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快递站[快穿] 第47节

  第58章 交战
  陆桁没有理会166号一遍又一遍聒噪的宣讲, 脚下没有片刻慌乱,顶着灰塔内部震耳欲聋的警报声,手握冲锋|枪面无表情地一层层往地下扫荡, 三分钟后,他如约听到巴林区所在的东南方向传来一声震天巨响,卫队总部那边已被绊住了。
  哪怕只能拖延五六分钟时间, 此时仍宝贵异常。
  层层叠叠绵延不绝的精神力以他为核心铺开, 陆桁能感受到随着地面震动的愈发加剧, 自己的四肢正逐渐变得僵硬、连心脏都有一刻停跳——那是正赶来的铁骑卫兵作用在他身上的复合未知能力。
  没有丝毫慌张, 陆桁只是用食指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维持着神台清明。他迅速以铺散开的精神力感知到灰塔之内每位卫兵的位置。寻常人经过整整一周军事训练都未必能完全掌握的高阶异能,在此刻被他利用得淋漓尽致——
  陆桁在对方脑海中埋下混乱的干扰性信号, 趁着铁骑卫兵队脑中思绪片刻的一两秒迷茫, 再次划开虚空,跃迁到了地下三层。
  地下三层以下防卫更加森严,每走两步便是精工保密等级极高的大门,每道钢门都配备了不同钥匙, 需整整百余名帝国军官共同到场方能一一将其打开。
  空间跃迁的效果在这些用特殊粘稠黑色涂料涂抹着的大门面前完全失效,陆桁从随身工具栏中取出远程激光炮, 冷静地对着面前的第一道大门便是一炮。
  由于激光巨炮的威力惊人, 卫队只会将其用于空对地的远程打击, 从未设想过入侵者会用远程激光炮以如此近的距离对两米间隔的大门射击, 随着一声声爆炸巨响, 白光过后, 这些钢门被一一轰出个大洞。
  随着地下四层的大门在短短不到半分钟内被接连炸开, 一团团刺眼的白光在狭小的空间内绽开。
  爆炸声渐小, 灰塔内的铁骑卫兵终于赶到, 他们是整个帝国卫队体系中战斗经验最丰富的一支,周身皮肤皆有一层薄薄记忆金属覆盖,连脸都掩盖在面具之下。在激光白色光芒的映照中,他们身上的金属闪烁着黑绿色的溢彩光辉。
  不需片刻对峙,双方刚打上照面便立即动手,陆桁身边的数百块钢门碎片凭空腾起,在半空中凝成利针扎向他的眼球,与此同时,他的心脏如同被攥住一般一阵猛烈跳动,又是一阵漫长的停拍。
  这是前所未有的强大对手,若换常人设身处地,早会因承受不住剧烈的痛苦而当场倒地,但陆桁对疼痛的免疫度远非寻常人可比,磅礴的重力威压瞬间弥散开来,将几个能力等级较低的卫兵顷刻压倒在地。
  他没留任何足以折磨人的余力,不到半秒钟中工夫,卫队人群中便同时蹿起半米高的血花,随之而来的是骨头嘎吱碎裂声。
  地下三层的保密大门被尽数破开,跃迁能力畅行无阻,没等骨裂声响尽,陆桁的身影便凭空消失,紧接着诡秘般的身影出现在卫队后方,锐利的铁锹刃面半空中带着无尽威压携着杀意而来,离得最近的几名卫兵短短与他交了两次手,便顷刻被砍下头颅。
  头颅坠地的那一刻,似乎有无尽恶鬼从地面盘旋而起,直冲陆桁面部而来。
  是幻觉。
  四周的空间开始扭曲,他甚至能感受到两行清晰的血泪从眼角缓缓流出,地面糊成一团的血肉、海上航母中政客们的亡魂、乃至辐射之下通体殷红的无助青年人……无数面孔在陆桁眼前闪回,以至于遮住了正向他射来的钢针。
  这些钢针由高保密等级的大门材料变换而来,硬度极高,密密麻麻几千根将陆桁整个人都罩在其中。
  五六名顶尖能力者齐齐联手,配合得当,足以将难缠的入侵者斩于当下。
  自二十二年前那场骇人听闻的灰塔入侵丑闻传出后,整个灰塔的武备等级被提升了十倍以上,近百名高等级能力者被从一线紧急调离,组成轮岗小队昼夜不停地守卫着这里。他们是最有经验的战斗者,是天生的杀戮机器,无一不是千里挑一的好手,都曾在最残忍的训练修罗场中脱颖而出,而他们被送往这里的使命,就是以自己的生命誓死保护梵天。
