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随即面露慈爱笑容,亲自伸手将孟羽凝扶起,温声道:“好孩子,这些年来,多亏你悉心照料宴儿与屹儿,实在辛苦你了。”
  孟羽凝忙答:“太后娘娘言重了,陪伴在殿下和小殿下身边,是阿凝心甘情愿的。”
  见孟羽凝落落大方,不卑不亢,比之多年前又多了份从容淡定,太后心生好感,一手拉着她,一手牵着屹儿,去到榻上坐了。
  祁璟宴回头看了一眼穆雲,穆雲忙把轮椅推过来,等祁璟宴坐上去,推着他到榻边。
  陶嬷嬷进门来看了一眼,见祁璟宴已经坐回轮椅上,这才转身出去吩咐一声,很快,數名宫女鱼贯而入,端着装热水的铜盆,服侍几人洗了手净了面,退下之后,这才传膳。
  饭菜摆齐,太后让几人赶紧坐下来吃,随即又让人把候在外头的人引到偏殿去,让穆云和穆风跟着一起过去用膳。
  大家都饿了,沉默又快速地填饱了肚子。
  等撂下筷子,宫女把碗筷都撤下去,太后才说:“你如今也没个府邸,先前那些产业也都被陛下收回了。”
  “哀家不好越过陛下赐你府邸,但哀家当年未进宫时有一个宅子,虽不算大,但安置个三五百人不在话下,你带来的那些人就先过去安置吧,待会儿我让宋田带人送他们过去。”
  祁璟宴恭敬应是:“一切都听祖母安排。”
  太后点头,“你既然是回京侍疾,那从今夜起,你便住到陛下寝殿去,陛下不醒,你便不走。”
  祁璟宴神色微沉,恭敬答道:“是。”
  太后又看向屹儿:“屹儿也去你父皇床前守上三日,三日过后,便回到皇祖母这里来住。”
  兄弟俩抱拳应:“是。”
  随即又异口同声:“皇祖母,那阿凝呢?”
  太后这才看向孟羽凝,沉吟片刻说道:“阿凝就暂且留在慈宁宫,和阿昭同住西偏殿,平日里陪哀家说说话解解闷。”
  孟羽凝行礼:“是。”
  祁璟宴和屹儿都松了一口气。
  太后拄着拐杖起身:“方才你们进宫时,说不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走吧,哀家这就带你们兄弟俩去探望陛下。”
  陶嬷嬷连忙拿了大氅给太后披好,孟羽凝也拿过兄弟俩的大氅和斗篷先后给他们披好,随后祖孙三人便出门,带着包括汤神医和粟央在內的一群随从,提着灯笼,呼啦啦奔着康文帝的寝宫去了。
  将人送至门口,蔡月昭拉着孟羽凝去了西偏殿,先让宫人打了热水,让孟羽凝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衣裳,两人这才窝到榻上,手拉着手说起了悄悄话。
  孟羽凝看着蔡月昭身上的僧袍,用气声问:“阿昭姐姐,你这样,是为了小侯爷吧?小侯爷的身体可还好?”
  蔡月昭的脸颊红了起来,拍了一下孟羽凝的手,“我这一言难尽,日后再仔细跟你慢慢说。”
  随即脸色一正:“阿凝,我们先说你。”
  孟羽凝好奇:“说我什么?”
  第115章
  蔡月昭敛了笑意, 轻轻握住孟羽凝的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阿凝,如今你既已回京, 孟家那些人怕是迟早要来纠缠。”
  孟羽凝摇了摇头:“无妨,我自不会理会他们。”
  蔡月昭又试探着问:“可是阿凝,京城不比岭南, 这里处处讲究礼法规矩。世人常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你若当真与他们撕破臉, 只怕会落人口实, 伤及名声。”
  孟羽凝唇角掠过一丝讥讽的淡笑,声音虽轻, 却斩钉截铁:“那般视‘我’如草芥, 无情无义的家人, 我宁可背负不孝之名, 也绝不会相认。”
  否则,她如何对得起那个在去岭南路上, 无辜香消玉殒的“孟雨凝”?
  蔡月昭凝视着她:“当真?”
