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禹北珩指节发白,根本不愿相信禹雪辰任何一个字:“我母亲本来就疯,关你屁事?!”
  “哦?是么。但纪夫人她现在要自杀。哎呀,出血了!怎么办~”
  禹北珩的心瞬间沉到谷底:“禹雪辰,你他妈敢动我妈,我跟你拼命!”
  他说完狠狠挂断电话,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回老宅!”
  谢璜和沈峤通完电话的三天后,禹北君送过来一个包裹。一打开,馒头就炸着浑身的毛,喵喵地叫了起来,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他看。
  谢璜一时怔住,心中百感交集,他已经很久没见过馒头了。自从那天突然被禹北珩的人带走,至今已有两个多月。
  “馒头……乖。”
  也许是谢璜的声音唤起了它的记忆,馒头慢慢放松下来,跳出箱子,绕着他走了一圈。闻到熟悉的气味,它终于彻底放下戒备,用尾巴一下一下蹭着谢璜的腿。
  谢璜将馒头抱进怀里,满足地轻叹。
  再过些日子,小乐乐也要出院了。他不禁开始期待他们三个共同生活的场景。
  吃过午饭,谢璜背着馒头去了医院。他透过玻璃窗望着里面那个小小的身影,对着怀里的猫轻声说:“他是乐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馒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只懒洋洋地抬了抬头,拿脑袋蹭了蹭谢璜的手。
  整个下午,谢璜都待在医院里。这些天他一直如此,午饭后过来,然后赶末班车回去。
  进入二月,谢乐乐比刚出生时长大了不少,至少不再像只小老鼠,却依旧瘦弱得让人心疼。禹北君说,再过半个月,乐乐就可以出院了。
  谢璜满怀期待。他甚至亲手做了几件婴儿服,还专程去村里有孩子的人家学习怎么带孩子。
  带孩子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学了几天,谢璜更深有体会:从冲奶的水温、夜奶的次数,到孩子每次哭闹的原因,似乎都是一门学问。
  但他乐在其中,这种忙碌,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和意义。
  离乐乐出院还剩一周时,谢璜收到一笔不小的稿费,特意去了一趟大商场,买回许多婴儿用品。
  禹北君看着一向节俭的谢璜突然这样“挥霍”,不禁有些感慨。
  “小璜璜,你确定这么小的小孩能懂这些?”他拿起购物车里的早教机器人问道。
  “需要的,这个可以放音乐,他会喜欢的。”
  “那这个呢?学步车现在用也太早了吧。”谢乐乐是早产儿,现在才养到四斤重,以后走路很可能比同龄孩子晚。
  谢璜想了想解释道:“这个车有三种用途,你看,还可以当摇摇椅,还可以当滑梯,他应该会喜欢。”
  禹北君不再多说。他实在想象不出一个连动都不会动的婴儿,怎么会有“喜欢”的概念。
  逛到一半,禹北君接了个电话,回来时脸色明显不太对劲。谢璜识趣地没有多问。
  最近禹北君的电话比往常多了不少。即便谢璜不愿主动打听,网上的消息依旧铺天盖地,总有关于大禹集团、关于禹北珩的消息不经意传入他耳中。
  据说大禹集团内部最近人事动荡剧烈,三兄弟的财产争夺已进入白热化,连禹北珩的母亲也被卷入其中。
  更多的细节谢璜并不清楚,他也刻意不去深究任何与禹北珩相关的事。
  “你要是忙的话,可以先回去。”谢璜对禹北君说。
  禹北君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笑了:“没事,就是些家事。你知道的,豪门嘛,总少不了狗血剧情。不过……小璜璜,你真的一点都不关心阿珩了?”
  谢璜认真想了想,答道:“嗯。”
  现在的生活,他很知足。
  禹北君若有所思,却没再追问。
  回去的路上,禹北君忽然问:“小璜璜,我们算朋友吧?”
  谢璜诚恳地说:“算。你是我的恩人。”
  禹北君笑得有些复杂,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好吧。但在我心里,我们是朋友,永远都是。”
  谢璜点点头,轻声道:“好的,朋友。”
  禹北君没有跟他回去,只在车站道了别。
  回程途中,谢璜注意到好几辆京市牌照的车,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而更让他心惊的是,刚推开门,他就被一个男人猛地按倒在床上。
  第24章 看够了?滚!
  谢璜一惊,顿时认出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禹北珩的双腿如铁钳般牢牢将他禁锢在床上,一只手将谢璜的双手按在头顶,另一只手却轻柔地抚过他的脸。听到谢璜的话,他眉心骤然蹙紧。
  “怎么,嫌我打扰了你的幸福生活?”
