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旅馆二楼走廊的最里边走出来一名alpha,他的穿着安年很熟悉,对方走近时,安年才看清脸。
  “乔延先生。”
  纪思榆走到乔延身边的位置,眼睛却依旧盯着安年看。
  “咦,是你,这么巧?”乔延的军装依旧穿得一丝不苟,他动了下手腕,戴了一副跟纪泱南平日里差不多的皮手套,转眼便瞧见了一旁金发碧眼的索菲亚,从喉间溢出一声笑来。
  “这位美丽的小姐,以前没见过你,是朋友?”
  “我跟你可不是朋友。”索菲亚说。
  “我的意思是你跟他是朋友,还是跟纪泱南是朋友?”乔延说话的语气都是上挑的,“怎么没听他提过,你的裙子真好看,你叫什么名字?”
  有人这么欣赏她的裙子,索菲亚难免高兴,便说:“索菲亚。”
  乔延长长哦了声,“名字也很美丽。”
  索菲亚被夸得心花怒放,结果身后的房间门被猛地打开,简黑着脸叫索菲亚进屋,“搞什么,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索菲亚好心情都没了,“不是你叫我别打扰你,现在又催。”
  乔延默默向后退了几步,遗憾地说:“美丽的小姐原来名花有主。”
  索菲亚还没说话,简就有种自己的妻子被人觊觎的不爽感,对着莫名其妙的alpha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轻佻。”
  说完拉着索菲亚进屋然后砰得一声把门关上了。
  小雀悄悄问安年:“简怎么又生气?”
  安年看向罪魁祸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跟小雀解释。
  乔延要带着纪思榆离开,安年思索过后叫住他,“等等。”
  alpha转过身,“怎么了?还有事吗?”
  “时春,他还在岛城吗?”
  “时春?”乔延想了下,“哦,你说偷救助金的omega?”
  安年想说是,但又觉得哪里不对,他从上衣兜里拿出刚刚买来的糖果,拿了一颗给乔延。
  “可以麻烦你,把这个送给时春吗?”安年说:“很早以前就想给他了,现在才有机会。”
  那颗糖果很小,外面是层彩色的塑料纸,乔延拿过去。
  “你跟我哥的omega这么熟?”
  安年愣怔道:“我们是朋友。”
  “这样。”乔延笑了笑,“糖果会给他的。”
  “谢谢。”
  ......
  雪没有再下,第二天早晨,岛城的街道开始有人清扫积雪,旅馆门口停了辆军用汽车,安年收拾好东西后跟着索菲亚一起下楼,简扶着眼镜难得跟安年说了很多话。
  “你从哪认识的alpha,就是那个姓纪的,竟然是联盟的人,你有这层关系怎么不早说。”
  安年脸色苍白没法回答,“我跟他......不是很熟的。”
  “不熟?”简不信他,“那就是追求你嘛,你好好考虑啊,可别放过这么好条件的alpha,不过今天都要走了,他怎么没出现?”
  索菲亚从后面推了他一把,简差点栽倒,气得眼镜都歪了,“你搞什么?”
  “回家。”
  小雀自己爬上了车,驾驶座是纪泱南安排的人,开车送他们回去,索菲亚坐在小雀身边,叫安年赶紧上车,外面风大,别吹感冒了。
  安年扶着车门,转头看了眼身后住了好几天的旅馆,敞开的大门内是明亮的灯光,偶尔人影晃动,安年低头坐进车内。
  车子离开的二十分钟后,另外一辆车停在了压满滚轮的印记上,纪思榆从后座下来,然后礼貌地对车里的乔延说:“乔叔叔,你等等我,我跟爸爸告个别就下来。”
  “知道了,快去吧。”
  今天是他离开岛城的日子,他马上就要回联盟,爸爸说很快会回去看他,可他不知道具体时间,他一点也不想走,可他不想做一个不听话的omega。
  衣服兜里有纪泱南给他买的编织玩具,还有叔叔送他的糖果,他很珍惜,等回了联盟的家他就要好好收起来,在来旅馆的路上他就决定了,一会儿离开他就吃一颗,他很少吃糖,不知道是不是很甜。
  纪泱南的房间在走廊的最里边,纪思榆敲了两下门,里边一直没人应,以往他最多敲三下,爸爸就会叫他进去,可能他来晚了所以爸爸不在,他又等了将近五分钟才再一次敲门,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他有些不甘心,告别对他来说很重要,所以今天他没有alpah的允许便擅自打开了旅馆的房门。
  门缝敞开的瞬间,他就闻到一股腥甜的气息,是很熟悉的味道,之前在那个小旅馆里,他就闻到过,他把门彻底打开,然后慢吞吞走进去。