  孟羽凝迎上她的目光,郑重颔首:“当真。”
  蔡月昭这才舒心地笑开来, 眉眼间尽是欣慰:“好!有你这句话, 我便彻底安心了。”
  她握緊孟羽凝的手, 眼中喷着怒火, 压低声音道:“阿凝你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我奉太后之命出宫,在一家首饰铺子撞见你那继母与你那继妹孟静茹。”
  “二人正与两位官家夫人闲谈,字字句句都在诋毁你的名声,我当时气得险些冲上去踹翻她们。”
  “可转念一想你即将回京,若你暂且不愿与她们撕破臉, 我这一闹,反倒坏事,这才硬生生忍了下来。”
  “如今既知你心意,下回若再让我听见她们在背后诋毁你,我直接上去一頓老拳打得她们满脸开花。”
  见阿昭姐姐对她如此维护,孟羽凝心中一暖,笑着说:“何须阿昭姐姐动手?若真遇上了,我自会亲自讨回这个公道。”
  “说得是!”蔡月昭眼睛一亮,“如今我们阿凝已是能挽弓挥刀的人,又有殿下与太后撑腰,何必怕她们。”
  她忽然想起什么,语带讥讽:“说来可笑,如今孟静茹已是三皇子侧妃,颇得宠爱。更可笑的是,孟怀甫那毫无廉耻,卖女求荣的老东西,待这继女如珠如宝,活脱脱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疼。”
  说着她忍不住冷笑,“你说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自己亲生女儿不疼,疼一个毫无血脉关系的继女。”
  听着这话,孟羽凝心中一动,轻轻凑近蔡月昭耳畔,压低声音道:“阿昭姐姐,你在京城人脉广,可否帮我查查,孟怀甫与他那继室究竟是何年何月,如何相识的?”
  蔡月昭眼中骤然闪过亮光,会意地压低嗓音:“阿凝是怀疑,那孟静茹实则是孟怀甫的亲生骨肉?”
  孟羽凝点头:“对,正是此意,若非如此,实在難以解释那么多年,他那般偏心的缘由。”
  “好!”蔡月昭当即爽快应下,“阿凝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十日之内,必给你一个确切的答复。”
  她胸有成竹地勾起唇角,这京城里的陈年旧事,还没有她蔡月昭挖不出来的秘密,就算她不能,还有郁逍那家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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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一行人踏着夜色,緩緩行至承明殿外。
  殿外灯火昏暗,殿门两侧肃立着密密麻麻的侍卫。
  祁璟宴抬眼细看,只见殿门左侧列着金吾卫,右侧守着羽林卫,其间更夹杂数名垂首侍立的内侍,这般守卫布置,既不合规制,更透着一股蹊跷。
  太后也不隐瞒,边走边低声解释:“如今这宫墙之内,魑魅魍魉横行内外,哀家放心不下,就和成安侯还有老三商量过后,做了如此安排。”
  祁璟宴会意颔首:“孙儿明白。”
  这是谁都不信谁,索性将各方人马都摆在明处,彼此监视,相互制衡。
  几人行至殿门前,金吾卫与羽林卫的统领同时上前向太后行礼。待二人抬头,望见太后身后輪椅上的祁璟宴时,俱是身形一滞,面露惊诧。
  不过瞬息之间,那位羽林卫指挥佥事眼中已闪过明悟之色,当即垂首,退至一旁,姿态恭敬。
  那羽林卫指挥佥事心中豁然,原来指挥使贺大人所说的今夜有“贵客”临门,竟是前太子殿下亲临,難怪再三叮嘱要加強戒备,隨时应对变故。
  而一旁的金吾卫指挥佥事却是面色骤变,额间渗出细密汗珠。三皇子先前匆匆离宫前千叮万嘱,绝不可让闲杂人等踏入陛下寝殿半步。
  可如今废太子突然出现在宫中,且隨太后而来,他区区一个四品佥事,怎敢上前阻拦凤驾?
  要是三殿下在就好了,可偏偏三殿下今夜不在宫里,想到事后要承受的雷霆之怒,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藏在袖中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
  不行,他要想办法去给三殿下送个信。
  他心念急转,当即转身对下属使了个眼色,抬步便要离开。
  羽林卫那位佥事却两步上前,手臂一横将他拦下,似笑非笑道:“兄弟,深更半夜的不在岗值守,是要往何处去?”
  金吾卫佥事强自镇定:“不过是去行个方便。”
  “巧了,”羽林卫佥事一笑,顺势搭上他的肩,“正好我也内急,不如同去?”
  “……”
  听到身后两人压低声音说话,太后置若罔闻,领着众人径直入殿。
  一进殿内,但见各处角落皆肃立着宫女内侍,一眼扫去竟不下五十人。偌大的殿宇被这密密麻麻的人影衬得略显拥挤,烛光摇曳间,只闻呼吸,不闻人语。
  太后步履未停,声音平稳如常:“这些人里,有原先伺候陛下的,有章贵妃送来的,有三皇子安排的,自然也有哀家派来的,不过这都是明面上能瞧得见的。至于暗处还藏着谁的眼线,哀家也難以尽知。”
  祁璟宴:“孙儿记下了。”
  殿中众人见太后驾临,还未看清随行之人,便慌忙跪伏在地,此起彼伏的请安声在殿内低低响起。
  太后却目不斜视,带着一行人穿过跪拜的人群,直往寝殿深处行去。
  待太后一行人的身影消失,跪伏的宫人们才纷纷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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