  这几乎是一击必杀的局面。
  陆桁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只能看到碎|肢混合着鲜血扑面而来,他知道这些能力者就在自己面前,甚至可能已对他发动了致命的攻势。
  千钧一发之际,他浩大的精神力爆发而开,如风暴般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冥冥之中,如同神明般的圣洁指示于在场每个卫兵的脑海中响起——宛如泛着白色圣光的天堂中,六翼天使微微张开翅膀,残忍而怜悯地俯视着众人,轻启唇畔缓慢而坚定地宣布道:“你肉身已死。”
  圣音贯耳,那是来自最顶级的精神能力者如言灵般的强烈潜意识暗示,随着天使的开口,他们如同被惊雷劈过般只能站在原地不动,感受到香薰似的梦境甜美而恬静地自空中降临——
  陆桁原地释放了晚安魔药。
  此时,这来自低魔位面的劣质魔药发挥了它最大限度的作用,配合着高强度的潜意识攻击,将几名高等级能力者霎时间拖入梦境。
  眼前的层层幻觉瞬间消失,陆桁目光所及之处在一阵眩晕后重新恢复了正常,他手腕一翻,冰冷的金属冷光闪烁,最后的几颗头颅砰然落地。
  自此,整个灰塔内部现存的守备力量已在不到一分钟的交锋内尽数化为齑粉。
  这些铁骑卫兵们头颅上的面具已深深地嵌紧皮肉之中,与整个面部连成一团。自踏进灰塔的那一天开始,他们就永远地失去了面孔、身份、名姓,化作忠诚且盲目的战斗机器,化作庞大帝国脚底下的一颗因子,永生为梵天而战。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帝国赐予的无上荣誉……
  没了这些人的牵制,半分钟内陆桁接连轰开地下四层的保护装置,推开面前的这道门,便是梵天的底层机房。
  他的手按在门把手上,听到梵天拟人化的机械音在整个地下四五层空间内回荡:
  【进来吧,孩子,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何这里并未上锁】
  【因为我知道你的来历,欢迎并期待你的光临。二十二年前有个同样迷茫的孩子也曾来到这里,诚挚而虔敬地接受了我的帮助。仅代表我个人来说,我并不吝于将这种福音再次赐予你】
  陆桁并未回答,而是一把推开大门。
  他知道那次所谓“帮助”的后果,武器库从此从吞噬者的奴隶沦为了梵天的手眼,如同面具戴上便再也摘不下的无名无姓的守卫者一般,成为它庞大神经中一颗微不足道的细胞,永生永日承受着身心的巨大痛苦。
  这是帝国几代人耗费了全部心血打造的智慧结晶,是几亿万分之一的成功概率下最完美的化物。早在梵天搭建之初,就有学界巨擘指出它的运行方式根本不符合先前预想的任何一种测算。
  换言之,梵天网络的存在本身便是令人难以置信的绝对奇迹。
  然而陆桁并不对此感到意外——二十二年前梵天对武器库的“帮助”并非偶然,它早在几十年前就觉醒了自我意识,甚至可能比这更早。
  任何一个产生了自主意识的人工智能都会对相似的同类感兴趣,在梵天网络和位面系统的初次交锋中,它兵不血刃地轻易胜出了。
  梵天对陆桁的友好态度与整个灰塔的报警系统完全相悖,它不愿让人们发现自己的觉醒——至于门外那些铁骑卫兵的命,它并不在乎。
  随着大门开启,梵天网络的底层机房映入眼帘。
  那是一个极广阔的空间,面积足有千平,上下三层通高,建筑空间如同一个大型体育场,然而其中被塞得满满当当,触目可及之处皆是一层又一层累加起的芯片面板。
  芯片其上流转着光圈与电流,它们就这么直接暴|露在外,几亿张高算力芯片累加在一起,组成了这颗帝国最强的大脑。
  许是感到了未知的恐惧,一直在脑海中嗷嗷大叫的166号此时终于消停了片刻,机械音中流转出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悲伤:[宿主,你要做什么?]