  房间里的窗帘拉了一半,光线不足,纪思榆又往前走了几步,白色纱帘的末端沾了隐隐约约的红色印记,眼睛有一瞬间的刺痛感,脑子里被陌生又熟悉的味道充斥着,心跳陡然加快,他努力用鼻子确认气味,可闻不到一点alpha的信息素,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闻到过爸爸的味道了。
  恐惧从脚底陡然往上涌,他是顺着腥甜的气味在房间沙发的背面找到纪泱南的。
  alpha呈跪趴的姿势跌在地上,他垂着头,整个脖子都像是从中间折断,鼻尖流出的血汇聚在地板上,小小一摊,可有些已经流进了地板灰色的细缝里,甚至额前的白发上都沾着血。
  他极其努力地用双手支撑起上半身,奈何僵硬的躯体只能不断颤抖。
  alpha狼狈糟糕的模样让纪思榆直接崩溃,哭着要跑过去扶他。
  “别动。”
  纪泱南压着嗓子禁止他过来,声带都是紧的,压抑着战栗,他花了全身的力气不让自己完全瘫在地上,鼻血已经止住了,但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会有多吓人。
  “转过去。”他用气音说:“别看我。”
  纪思榆哭花了脸,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纪泱南命令般又说了一遍:“纪思榆,转过去。”
  纪思榆视线模糊到完全看不清,可他从来都是一个乖小孩,听了纪泱南的话,一点一点挪着身体背过身。
  房间里伴随着沉重的呼吸跟哭声,纪思榆忍了一遍又一遍,眼泪太咸,他就着口水不停咽,用袖口擦泪,可胸口前的衣服早就变得潮湿,他抽噎着说:“看医生,爸爸,生病要看医生。”
  他求着纪泱南:“去看医生……”
  很长一段时间里,纪思榆的身后不再有任何声音,仿佛整个房间里除了他不再有另外一个人,他哭到缺氧,无助可怜地任凭眼泪把自己淹没。
  许久耳朵里才后知后觉地听见alpha跟他说话。
  “思榆,再陪我段时间吧。”
  纪思榆想说好,可开口就是哽咽,他没法再清楚地吐出一个字,只能拼命点头。
  未卜880
  不是他不想看,是因为之前看不好
  第八十二章 五岁
  雪停了以后,小雀之前堆在门口的雪人有些化了,树枝落在地上,孤零零的,吃过午饭后,安年突然发起了呆,手里的筷子很久没动,小雀担心地问:“妈妈,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安年回过神来,“没有,你不是想出去玩吗?去吧。”
  午饭还剩下不少,但是安年没有胃口了,他几乎一点都吃不下,从岛城回来后,他的食欲就变得很差,今天早上难得地赖了床,梦里断断续续出现了几次纪泱南,最后的画面停留在他哭着说纪泱南是凶手,可alpha只是不停质问他为什么总想离开,他被纪泱南背着,走在漫天无垠的雪地里,他在梦里对纪泱南说:“活着一点都不好......”
  他看不见alpha的脸,眼泪混着雪花把对方的头发弄湿,他发现,纪泱南的头发里几乎没有黑色了,他突然想问纪泱南:你也很痛苦吗?
  他是被小雀叫醒的,睁眼时小雀就趴在他床头,因为房间光线低,所以眼里的湿润没有被看见。
  “嘻嘻,妈妈是懒虫。”
  安年揉着他的脸,等小雀出了卧室,他才慢吞吞穿衣服,房间里有他漂浮着的信息素,不算特别浓,但闻得很清楚,他伸手摸了下后颈的腺体,最后依旧是在上面贴了块胶带。
  把厨房收拾好后,安年就觉得很累,四肢都使不上力,弯腰从木桶里舀水时因为拿不稳导致水洒了一地,他有些懊恼,用抹布蹲在地上一点点清理,索菲亚进来找他时,他拿着抹布双手撑在冰凉的地上,整个人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像睡着了。
  “年?你在做什么?”
  安年手里湿漉漉地,抹布还在滴水,他扶着灶台起身,勉强地笑笑:“我把水弄洒了。”
  索菲亚今天披着头发,金色的头发完全包住她的脸,看上去像只小狮子。
  “我拿了点东西给你吃。”她把带来的食物放在安年的桌上,“你从岛城回来后好像就一直不出门,我听小雀讲,你这两天胃口不好?他说你做的饭总是不吃完。”
  安年不太好意思地说:“确实没什么胃口。”
  “怎么了?生病了?”
  安年摇头,他的腿根有点软,索菲亚跟着他一起坐在桌边的长凳上,离得近了才看见安年鼻尖沁着汗,脸颊两侧都红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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