  谢璜开始有些心惊,但很快便想通了。
  以禹北珩的势力,在国内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他只是没料到,这一切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猝不及防。
  “说话!”禹北珩捏着他下巴的指节微微发力。
  谢璜被压的有些酸疼的蹙了蹙眉,低声道:“没有。你先放开我。”
  “放开你?好让你再逃一次?”禹北珩眼眶发红,手臂传来阵阵钻心的疼。
  他来之前才刚拆掉夹板,骨头尚未完全愈合,此时用力压着谢璜,几乎能感觉到伤口在撕裂。
  谢璜渐渐不再害怕。从前他怕禹北珩逼他打掉孩子,可现在孩子已经平安出生。即便禹北珩不接受,他也不在乎。
  这是他的孩子,有他一个人疼爱就足够,在这个世界打胎不犯法,但杀人是犯法的,谢璜认为禹北珩不至于动他的孩子。他轻声说:“我不会逃,你压疼我了。”
  他不知道禹北珩千里迢迢追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不甘心、是舍不得,还是还没找到下一个如他一般听话、又长得像那位白月光的替身?无论哪一种,谢璜都觉得可以商量。
  禹北珩怔住了。
  他不逃了……
  这一刻,滔天的怒意竟一点点消散,被一种失而复得的安心取代。
  天知道当他确认谢璜真的在这里时,是什么心情。他恨不得立刻飞过来,亲眼看看这个没良心的人究竟是为了哪个“狐狸精”背叛他,想看看谢璜在这偏僻角落过得有多“舒心快乐”。
  可他不能。
  禹雪辰不知做了什么,彻底刺激了本就不稳定的纪晴,又或者,他只是出现在禹家老宅,就足以让纪晴崩溃。
  禹北珩有时无法理解母亲。他父亲在外养了不知多少情人,纪晴似乎从不在意,仿佛只要她还是禹家名义上的女主人,一切都可以原谅。
  可禹雪辰的出现触到了她的逆鳞,丈夫不仅在外彩旗飘飘,竟还想让一个私生子夺走她儿子的一切。
  纪晴终于疯了。她拿刀刺伤了禹雪辰。据佣人说,禹雪辰悄悄对她说了一句话,之后纪晴突然大笑,吐了一口血倒在地上。家庭医生赶来后,她虽然醒了,却彻底疯了。
  禹北珩从机场赶回老宅时,纪晴正举刀想要自尽,不断喃喃:“妈妈错了,妈妈错了……妈妈这就来陪你……”
  在她心里,那个早夭的儿子始终是解不开的心结。哪怕疯了,她念念不忘的仍是那个孩子。禹北珩站在一旁,一时无言。
  他走上前,勉强维持平静,唤了一声:“妈……”
  纪晴听见他的声音愣住,缓缓转过头,半晌,却吐出一个名字:“琳琳……”
  那是他双胞胎弟弟的名字。
  禹北珩眼底掠过一丝黯淡,却还是笑着应了。
  从那天起,纪晴便时刻拉着他。禹北珩难得从疯了的母亲身上感受到一丝陌生的母爱,尽管那原本不是给他的。
  他不得不推迟来山城的计划。纪晴病情反复,见不到他时就尤其严重,数次轻生。那终究是他的母亲,禹北珩不可能置之不理。
  段陵奉命来到山城,带回了关于谢璜的消息。那是禹北珩那段灰暗时日里唯一的慰藉。
  他担惊受怕,害怕还没见到谢璜他就再次逃离了他的世界。
  一个月后,靠药物维持,纪晴终于稍显稳定。禹北珩立刻飞来了山城。
  他在这间破旧的小院里等了一整天。直到天色彻底暗下,他甚至以为谢璜提前从禹北君那儿得到消息,又一次逃了。
  但他终究等到了。
  他曾无数次想过,一见面就把谢璜绑回去,将人狠狠压在身下,让他哭叫无力、逃脱不能。
  可当真将谢璜制住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他想问,谢璜究竟爱过多少人?为什么那么多人里,偏偏没有他?
  禹北珩觉得自己彻彻底底地输了。他甚至想,只要谢璜肯跟他走,他可以不计较那个女人的存在。
  他慢慢松开谢璜的手,但腿仍纹丝不动压着他,声音强行维持冷静:
  “你跟我回去。只要你离开她,我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
  离开他?他怎么可能离开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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