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缩在墙角,避无可避,惶恐的泪水积蓄在眼眶中,身体凭本能做着无谓抵抗。
“不行,不行……”
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拉扯我的身体,我试着推开他,手掌却扑了个空。
他低头,看着我穿过他胸膛的手,对我笑了一下。
“你又想推开我吗?”
“这次不行哦。”
我如坠冰窟。
【作者有话说】
划重点,俩都不是好人,本文主旨就是阴暗扭曲真男鬼父相桑害但纯爱,不要指望别的。
是he!
超级小短篇,五章结束。
第2章
意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混乱不堪。
强烈恐惧与疲惫紧绷的身体双重作用,整个过程像身处一座迷幻游乐场。
万花筒般不断变幻的夜幕,烟花在近处绚烂爆炸,视网膜上留下久不消弭的残影,紧接着又被另一片光覆盖。
重重缠绕的束缚带将我牢牢固定在不可撼动的机械上,在轰鸣声中引擎启动。
幻化海盗船,幻化云霄飞车,颠沛行驶在过山车曲折离奇的轨道。被动抛上半空,又猛然坠下。
灵魂与肉体几乎分离,我一刻都跟不上节奏。
大脑迟钝运转,直至彻底罢工。
冰冷的潮气黏在皮肤上,我打着寒颤,握成拳的双手再也坚持不住,去抓手边可接触的一切。
机械出现了片刻卡顿,停在半空中。
我会摔下去吗,摔成一滩肉泥?
我不想那样。
我抓紧了手里的东西,随便什么都行,我只残余抓握本能。
卓峰摔下楼的时候,也想抓住什么吗?
忽然想起的名字让我意识清醒了一瞬。
卓峰。
他摔下去的时候,本可以抓住我的。那样我或许还不会这么愧疚。
为什么不呢?
他一定是故意的,想让我永远心怀愧疚!
“如果这个时候你还不是想着我,我会非常生气。”
困住我的机械发出了卓峰的声音。
我的眼神涣散,注意力无法集中,控制不住颤抖的身体。被冻到快要失去知觉的躯体传来钝痛,不明陌生入侵的感觉让人发疯。
撑开,充满,寒冷仿佛触及内脏。
这是卓峰的惩罚,他在报复我!
机械再度运转起来,毫不留情,残暴肆虐。
如同呼应,此前一周为完成方案熬至深夜,未来得及恢复的疲倦在这一刻对我发起了进攻。
在最虚弱的时候,终于击溃我所有防线。
当我醒来,窗帘外天光大亮。
强烈光线从窗帘缝隙照射进来,勉强照见空荡荡的房间。
我动起来,浑身骨头都在痛,像一台老旧生锈的机器被强行开启。寒意如附骨之疽,我站在窗前,从那条缝隙往外望,目光呆滞。
阳光下的世界好刺眼。
我回到床边,捡起掉落在地板上的手机,按亮屏幕,还剩4%的电。
组长发来了消息,我不敢点开,怕看到的是她的质问,卓峰的死是不是和我有关?
组长人很不错,从我进入公司起就在她手下工作。她对组员很照顾,时不时请我们吃水果,喝奶茶,也会在手下人犯错时顶着上司的压力。
我咬着指甲,只剩下2%的电了。
在床边坐下,我点开对话框。
幸好,她只是问我情况如何,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她说她从没见过我那样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样子。这还是我进入公司以来第一次请病假,毕竟我之前卷得让她有点害怕,她叮嘱我一定要去看医生。
她安慰了我方案没被选上的事,说下次她也会帮我把关,她相信我的能力。
一个字都没有提卓峰的事。
我嘴角扯了扯,笑容还未展开,手机“嗡”一声,彻底没电关机。漆黑的屏幕映出一张苍白憔悴,哭不像哭笑不像笑的脸。
下一秒,卓峰冷冷的脸忽然在屏幕上闪现,我吓得把手机扔了出去,一片寂静中爆发咣当一声巨响。
我惊魂未定,地板上一道暗红痕迹吸引了我的注意。顺着那道暗红看去,我见到了此生最难忘的恐怖一幕——
卓峰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背对我,后脑伤口还在淌血。
浓稠液体顺着座椅在地板上积成一滩水洼,左右交叉的黑色皮鞋半截踩在血泊里,浑然不觉地轻晃,荡起涟漪。
我不敢直视他,目光定在水洼中倒映的身影上。
他好像是在看书,姿态一片宁静祥和。
没有正常人能流了这么多血还若无其事。
昨晚的不是噩梦,卓峰真的变成了鬼,他找我索命来了!
