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徐望博脑子里那点可怜的知识储备量让他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词,脑子转悠一圈后道:“我就是没想过你居然会说这话。”
  瞅瞅那一身装备,简直是从头精致到脚,居然一出口就是‘锤子’,画风简直突变。
  靳青云神情不变:“那又怎么样,我还会说脏话。”
  徐望博一乐:“还会说脏话,那你会骂人不?你说一个我听听。”
  靳青云把文件掀了一页:“想听我骂人,你什么癖好?”
  徐望博站起来往靳青云身边走去,他靠在桌子上,人高马大地挡住一大片光线,阴影落在文件上,靳青云伸手推徐望博:“让开,别打扰我工作。”
  徐望博往那大马金刀地一坐,稳得像是块磐石,他弯腰向靳青云那里凑近,又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靳青云肩膀:“骂一句呗。”
  靳青云原本平整的西装被他戳得向内凹陷,靳青云瞥一眼,手臂用力:“让开。”
  徐望博往后一摸,嚷嚷着:“别摸我背肌,知道特有形,你馋了就自己练。”
  靳青云‘嗖’地一下收手,快得几乎有残影:“徐望博。”声音低沉,简直是龙颜不悦。
  徐望博往前凑了凑:“嗯?”
  靳青云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他冷静几秒,然后往上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地飙出一句脏话。
  用词之脏,让人汗颜。
  徐望博悻悻地挪开位置:“原来像靳总这种精英人士骂人话也和老罗一样。”
  都是腿啊蛋啊啥的。
  靳青云缓缓呼出一口气:“我一般不骂人。”
  说这话的时候,他很快调整状态,几乎是顷刻间恢复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又向上挽了挽袖子,露出一节骨感的手腕。
  徐望博道:“说脏话有利于身心健康,吐出心中的浊气。”接收到靳青云眼神,徐望博举例子:“我们老罗,就卫特老板,打人骂人一个不落,身体好得像牛,那巴掌扇过来能直接眼冒金星。”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靳青云:“咱俩年龄差不多,你看看你,一天天的挂着个脸,看谁都像别人欠你钱一样,你是把骂人的话憋在心理,伤肝。”
  靳青云听徐望博把话说完,末了点评:“如果灿轮的总裁时常说脏话,会显得很低端,甚至抹黑灿轮的形象。”
  “你别在这偷换概念。”徐望博说:“我就单纯说脏话是个发泄渠道,憋气对身体不好,靳总你别上格局。”
  “你哪天不高兴了,可以关起门骂两句,或者找个没人的地方吼出来,谁会知道。”
  靳青云冷静道:“我发泄渠道很多。”潜在意思是轮不到说脏话。
  “比如?”
  “随便飞到国外找个没人的地方喂鸽子。”
  徐望博抬起手臂啪啪鼓掌,十分敷衍:“真好,果然是总裁,发泄的渠道都是这么花钱。”
  哪里的鸽子不能喂了?还非要去国外?
  靳青云无所谓:“我有钱。”指尖的钢笔旋转一周,冰冷的蓝色流光在他手上游走:“我消费购买享受优质服务享受情绪价值。”
  他用审视的目光看徐望博,像是估量着这个人能给他带来多少收益:“我还享受你的服务。”
  徐望博寻思:“你说得我好像在会所挂牌一样。”
  好好的保镖,瞬间化身不可言说。
  不过......
  徐望博摸了摸自己脸,带着三分自得:“我这种长相要是下海,一晚上绝对不便宜。”
  靳青云冷冰冰地打断徐望博幻想:“两千。”
  徐望博脱口而出:“这么低?”
  他当保镖,一天一夜都两千往上。
  靳青云道:“大环境不好。”
  “大环境不好关会所什么事??”徐望博都纳闷了:“再不好会所的消费者也没钱?!。”
  靳青云说:“卷起来了。”
  徐望博的眼神由震惊变成顿悟,再由顿悟变成微妙,他撞了一下靳青云:“你去会所消费?不正经的那种?”
  靳青云抬手抵住额头,言简意赅:“听过。”
  徐望博有些好奇:“会所里能带出去过夜的、头牌那种少爷,多少钱一晚?”
