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顾志光吃药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他甚至会让金助理给他去买那药。
  大概是药效不够好,所以才让他发出如此感慨。
  “哎,不谈这个了……”顾志光叹了口气,转移话题,“我听说何家那女的住院了,还是阿玮去陪夜的,他们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正在筹备中。”助理说,顿了顿,欲言又止:“只是……”
  “只是什么?”顾志光蹙起眉。
  “只是何家人好像不是很积极了,他们说何小姐最近身体不好,需要修养一阵子,让我们这边不要着急,慢慢准备,等到何小姐身体修养好了再办也不迟。”
  顾志光哼了声,嗤道:“早不生病,迟不生病,偏偏在这个时候,就是玩着鬼把戏,把时间再拖一拖,好再提高条件。”
  他喟叹了一番,便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不一会儿发出轻微的鼾声。
  金助理站在一旁,欲走还留,进退两难,迟疑之间正准备悄然离去,忽然顾志光已经睁开了眼,眼中精光一现,对他说:“你安排下车,我去何家探望何小姐。”
  金助理答应了,顾志光又说:“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顾志光说着站起身,准备进里面的卧室换衣服,金助理在门口又问了句,“那顾小姐的签证?”
  “这你还来问我?”顾志光斜了他一眼,“就说我说的不许去。”
  秦雅妮从诚光集团的办公大楼出来,刚刚坐上车,手机就响了。
  她蹙眉看了看电话号码,直接挂断,可对方依然坚持不懈,打了好几次,秦雅妮被扰得不安,只好接通了电话,不待对方开口,便说:“谢铭,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事你别来找我。”
  “学姐,你得帮帮我……”谢铭在电话中软下声音,半是祈求道。
  “帮你?我怎么帮你?”秦雅妮嗤笑道:“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玉明也的确是可怜,可事到如今又能怎么办?”
  “学姐,话不能这么说,玉明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走到这一步的,”谢铭辩解。
  秦雅妮叹了口气,缓声劝道:“谢铭,你在行业中也干了不少年了,这个行业内的潜规则,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还能指望着真的能够揭露什么黑幕和真相来?你还以为是当年我们在报社的时候,真的把自己当作无冕之王。?”
  谢铭沉默着没说话。
  秦雅妮想了想,又淡声说:“我不瞒你说,我和老顾也认识了好几年了,也不完全就是利益关系,这两年他也有他的难处,不完全就是外面传说的那样,你让我干这种事情,我做不到。”
  “但是玉明命不该死,他资金链断裂,交不了房也可以,按照法律办事,可是逼人走上绝路,害人性命,就说不过去了。”谢铭的声音也变得冷硬起来。
  “那也不是老顾自己害的,下面人的事情,你不能算他的头上。”秦雅妮淡声说:“谢铭,我最后一次告诉你,你真的不用再来找我了,我是不会帮你的,我也没办法帮你。”
  谢铭沉默半晌,只低低叫声:“雅妮姐……”
  秦雅妮脸色变了变,直接挂断了电话,眼睛看向窗外。
  车从在街道上疾驰而过,风景向后倒去,仿佛时光也在倒流,让她想起了年轻的时候。
  她忍不住去想当年那些旧事,谢铭是初到报社报到的大学毕业生,年轻帅气阳光,热情开朗,见到谁都是一口一声哥哥,姐姐,讨人喜欢。
  主编安排谢铭跟着秦雅妮跑新闻,谢铭就一口一个师傅,屁颠颠的跟着她后面。
  第84章 师徒
  秦雅妮尽管年轻,可写出的报客观道及时,资料详实,见解深刻,深得主编的欣赏。
  报社的采访任务经常要出差,秦雅妮是个不甘落后的“拼命三娘”,遇到重大新闻,主动请缨,奔赴新闻事发地点第一现场。
  她对谢铭说,新闻记者应该带着怀疑的眼光看待一切,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求证过的,新闻的第一要素是真实。
  那年夏天,连日暴雨,洪涝灾害严重,秦雅妮去城郊采访抗洪救灾第一线,眼看着大雨阻碍交通,她打电话给老公说可能回不来。
  老公一反常态,没有絮絮叨叨抱怨她夜不归宿,反而叮嘱她注意安全。
  不知怎地,秦雅妮挂电话之后,心中惴惴不安,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她常年出门在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完成采访任务之后,就想着要回去。