甚至不给我留喘息的时间!
真是阴魂不散。
他动起来,我的心脏猛地一坠。
他合上手里的书,举起扬了扬,侧头看我:“看这种书完全是浪费时间。”
我收回惊恐的视线,盯着自己脚尖,呼吸急促。
他又对我,吹响了只有我能听见的狗哨。
卓峰起身向我走来,踩着血泊,留下一行血脚印。他在床边坐下,满意地打量我魂不守舍的模样。
“昨晚吓到你了吗?我只是太高兴了,从来没有和你那么近过。”他说着,朝我伸出掌心,“给沙漠里行走的人水,被贪婪舔干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他的脸逼近,我又感受到了那股寒意。
卓峰的凝视也像冰:“你要喝水吗?肚子饿不饿,要不要点外卖?”
他说话的语气正常了些,像一个人一样在和我交谈,可我仍不敢看他那张笼罩着阴冷死气的脸。
他是来索命的,何必在乎一个将死之人渴不渴,饿不饿呢?
没有等我回答,卓峰转身捡起掉落在地的手机,充上电。等屏幕亮起,他解开锁屏,开始操作。
他知道我的手机密码——是变成鬼之前知道的,还是变成鬼之后?
卓峰点完餐,把手机放下,坐回那把椅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他说:“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我可是被你推下了楼。”
说什么?我的懊悔在他到来之后已经烟消云散了。
我可以认罪,但绝不会向这种人道歉。
“对对,就是这种眼神,我太喜欢了。”卓峰阴森的面孔挂着夸张笑容,眼神闪烁着疯狂。
他抬手指向我,白衬衫袖口沾满血污。
哪种眼神?
我不明白。
他忽然靠近,冰雕似的手指捏着我的下巴,语气兴奋:“你怨恨地看着我的时候,那种无与伦比的成就感,简直快要让我射出来!”
我看着那张俊美得恶心的脸。
他真该死啊。
我被一个鬼缠上了。
一个活着的时候就很难缠的鬼。
十多年来我都没能摆脱他的阴影,原以为这次我可以彻底解脱,结果却完全相反。
他不仅没有从我的生活中消失,反而登堂入室,大剌剌参观我的住处,我的一切都暴露在他眼前。
他看遍这间屋子里所有东西,血迹跟随他的脚印落在每一处。
我想,就算拿拖把全部拖干净,我也会觉得那些痕迹还在那里,如同某种烙印。
外卖员打来电话,我看着卓峰开门,从外卖员手中接过外卖,还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关上门,转脸看向我的一瞬间,他又恢复了那副可怖的面容,步步逼近。
他似乎格外喜欢看到我惊恐后退,缩到角落的样子。
餐点被放到跟前,卓峰让我吃。
我发着抖,顺从地拆开餐具,在他的注视下味同嚼蜡。
是我的错觉吗?他拿过的食物变得冰凉,甚至嗅不到半点食物香味。
“这不是你爱吃的东西吗?”卓峰说,“吃得高兴一点儿,说不定这是你在世上最后一顿。”
我停下咀嚼。
听到这样的话,怎么可能吃得下去?
卓峰扑哧乐了:“我开玩笑的。”
可我不觉得那是玩笑。
胃里有了点东西,我才想起还没洗脸刷牙。
我怎么可能在一个鬼的注视下若无其事地洗脸刷牙?尤其那个鬼是卓峰。
“就吃这么一点吗?”卓峰看着只吃了几口的饭菜,又看着我。
“你想怎么样?”我问。
卓峰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自在得就像在他自己家。
“变成了鬼,找害死自己的人复仇,不是天经地义?”
“我想慢慢地折磨你,不要想逃。”
话音未落,窗户月牙锁自动扣紧,大门门锁发出“当啷”一声响。
我意识到自己即将被困死在这里,慌张扑上去,拼命拧动门锁。
一股未知力量将大门彻底锁死,无法撼动丝毫。
我绝望地拍打着门,泪水溢出眼眶,身后传来卓峰彻底疯狂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