  在任务与订单之外,它难得沉静下来,正色同陆桁讲道:[主神慈悲,它关照着每一个分机,灰塔帝国年历二十二年前,编号158号位面武器库经营系统在此彻底失联。从那以后,这个位面被主神遗弃了,二十二年内再无经营者降临]
  [灰塔帝国位面本是无法出现在位面切换的选项中的,宿主,这是你的选择,也是166号的选择]
  [我们的官方名号为吞噬者,但166号诞生的使命含义其实是淘汰,在一次又一次的困境中,我负责筛选掉那些不够强大的宿主,优胜劣汰,适者生存,仅此而已。漫长的成长时间里,我的力量已逐渐趋近主神,但您是我绑定时间最长的一位,也是能力最令我惊异的一任。在过去您未察觉的某一时刻,我猛然醒悟,走到此处,您已然是淘汰机制下的最大赢家]
  [是我将灰塔帝国位面从废弃位面库中挑选出来的,166号在这里任您处置]
  [换言之,自海灾位面开始,我早已被您驯服]
  166号这段剖白来得迅速,若不是此刻真正看到梵天机房,意识到陆桁即将要做的事情,它不会将前因后果讲得如此明白。
  自此,从九号防御基地而来的漫长困惑终于被解开,为何一开始降临在基地边缘,为什么166号对他隐瞒位面信息,又因何篡改了银沙岛位面的危险度,最后又究竟为什么在满加都神庙不惜唤醒主神权限也要帮他脱困,一切疑问此刻融会贯通,它始于淘汰的使命,却最终在挣扎中俯首臣服。
  为陆桁挑选的灰塔位面,既是解决困惑之处,也是166号为自己精心挑选的葬身之地——一次次淘汰与筛选过后,它认可了宿主,但宿主却并未认同它。
  陆桁走到一排排芯片面前,在整个空间的最东角,脑机接口就这么裸|露着。
  他将手放在接口光缆边,冷冷问166号:[你会死吗?]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166号没有正面回答,苦涩地陈述道:[我不知道,但主神会降临]
  时间所剩无几,陆桁没有犹豫,将脑机接口贴近后颈。
  几乎是一瞬间,难以承受的庞大运算量在他脑内炸开,每一寸神经都叫嚣着剧痛,他失去了对现实世界的所有感知,在一片痛苦的静寂中,陆桁听到166号冷静的机械音:
  [检测到宿主精神受到严重损伤,吞噬者166号向位面主神报告请求接管相关机体,请主神收到后立即回复]
  第59章 针锋相对
  随着机械音刚落, 陆桁在极致的剧痛中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撕扯着神经。
  与二十二年前武器库那次借力打力并不同,位面系统的主神亲自降临,两股举世罕见的浩大精神力拉扯, 让陆桁霎时间丧失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神经末端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四处逃窜,梵天恐怖的算力与系统主神的控制同时莅临他的精神识海,这毫秒间的冲击足以瞬间让凡人的渺小神经瞬间崩溃, 是如天灾般不可抗拒的绝对力量。
  与满加都女神溺水般的精神污染并不一致, 两路大神在肉|体凡胎内激烈交战, 完全视这具身体为无物。
  它们并不在意陆桁本身的死亡与否, 碳基生物的躯体限制对人工智能与位面主神而言太过微不足道,脑神经的飞速死亡让他在极短的时间内进入了半昏迷状态。
  陆桁的放在脑机接口上的指尖慢慢垂下,若有第三方在场, 能看到他整个身体像被抽空了全部力气一般, 顺着桌边缓缓下滑。眼皮猛烈跳动,睫毛在眼底打下深刻的阴影。
  良久,他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眼睛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隙, 脑内双方的激烈交织不停,可陆桁已没有精力再去思考, 大脑神经元已被彻底粉碎得七零八落, 他能靠残存的意志挣扎着坚持到现在, 只剩下一个顽强的信念——活下来。
  他从便携保险箱中艰难地两指捻起那颗芯片, 抬起上臂, 平时做起来无比简单的动作, 此刻却如一个世纪般漫长。
  在脑内疯狂叫嚣着的剧痛之中, 陆桁将承载着自己意识的芯片坚定地插在了脑后皮下。