  被采访的军方人员说,他们有送物资的运输车也要回去,可以捎带他们一起。
  秦雅妮和谢铭连夜跟车回去,一路上她心神不定,回到城里之后,她跟谢铭说自己先回家,两人在网上传递资料。
  深夜冒雨回到家的秦雅妮,看到了最不堪的一幕。
  的确是眼见为实。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几乎不能相信眼前这个赤身裸体,汗流浃背,满口污言秽语与人交缠的男人,竟然是她一向老实巴交的老公。
  她被眼前的场景吓傻了,站在门口,竟然不知该做如何反应。
  那对男女终于觉察到不对,秦雅妮的老公从那女人身上下来,看到秦雅,惊慌失措,居然连裤子都没穿,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失声痛哭:“我错了,我错了,雅妮,都是我错……”
  秦雅妮瞠目结舌,傻傻愣愣,不知所措。
  就连同那个床上的不着寸缕的女人都被惊吓到了,呆呆地坐在床上忘记了穿衣服。
  秦雅妮的老公痛哭流涕,匍匐跪行,一把抓住秦雅妮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扇,“雅妮,雅妮,是我该死,我该死,你打我,你打我吧……”
  秦雅妮低眼看着自己的老公,竟然是如此陌生,赤裸裸的身上的赘肉因,他的动作而抖动,层层叠叠,更恶心的是他那“作案工具”,耷拉着暴露在外,更是丑陋无比,让人恶心。
  秦雅妮这才惊醒过来,她用尽力气,挣脱出来,转身推开门,落荒而逃。
  屋外,暴雨滂沱,她手中的雨伞被风吹断了伞骨,折弯下来。
  秦雅妮一把扔了破伞,一步一滑的走在积水中,欲哭而无泪,浑身湿透。
  完全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又要到哪里去。
  五年之久的恋爱婚姻生活就在这个雨夜中轰然倒塌,溃不成军。
  秦雅妮在暴雨中茫然行走着,任凭风雨交加,暗无天日,眼前不断闪现的,是她的丈夫与女人交合纠缠的画面,赤裸淫秽的场景,让她终于忍不住弯腰,扶着栏杆呕吐起来。
  她吐得翻天覆地,把胃里残留的泡面被吐个精光,连胆汁也被吐了出来,鼻涕眼泪一把,满嘴的苦涩。
  等到所有都吐完了,秦雅妮用手擦了鼻涕抬头,才发觉自己其实无处可去。
  她想到还没有完成的稿件,咬牙折回头去报社。
  她小心翼翼的趟着积水,走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办公室,进门看到谢铭正在座位上埋头忙碌着。
  谢铭看到浑身湿透的秦雅妮大惊失色:“师傅,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来了?”
  秦雅妮嘴唇紧闭,没有搭理他,只将湿漉漉的头发用个牛皮筋扎在脑后,在工位上坐下,打开电脑。
  谢铭见她脸色苍白,衣服湿透,赶紧跑去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她手边,不安道:“师傅,你的衣服都湿了,空调吹了会感冒的。”
  “闭嘴。”秦雅妮嫌他聒噪,“你忙你自己的事情,不要来烦我,让你查的资料查完了吗?”
  谢铭被她冲了一顿,莫名其妙,他看了看师傅的惨白脸色,没敢吱声,回到自己的电脑前,继续整理资料,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儿,起身跑去关了空调的开关。
  大楼密闭,空气闷热,温度上升,不一会儿,谢铭已经热得满头大汗,他瞥了瞥身旁专心致志写稿的秦雅妮,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什么。
  两人在办公室内无声的工作着,只听键盘敲击的声音和日光灯的滋滋电流声。
  那天晚上,秦雅妮和谢铭熬了个通宵,完成了关于城市抗洪抢险的深度报道,发给了主编。
  第二天上班,主编秦雅妮叫到办公室,斟酌着语气,说写得内容过于真实,会造成影响,让她再去修改。
  秦雅妮敢怒不敢言,忍住着一肚子的气从主编办公室出来。
  还没走到工位上就眼前一黑,倒在地上,混乱之中,谢铭背起她,下楼打车去了附近的医院,医生诊断说她高烧发热,重感冒。
  谢铭忙前忙后,到了中午,等安顿好了秦雅妮在输液室输液,已是中午,谢铭才想起两人连早饭都没吃。
  他下楼买了白粥和清淡的菜,走进输液室,只见秦雅妮手挡着脸在低低啜泣,他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到她攥起的拳头和簌簌发抖的身体。
  “师傅……”谢铭放下白粥,在她身边的凳子坐下,等了半晌,才轻轻地说:“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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