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时间漂移至大四,所有人都趁着毕业前,托关系,找人脉,想进入福利靠谱,薪水易拿的公司任职,司空婧却找了份前台的工作,兢兢业业地干了起来。
宿舍里的其他人知道了,忍不住笑出声了,说,小婧,你本科打了四年工,眼下快毕业了,找的第一份全职竟然是前台,你真是比牛马还不求回报——
彼时,顾晓玫已在骅城的一家英语培训机构找到了运营兼职的工,计划拿完毕业证的当月入职。她看见司空婧每天准时准点去前台坐班,同样无法理解司空婧的决定。在饭堂宵夜时,顾晓玫问司空婧是怎么想的,前台的工资这么低,只够交房租,有去任职的必要吗?
“那家是做跨境电商的婚纱公司,我申请的职位是后台运营。去面试了之后,hr说运营招满了,目前剩下的职位只有前台。”
“我原本是打算走了,但我发现他们公司的订单很多,有收快递的,不断进进出出。员工们也都很忙,连抬头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回宿舍以后,我查了应聘公司的资料和创始人简介,发现创始人的学历背景,家庭情况比我更不值一提,但身家已经超过九位数。”
“我想进去看看。看他们的运营模式,产品结构。我也想知道,他们所在的‘跨境市场’是指哪些领域,又是在里面如何发家的。”
顾晓玫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她眼里,司空婧是魔怔了。明明有能力找价值更高的工作,明明可以申请名头更大的企业,却甘愿委身于小小前台累死累活?顾晓玫认为司空婧是在瞎操作,乱行事。过不了两周,这姑娘定会再次投身求职市场,或是求着室友和身边人给她介绍份正儿八经的全职工。
但顾晓玫没想到的是,司空婧不仅没辞职,还为她打开一扇不可窥见的潘多拉魔门。
在司空婧升任婚纱公司客服运营的当晚,顾晓玫在只剩她和司空婧两人的大学宿舍里,看见了以每两分钟出现的英文顾客询单。
短短三小时,仅司空婧所负责的客服邮箱,询单货品价值超过三十万人民币。司空婧指着她的电脑屏幕对顾晓玫说,看,我要畅游的大海,在这里。
第38章 .
钟景滔说,西山仓库火灾当晚,站在姚盛英身旁的不是别人,正是沈侨菲。众人的目光化作指针,钉向尚未发言的沈总,等她开口。
沈侨菲神情错愕,见所有人看着自己,脸色也冷了下来,反问道,元旦放假时间,又是三更半夜,你怎么能确定看到的人就是我?
“沈总您这就是自谦了。” 钟景滔笃定大笑,说,“美人哪怕是站在人堆里,夜色下,那也是鹤立鸡群,夺人眼球啊——”
姚盛英拧起眉头,插话道,钟景滔,你是在骂我像‘鸡’?
钟景滔轻笑着补充说,姚总,我读书少,没文化,用词不当还请您见谅。但我可以肯定,那晚绝对没看错。您身边站着的就是沈总吧?黑白格纹的呢子大衣,头顶架副太阳镜,手里提着大logo 的香奈儿。那时候沈总还留着长发吧,到腰处,怎么如今就给剪了呢?
沈侨菲的脸色渐变。她看着钟景滔似笑非笑的目光,咬着后槽牙,知道囹圄之中,瞒与不瞒区别不大。
“是,那晚我也在酒吧街,我也确实像现在这样,和姚总坐面对面。”
沈侨菲呼出口气,似吐出憋了许久的话语,面带不屑地陈述起来。
“我珂百娜的仓库之一也在西山。既然是全年最旺的销售时间段,我作为老板,哪有放假的道理?自然亲自盯着出货。”
“管酒吧街的荣老板是我爸朋友,我叫他一声荣叔。姚总和他约了在元旦见面,但荣叔信不过姚总,找我打听姚总的公司和为人。”
“对于白曜石的情况,多少我还是知道些。荣叔看我大过节的晚上,一个人在西山盯货,说要不然他和姚总的饭局拉上我一起参加,顺便也让我听听姚总的诚意是否足够。”
“说真的,我对白曜石和荣叔之间的合作不感兴趣。一帮老男人叽哩八歪的,又是抽烟又是喝酒,这种局我能不去就不去。”
“但荣叔是我爸朋友啊,看在他们的情分上,我不好拒绝,也就硬着头皮去了。”
“我记得那天荣叔喝醉了,拉着我一直说他在酒吧街摸爬滚打,坐到今天位置的过往。他嘴里的故事我听了百八十遍,都能背诵了。等荣叔说散场的时候,是半夜两点半左右。钟景滔,你看见我的时候,我正准备去拿车。那晚,我没喝酒,是自己开车回的市区,我记得清清楚楚。”
“回到家后,我洗漱完就睡下了。如意仓库出事的新闻,我还是第二天中午才看见的。顾晓玫死在里面的事,更是过了两三天才知道。”
沈侨菲逻辑连贯,前言后语一气呵成,措辞也不见漏洞,句句展现真心实意。
“可是沈总,顾晓玫死的当天,你们不是在万马城见过面吗?” 麦妮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侨菲捋了捋嗓子,轻咳一声,说,是见过,还喝了四小时咖啡,但不欢而散了。
“我一直想挖顾晓玫到珂百娜。如意的创意理念太单一了,司空婧那种只会抄袭模仿的俗人,看不见顾晓玫的真正价值。”
“顾晓玫她做事踏实,识人用人也有自己的一套。她手下带出的兵都反馈说,虽然她做事风格严厉不近人情,但跟过她的人都知道,他们自身的能力也在高速成长。”
“珂百娜明显比如意更适合顾晓玫。我有创意,有理念,顾晓玫懂运营,知管理。如果我和她能强强联合,一定比她在如意帮司空婧收拾烂摊子强。”
“我私下联系她不知道多少次,直到去年元旦,她才答应和我见一面。”
“她话很少,很闷,基本都在听我说。四个小时,我嘴皮子都磨破了,她开口的不到十句。”
“你们知道她最后是怎么说的?”
