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但是听到是林一秋做的时,程榆关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她沉默了一会,伸出手,说道:“我看看。”
程榆关接过计划书,只是粗粗地翻了一下,就觉得她看过的、最简陋的计划书。这上面甚至没有多罗列一个计划,也没有额外的应急预案。
不合格。
程榆关合上计划书,递给陈满,说:“陈满,我想你该清楚,我根本不在乎团建不团建。我只在乎的是,我能不能离林一秋更近一步,你懂吗?”
“我现在要求你,往里面加这部分内容。你给我记住,我要这个旅行过程中,和林一秋有独处的空间,你懂吗?”
“别偷懒,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什么小算盘吗?”
程榆关说话声冷冷的,似乎对陈满“奴役”林一秋不太满意。
陈满当然听得出程榆关的弦外之音。
她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暗道老板的女人动不得。
没办法!难受,下来她又要想,怎么样能在团建里面帮老板创造跟老婆独处的机会。
天啊,上个班为什么这么难!
。。。。。。。。。。
c市今晚又有雪。
林一秋站在窗户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次,雪下得有点大,似乎不是打伞就能解决的。
eva的老公会带着孩子来接她,而emily住得远,所以eva优先选择送emily。
林一秋住的地方不近不远,离公司大概有3个街区,有点尴尬。
所以,此刻她也只能呆在公司里,静静地等着雪下得小一点。
emily&eva:corrine,你真的没问题吗?
林一秋:没关系,我没有问题的。只是等雪小一点,我就可以走回家了。我习惯了,等一等没关系的。
emily&eva:好吧。。。。。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林一秋轻轻笑了笑。
说真的,她的确也习惯了。
似乎从少年时代起,她就习惯了。
仲夏的港城似乎热衷于下暴雨。从八岁起,她就永远要站在倾盆的暴雨边,祈祷着雨小一点。至少。。。。。。不要太大,能让她独自走回家。
最后,直到所有的小朋友都被接走,她还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老师在走廊的那头,尴尬地请求着林一秋的父母来接她。
灰蒙蒙的天给走廊染上一层青灰色,林一秋往那一头望去,冷冷地,甚至没有想哭的欲望。
那些日子里的冷风,似乎远比今夜的要刺骨。但是,如她所说,她都习惯了。
对,只要习惯就好了。
今晚,林一秋还是站在走廊上,慢慢地等着,等到天空变成黑色,等到灯光把一切变得斑驳。
“林一秋?”
似乎有人在叫她。
林一秋转过头,意外地望见了程榆关。
“哒哒”
“哒哒”
“哒哒”
程榆关的高跟鞋声越来越近。
很奇怪,在这样静谧的夜晚里,这样的声音听起来像莫名地像心跳声。
“砰”
“砰”
“砰”
不知道为什么,林一秋的心忽然跳得有些快。
程榆关走到林一秋的面前,有些昏暗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让她看起来比平时柔和得多。
“你在这里干什么?”
程榆关望了望窗外漫天的雪花,问:*“难道在赏雪吗?”
林一秋笑了笑,说道:“也算,你不觉得,今天的雪也下得很漂亮。”
程榆关摇了摇头,转过身,慢慢往电梯口走去。
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远,林一秋又莫名地感到一阵失落。
真是好笑。
她为什么要失落呢?
明明不是早就习惯了吗?这种猝然而来的情绪,连林一秋自己,都觉得自己拧巴。
她到底想要什么呢?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
“林一秋。”
声音远远地传来,来自走廊的另一头:“还不跟我走吗?林一秋?非要我拽着你走?”
林一秋忽然怔了一下,她转头,带着一点不可置信望着程榆关。
只见那人款款走来,不容拒绝地抓住林一秋的手,笑道。
“走,我送你回家。”
其实,这样被程榆关牵着的感受很奇怪。
林一秋感觉心口麻麻的,眼睛里似乎蓄着泪。
为什么想哭呢?