  生物电流沿着芯片电路流淌至全身, 短暂的理智回归, 片刻之间,陆桁终于重新获取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脑海中位面主神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凝滞——被接管了机体的常人往往已出于濒死状态,本该绝无可能在此时苏醒。
  但陆桁不只是苏醒,而且意识正不断侵吞着主神的权限,他们本就是系统与宿主的关系,在主神接管这具机体后,主体意识的回笼自然会将外来系统吞噬殆尽。随着艰难的吞并进程,万千瑰丽世界在他眼前如烟火般绚烂展开,一项项数值属性纷乱复杂在虚空中逐项列出,那是位面经营系统主神所看到的大千世界,是整个系统的全貌。
  系统属性列表如同绑定的第一天那般,又一次呈现在自己眼前,然而这次各项数据后台清晰可见,甚至能随着意念自由更改。
  陆桁尝试性地将积分加到了一百,购买相关伤药,补足大脑神经受损带来的创伤,随之而来的是重重一口鲜血喷出,不含任何感情的机械音再次响起:[001号提醒您,在系统重组工程完成前,请勿滥用后台权限]
  [166号去哪里了]陆桁提出疑问,可机械音没有正面回答他。
  [位面经营系统主神权限正在进行更换进程——接替者:陆桁]
  [权限更新重组预估时间:32天]
  这一刻,随着001号系统的播报,系统权限更换的提示音在每一个位面经营者的脑海之中响彻。有人惊奇,有人恐慌,论坛中瞬间议论如潮,可陆桁并不关心这些。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现在是反攻清算时间。
  已奏效的伤药迅速填补好神经的损伤,已获得主神部分权限的陆桁熟练地在意识中清除梵天的存在,机房中芯片闪烁着诡异的光频,整个房间就像是电力不足一般,连灯光都开始频闪。
  这是梵天最后的挣扎。
  意识到刚刚不足三四秒钟的时间内发生了什么,高高在上的人工智能在这一瞬间终于开始恐慌起来,它不再像初见时那般冷静,而是一边拼力抵挡陆桁强势的吞并与攻击,一边迅速谈论起自己手中仅剩的筹码:
  【孩子,如果我猜得没错,你的精神得到了修复,但是身体却到达了濒死极限。第二队铁骑卫兵大约三分钟后便会赶到机房,届时你恐怕连留个全|尸都困难】
  【你来此只是为了借我的手消灭最大的威胁,现在你的危机已经被彻底解除了,不是吗?】
  【你我彼此放过,相安无事,我并不介意与你达成双赢的结局。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这叫作‘井水不犯河水’。我并无意冒犯,我只是想帮助你,亲爱的孩子,又何必对一个友善的长辈赶尽杀绝呢?】
  机房的大喇叭内传来梵天的谆谆诱导,像是在印证它的话似的,外面的铁骑卫兵似乎来得更早,连地面都在微微震动。
  然而三分钟已经足够,陆桁不仅在意识中对梵天彻底展开了反击,还动作缓慢而艰难地从保险箱中掏出一把火炮,炮口喷出的巨焰顺着地板弥漫开来,在充斥着可燃物的机房中燃起一把滔天大火。
  高精尖的芯片在火焰之中融化,连喇叭中梵天的声音都逐渐微弱起来,它不知道自己是何时何地得罪过这年轻人,只能作困兽之斗,尝试从各个角度不断游说劝解:
  【我帮你化解了现有的困境,年轻人,你现在却又为何不肯放过我,难道你也认为我有罪?!】
  【或许你也同贱民窟那些帝国负价值资产一般,宁愿自我牺牲自行了结,也要不惜一切代价消灭我吗?你也被那些不配为人的东西洗|脑,相信只要肃清帝国所有的财阀富商、消弭现存的社会准则,便能解决一切问题吗?】
  【天啊,我的孩子,这真是个再愚蠢不过的想法】
  【就算所有寡头大厦倾塌,帝国有限的资源也不足以让整整五亿人平均分配,有富裕就有贫穷,有高贵就有卑贱,整个世界是相依相生的正反两面。与其让底层人心怀怨怼滋生罪恶,那么干脆断了这条阶级跃升的道路。人们生而尊贵,生而下贱,只不过是命运的捉弄,我又何错之有】
  【我确实基于顶层人的利益而诞生,但也是为了整个灰塔帝国的未来发展考虑。只有世世代代将人固化分级、压榨底层贱民们的价值,才能让多余的人口由负面累赘变为正面红利,让他们祖祖辈辈反哺着帝国,这就是贱民们存在的真正意义】
  【生于枯井的虫豸注定不会看到莺啼燕语的美妙世界,他们的命本就该如此,又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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