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文玉娘子可是发了噩梦了?
这声音文玉猛地回头去看。
也不知巧还是不巧,她这一回身动作太大,宋凛生为了给她顺气又靠近她半分,文玉飞扬的发丝从他脸颊上滑过,只留阵阵发香还萦绕在鼻尖。
他二人离得极近,文玉的鼻尖堪堪划过宋凛生的下颌一时间,文玉的鼻尖阵阵发痒,叫她眉头一蹙。
文玉与宋凛生俱是一愣,僵直着杵在原地,是一动也不动。气温升腾,丝丝古怪的氛围就这么将他二人包裹起来,好似打造了一口奇异的暖炉,将她们烤的热乎乎的,两颊皆升起片片红霞。
只是文玉的欣喜还是占据了上风,她杏眼亮亮,似盛进一整个星河,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静。
宋凛生!
文玉顾不得什么仪容形象,她眼角还带着方才梦魇的湿意,她却擦也不擦,张开双手便向宋凛生扑将过去。
宋凛生还沉浸在方才那氤氲的氛围当中,他只觉得脸颊发烫,见文玉扑过来,来不及多想,那双臂便自顾自张开去接。
衣袖带起来的丝丝凉意,叫他们都清醒了三分。
文玉同宋凛生拥了个满怀,她横冲直撞的力道*,叫宋凛生稍稍往后仰了半分,不过很快便止住,牢牢地将文玉拥在怀中。
宋凛生!还好你还在!你都不知道!我方才
文玉一面嘟嘟囔囔地说着,一面将眼角的泪意往宋凛生的衣襟前蹭去。她是真的怕了,那梦实在太真,纵使她有灵根仙法,却也难辨真假
我知晓的。
文玉的动作太大,那原先披在肩头的外袍松松垮垮地往下滑去,倒像是死物生灵,见不得她二人拥在一处而要早早退场似的。
宋凛生极自然地拎起那衣袍掸了掸,又重新盖在文玉身上,他举起手在空中一顿,最后轻轻地落在文玉的后背心上,缓缓地拍着。
宋凛生语气肯定,一副了然于心的神色,回答文玉的话。
你方才梦魇住了,在梦中寻我,许是梦见我找不见了?
文玉从宋凛生的怀中抬起头,愣愣地瞧着他,就连眼角的泪痕都还那么敞亮地挂着,不加掩饰。
你、你怎么知道?
宋凛生俯首瞧着文玉,一手仍轻轻环着她,腾出一手来在怀中摸出一方锦帕来。他将那帕子对折了,一点一点地沾上文玉的眼尾,将那泪痕慢慢拭去。
待到全都清理干净之后,他神色如常,自然而然地将那帕子又收入怀中。
若是洗砚在场,瞧见这副情状,怕是要惊得直直跳起来。他家公子什么时候会将一方使过的帕子再收在贴身的衣物里。
只是洗砚不在,文玉自然也就无从知晓。
这不重要,文玉娘子。
重要的是,凛生绝不会弃文玉娘子而去。
在为文玉娘子寻到阿兄之前,凛生一定竭力照顾文玉娘子。
宋凛生与文玉四目相接,眼中俱是满满的诚意,那一双少年眉目是那般清澈动人,真挚无边。
至于寻到文玉娘子的阿兄之后宋凛生心想,他的话仍然作数心意心意也不变。
分明只是心中所想,又没叫他说出来,宋凛生却还是羞得不行,连带着为文玉顺气的手也迟钝下来。
这话文玉听了只觉得长舒一口气,是梦啊幸好是梦
放松下来的文玉身心皆轻,她懒懒地往下靠去,却觉得面上一凉
却也不是完全的冰凉,是一层薄薄的凉意包裹着丝丝温热,那热度穿透那凉意、渐渐传来,贴到文玉的面上。
这感觉好像是
文玉一抬头,这才发现自个儿是将脸埋在了宋凛生的胸膛上。他原本就穿的单薄,一早又将外袍披在了文玉身上,空吹了大半日的江风,此刻身体早就有些冰凉,隔着那层衣料,只余下淡淡的薄温了。
一时间,他二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暧昧的氛围渐渐将文玉和宋凛生之间并不宽敞的缝隙填满
第51章
文玉呆住了,只拿头顶的发旋儿对着宋凛生的目光。
宋凛生盯着她浑圆的脑袋,也不禁生出几分羞涩。
她应是察觉到不妥了罢?他又该如何退开,才不叫文玉娘子感到冒犯呢?