她自己也不懂。
在回去的路上,风雪似乎小了一点。林一秋想,其实也能自己走回家了。
她趴在车窗边,聚精会神地望着来往的路人。
其中有个女孩,大概八九岁,也在风雪里走着。那瘦小的身躯,似乎只能靠着一股倔强迎战风雪。
“请停下车。”
林一秋请求道:“程总,我想下车办点事情。”
程榆关不明所以,但还是让司机停了下来。
车刚停好,林一秋就立马开门跑到女孩身边。
她看着那个脸颊被冻乌了的小孩,递上一块热腾腾的烤红薯。
“给你。”
那红薯是她中午买的,想着在晚上下班的路上,可以一边走一边吃。
这是她的习惯。因为吃红薯对她来说是一件性价比很高的事情,又可以保暖,又增加气力。
女孩望了望林一秋,吸了吸鼻子,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把红薯接了过来。
林一秋笑了笑,忽然又觉得,头上的雪似乎停了。她抬头,看到了一个巨大的伞沿。
她有些困惑,转过头,正巧望见了程榆关。
“对不起,程总,我。。。。。。”
林一秋担心自己给程榆关添麻烦,也担心那人生气,于是支支吾吾说道:“程总,我不是。。。。。。。”
“一起送她回家吧。”
程榆关垂下眸,面无表情地说:“既然你担心她。”
“?!”
林一秋没有想到,最后小女孩真的坐上了车,和她们一起回家。
那孩子也住得不远,她们可以先送她回家,然后再慢慢地送林一秋回家。
长路漫漫,风雪呼啸,但车里还是很暖和,与车窗外俨然两个世界。
林一秋有些疲惫地靠在车后座上,模模糊糊地,她打了个盹。
在梦境里,她似乎听到有人说。
“没关系的,林一秋,以后有我在。”
第20章 乍然而起的心动
程榆关送别林一秋后,并没有急着走,相反,她莫名地想在楼下待一会。
车窗外的雪还在慢慢地飘落。
雪堆在这栋老旧公寓的墙沿上,又带着灰尘和土,再度落下。
程榆关抬头往上望了望,林一秋那间屋子的灯似乎已经熄灭了。
在路灯下,雪花簌簌地落下,让这个世界看起来很童话。
但程榆关不信童话。从她很小的时候,就不信了。
因而这种举动和情感,让她自己都觉得很奇怪。程榆关回过眸,又将自己的身体躲进车厢里。
她认真地剖析着自己,试图找出让自己奇怪的源泉。
什么啊,难不成还真以为自己是情种了吗?
半生浮华,从小在胭脂堆里长大,程榆关从不觉得自己是个情种。
她对自己认知很清晰,甚至难以用一个“渣”来形容。
可越是这样想,她越不太想去揣测她对林一秋这种难以名状的情愫。
不过,程大小姐还是固执地下了一个论断:这位林小姐大概也只是她众多情人中、稍稍特别一点的那个,但绝不是唯一那个。
唯一?可笑。
这年头,到底谁还相信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神话。
此刻,车厢里很温暖,但也似乎有点闷热,程榆关的手指游走在车窗边,并轻轻地在上面敲击着。
她想了想,还是打开车窗,露出一点缝隙。
然后,她熟稔地抽出一支女士烟,点燃,吸入,吹上一口气,再看着杳杳地青烟,顺着那点缝隙飘出去。
不得不说,在某人的公寓楼下,寂静地等着,点燃一支烟,这听着很浪漫。
不过那种浪漫的情愫,程榆关几乎从未有过。
就算是最炙热、最纯粹的少年时代,她就没有过。
程榆关吞吐了一下烟圈,难得带着稚气地将它吹到风口处,看着它飘向远方。
在港城,谁都知道,程家的大小姐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狗。
丧心病狂,又要心狠手辣,是她失去父母之后,能在这个豪门生存的唯一法则。
程榆关有时候还能模模糊糊地想起,第一次遭遇背叛的滋味。
那人似乎是她的保姆,是从小照顾她长大的乳母。
被发现往她牛奶里下毒后,那人忙不迭地、痛哭着向她求饶。
“大。。。。。。大小姐,我也没有办法啊。。。。。。。我的儿子在医院,急需一笔钱,我真的没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