“她说,她有过两次想要自杀的念头,每一次都是司空婧及时出现,及时救了她。”
库房内陷入寂静,众人兀自吸了口气,再悄然呼出,对沈侨菲的发言一品再品。
“诶,要我说,我们杵在这里,大眼瞪小眼的,放错了重点。” 徐澈打断了各人的若有所思,转移话头,道,“现在关键还得是先出去。滔总,你在这个库房呆得时间最久,有没发现纸卡和尚未启动的机关?”
姚盛英脸色微变,声调拉紧,问,机关?这鬼地方还有机关?
徐澈将裤兜里的粉色和蓝色纸卡掏出,又将在假人库房发生的爆炸和在图钉库房险些丧命的事逐一道来,将目前已有的“天罚”和“奖励”信息综合梳理一番。
“怪不得,” 姚盛英喃喃道,“我说怎么有爆破的声音,还以为是通风管道塌陷,吓得我猛往回爬。没想到是司空婧还留了后手,要把我们炸死埋尸在她的地盘。”
没等姚总说完,钟景滔从上衣口袋拿出同样一张粉色纸卡,说,“天罚”的任务没见着,但三千五百万现金和股份承诺倒是看见了。可我想不明白,这库房貌似已经无路可去,如果司空婧不自己出现,我们要去哪儿见她的人,和她面对面单挑对峙,完成这趟夜半三更的密室游戏,讨要奖赏?
“恐怕还有一个库房。” 姚盛英阴沉着脸,犹豫过后还是说出了口,“那个库房还关着一个人,我看见了。”
那是张没鼻子,缺眼睛的鬼脸。脸上沟壑纵横,似被车轮铆钉碾压过,又似被粗沙砺石捶打过。
“我们可以去找他,我们得拱上去,先往那个库房爬。”
时间不等人。五位商议过后,首尾呼应,咕蛹着接连拧入通风管道口。
钟景滔的占地面积太大,徐澈和麦妮废了吃奶的力,又是托又是挤,才勉强将他再次推入管道之中。钟景滔气喘吁吁,回头抱怨两人力气太小,出去后得多去健身房,加强肱二头肌。
管道里猝不及防塞进五位成年人,点连成线,各家老总和两位员工排成队列,四肢并用,蠕动爬行。
姚盛英打头阵,说他知道路,跟着他走保准不出错。钟景滔在其后,追问那间库房里锁的人是谁,该不会是司空婧的人,还嗔怪姚总怎么没抓住那人仔细问问。
姚盛英支支吾吾地说不确定,还说钟景滔是死于话多的那类人,实事不做,意见最多。队伍最后的沈侨菲催促着前方四人,意思是速度快点,她身后无人,黑魆魆只听风声,鸡皮疙瘩掉落一地。
五人行进的速度不快不慢。约莫五、六分钟后,姚盛英身形一顿,双腿上躯蜷成团,再由一处通路的管道口伸出,对着后方四人喊了一嘴,说,是这里了。
钟景滔、徐澈、麦妮和沈侨菲,排着前后顺序,学着姚总的动作爬下通风管道。众人东张西望,看得真切,还真如姚盛英所说,仓库里还有他们未到过之地。十双眼睛上看下看,纷纷找寻姚盛英先前提及的那位神秘人。过了半会儿,还是麦妮忍不住先开口发问,姚总,那位被关被锁的同胞到底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