无论如何,他不能叫文玉娘子难堪
况且他他也并不懂得该如何是好。
若说读书论道,讲经考学,他宋凛生是上都城一众世家子弟当中的佼佼者。不管是什么文试,他总是一马当先、拔得头筹。
只是那书卷、经典从没教他,该如何应对自己这萌动勃发、难以自抑的一颗心。
宋凛生喉头轻动,微不可察地吞咽着。正当他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文玉却抢先开了口
宋凛生,你一定很冷罢?
这话真是出乎意料,打了宋凛生一个措手不及。文玉娘子怎么会突然说这个?他百思不得其解,全然失去了平日里运筹帷幄的气度。
这边文玉一语毕,不待宋凛生回话,她便一把扯过肩上那件外袍,一双手绕到肩头各执一处将其展开,干脆往宋凛生怀里一扑,双手抓着衣领往宋凛生身后绕去。
那外袍紧紧将文玉和宋凛生裹在一处,外袍底下的热气瞬间传遍宋凛生全身,身前是文玉娘子身上暖呼呼的体温,宋凛生顿觉周身都热了起来。
这样就不冷了!别怕!
文玉顺势又将双臂紧了紧,环住宋凛生的脊背。她觉得自己真是聪慧机敏,脑袋灵光极了。这样好的法子,叫她两个人都不会冻着!
她不禁挑了挑眉梢,有些沾沾自喜。这般处理简直两全其美,回去说与师父听,师父一定是连声夸赞的。
宋凛生浑身僵直、是动也不敢动。这是
他以为文玉娘子会急得弹起来,回过身躲着他;或是语无伦次地解释,说只是一时惊慌才会有那般举动;或者
他在心中料想了无数可能,只是唯一没有想过,文玉娘子会是这样
只担心自己可会冻着,可会冷。什么男女之防、祖宗礼制,在文玉娘子眼里全然不及他重要
宋凛生低垂着眼眸,视线缓缓下移,他只能看见文玉头顶蓬松的鬓发。
与往日里不同,文玉娘子今日的发髻梳得更加精巧些,不似江阳时兴的式样,倒同他二人在后春山中初见时的模样有几分相似。
他与文玉娘子现下贴得极近,宋凛生唯恐自己那不争气的心跳传到文玉的耳中,他脑中还在思索,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往后错开半分。
你别动!好不容易才暖和些,莫叫热气儿全蹿走了!
宋凛生方才有几分动作,便叫文玉出声打断。
文玉想不通,这才暖和几分,瞎动个什么劲儿?但她可不会对宋凛生语出责备,最多是腹诽几句,这疑惑很快便被她抛诸脑后。
她又紧了紧手臂,将后退的宋凛生拉回来,锢在怀中。
宋凛生叫她拉地一趔趄,身子越发僵了。他放缓呼吸,颔首向文玉看去,见她神色不变、泰然自若,最后更是索性闭上了眼。
许是有文玉周身安定气息的感染,宋凛生也慢慢放松下来,他长舒一口气,整个人都被包裹在那件外袍之下。
他试探着将双臂从文玉的环抱中抽出,动作轻柔而舒缓,不似方才那般僵硬,待到抽出来他反手将文玉环住,叫文玉身子的重量倚靠在自己身上。
我方才梦见涨潮,将我整个人都淹了
文玉仍闭着眼,往宋凛生怀里钻了钻,喃喃道。
宋凛生闻言轻拍着文玉的脊背,像适才那般为她顺气,安抚着文玉的情绪。
莫怕,现下约莫戌时了,便是要涨潮,也还早的很。
还有时间,若是洗砚能赶到的话。
只是确实有些紧张,宋凛生不由得仰面朝上望去。
不过这话,他不会同文玉娘子讲,不然她又该害怕了,她方才发了噩梦,又何必去增添她的烦恼。
宋凛生望向洞口,开始考虑若是自己站直,将文玉娘子托在肩上,能不能将文玉娘子送出去。
宋凛生眉头轻蹙,颇有些为难。按理他就该起身去瞧瞧那岩壁是否湿滑,能不能攀岩,看看是不是有出去的可能。
只是
他低下头,深深注视着怀中人。不过片刻而已,他就已经开始眷恋这温暖的怀抱,是一丝一毫也不想退让、一刻半刻也不想离开
再等一会儿,天色已晚,你我都不曾回府,洗砚定会带人来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