  靳青云虽然不确定,但面上还是用十分确定的语气道:“八千到三万。”
  徐望博感叹:“没我想得高。”
  靳青云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两人话题为什么扯到这,他看一眼徐望博,用使唤人的语气说:“把文件给我拿过来。”
  徐望博啧了一声:“你就伸手个事,还让我取。”嘴上说着,伸长手臂把文件递过去,他故意用文件袋的一角抵了抵靳青云的下巴,对方偏头避开,一巴掌摁下拍在桌子上,眼神如雪白乍亮的刀刃。
  那杯咖啡都震了震,荡起一圈圈波纹。
  徐望博摸了摸鼻子,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我给你倒杯咖啡。”
  靳青云低下头又开始翻看他的文件,如果靳青云不外出,那徐望博的工作就很简单,他不必时时刻刻敏锐观察四周的环境,脑子那根弦虚虚绷着,清闲的一下午过去,晚上的时候,靳青云有饭局。
  华灯初上,夜晚的海城路灯亮起,约月楼名字叫得大气,坐落在城市东面,临海而建的餐厅雅致幽静,远远听起来有海浪声。
  这次是司机开车,徐望博坐在副驾上,车停下时徐望博主动跟着靳青云下车,司机在代表着今晚自己上桌,必要的时候挡酒。
  约月楼前厅有个巨大的吊灯,从三层高的穹顶蜿蜒而下,似一条华贵的巨龙盘旋,地上铺就的红色地毯在灯光照耀下像是一场热情的海。
  靳青云和徐望博由侍应生领着进门,水晶灯透亮的金光漫下,靳青云偏头对徐望博说:“一会要是不能喝就别喝。”
  他还戴着那副眼镜,框外有一圈浅浅的金边,这副眼镜让他和温润没什么关系,只是阻挡了一些不近人情的视线。
  徐望博眉梢挑起,下一瞬笑容漫上脸:“好的,靳总。”
  推门而进,包间内的光直直落到两人身上,落座的几人起身,笑眯眯地打招呼握手,为首的男人看年纪六十左右,微胖,精神抖擞,笑呵呵开口:“青云啊,来快坐。”
  靳青云脸上出现笑意:“吴叔叔,路上耽搁一会,稍微来得迟些。”
  徐望博视线不着痕迹地打量对方,对方连同姓吴的男人一共三人,灿轮这里除了靳青云还有一个副总,也是三人。
  两人互相推诿着坐下,菜陆陆续续上来。
  酒已经倒好,透明酒樽里液体漫下,灿轮的副总是中年人,此时兴致昂扬:“非常荣幸今天吴书记和我们相聚,您与我们靳董也是旧相识,今天靳董有事实在走不开,务必嘱咐我要招待好您,我是灿轮的小陈,来,大家一起先举个杯庆祝在此相聚。”
  六支手的酒樽碰在一起,一个又比一个低几寸,酒水中透着明晃晃的光。
  副总开完场就是吴书记身边人介绍,一人先敬靳青云,徐望博见靳青云笑着与对方碰了碰杯,抬头抿了一口,对方一口干完。
  轮到徐望博了,他站起来笑着道:“领导们好,我是小徐,目前跟着靳总做一些助理工作,非常荣幸有这个机会和各位领导一起吃饭,这杯酒我先干了,希望日后领导们多多指教。”
  仰头一饮而净,笑着反扣杯子,吴书记那边的人道:“酒量不错。”
  徐望博脸上出现谦虚的神情:“哪里哪里。”
  一圈下去,每个人喝了两三杯,菜肴已经上齐,推杯换盏间碗碟触碰,有道菜是鸡油花雕东星斑,副总招呼吴书记尝尝,吴书记感慨:“之前吃过蒸鲥鱼,今天这个鱼味道吃起来也好。”
  靳青云用丝巾按了按唇角道:“您在苏浙那几年,我父亲一直提起您,一直给我讲和您钓鱼的事。”
  吴书记眼中滑过回忆:“苏浙是个好地方,发展得快,我在的时候经济......”他说到这一顿,摆了摆手:“退了,不提这些了,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你们敢打敢拼。”
  一群人立马接话,说什么宝刀未老,又说什么奋斗一辈子现在也该歇歇,酒没了立马斟,气氛一派欣欣向荣。
  靳青云也喝酒,吴书记身边那两个人都是好酒量,一杯接一杯地喝,靳青云也喝,有时半杯有时一杯的,一瓶酒很快空,下一瓶又打开。
  靳青云的手伸向了眼镜,他大概是想摘下眼镜揉揉鼻梁,但手伸到一半又顿住,转而举起酒樽。
  徐望博看着,目光转到身边人身上,他把酒瓶不着痕迹地拿过来给自己和身边人倒上,笑着道:“哥,您姓姬,这个姓可不常见,您是黄帝那一脉的?”
  那人脸上漫上笑意:“没错,我族谱记载的就是黄帝后人,从周传下来的。”
  徐望博感叹:“那可是贵族姓氏,一听姓就有着底蕴。”
  那人笑着道:“哪里哪里,不过百家姓确实不少都是姬改性而来的,像什么张啊王啊,足足三百多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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