。
范无咎虽不与郁昶争辩,却是抱着拂尘两手交叠,喜怒难辨地回敬着他。
文玉抬袖搜了搜眉心,看着眼前混乱一片的场景,只觉得头痛欲裂。
若说抱过,实在是算不上的。
知枝降生那夜,谢必安与范无咎不过是来索她亲爹陈勉的命
既有公务在身,还不忙去?文玉起身将谢必安往外推,当心我去酆都君跟前告你的状!
不过这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谢必安一面被文玉推搡着,一面不忘回头朝陈知枝挤挤眼睛。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范无咎单手抱着拂尘,另一手从背后绕到谢必安身前,将他双眼遮住,同文玉等人颔首,告辞。
旋即在一阵浓黑的烟雾之中,谢必安挣扎的呼喊随之飘远、消散。
文玉松了口气,总算送走谢必安这座大佛,他还真是从头到尾没个正形。
知枝,你方才所言转头过来,文玉还没忘记正事。
句句属实。陈知枝忙不迭地点头,眼神闪躲着瞥过身侧的苏见白,正因如此,我才追着苏见白,为的就是探清他是否与近来的失踪案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