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江体质的我和马甲HE了 第172节

  视线有的来自医生,有的来自病人,大多浸润着窥探的恶意。
  “就是他,那个杀人犯……”
  “长成这样,以后有眼福了。”
  “不会是偷腥的时候被他配偶看到了才杀了他吧,哈哈……”
  “别闹,人家那是正经的‘精神病’,就等发病了才杀人的,连牢都不用蹲,厉害吧?”
  莫时鱼走过时,他们中有一个人伸出脚绊他,被莫时鱼躲了过去。他冷冷的看过去,那个伸脚的人晒笑,故意朝他靠近了一些,说得暧昧,“怎么了小甜心?看我不顺眼,要找我麻烦?”
  莫时鱼盯着他,笑了一声,“我没有那么无聊。”
  “倒是你们对我的态度,让我搞不清楚,我是不是一个被关在医院服刑的,患有严重精神病的杀人犯。”莫时鱼说,“是因为我长得太好看了,还是因为你们笃定我不会因为神智不清杀人呢?”
  那些病人的话止住了一霎那。
  他竟一时没有作出那副嘲讽凝视的姿态,眼里闪过一丝隐蔽的不自然,和隐隐的恐惧。
  莫时鱼道,“如果你们是我配偶的家属雇佣来折磨我的,大可直接来对付我,毕竟我确实做了无法原谅的错事,如果能让他们解气,我不会反抗。”
  病人竟然在他逼近的注视下后退了半步,莫时鱼拍了拍他的侧脸,笑了起来,“前提是,在我弄清了前因后果之后。”
  莫时鱼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继续昨天的工作——他拿起一个半成品小熊,专心的制作起来。
  塞入棉花,缝上胸口的扣子,针脚一点点细密,小熊被皙白修长的手指轻轻笼着。
  似乎是太过沉浸,他竟看到小熊搭在他的手上的两只尖尖,轻轻动了动。
  莫时鱼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
  是眼花了吧。
  “怎么了?”身后的护工道。
  “没什么。”莫时鱼回过神,摇了摇头。
  护工靠近了一些,他没有看那只娃娃,只是看着莫时鱼似乎失眠很久而发红的眼睛,苍白憔悴的侧脸,“小莫先生,你的头发乱了。”
  他抬起手,为莫时鱼梳发。
  他的动作很轻柔,像在抚弄一只猫。
  莫时鱼总觉得护工先生很喜欢照顾自己。
  他是个年轻男性,头发微长,戴着黑框眼镜,长相很普通,只有声音很好听,是那种沙哑的烟嗓,很迷人。
  他为莫时鱼理顺了打结,很自然的梳成了一个低马尾,“你的头发颜色好看,但总是不顺呢。”他低笑着说。
  莫时鱼后背略有些僵,护工的声音总有种让人脸红肉跳的感觉,“因为太长了吧。”
  护工嘴唇轻弯,“以后有我在,一定不让你的头发受委屈。”
  “还有。”他低头,低笑了一声,“刚才很帅哦。”
  “……”莫时鱼偏了偏头,“他们演的太假了,正常的病人哪里会当着杀人犯的面议论对方。”
  护工看出了他的不自在,后退了一些,“所以你觉得他们是你配偶的家属派来对付你的?”
  “和我有矛盾的只有他们了,我现在也只能想到这些。”莫时鱼敲了敲脑袋,“毕竟我失忆了。”
  护工安静的看着他。是啊,你失忆了,你所想的只能局限在目前认知的框架里。
  这就是组织的研究成果。
  那是一个新型病毒,可以融化进污染里,对其他人来说,这和在毒药里混点另一种毒药一样,没有区别,反正都是触之必死的剧毒,但对“免疫污染”的巢母来说,这种混合后的新型污染,无法对他产生□□的伤害,但产生了一种奇特的作用。
  那就是将人的记忆封印。
  这就是专门针对巢母的毒药,哪怕靠巢母的力量,也难以挣脱。
  组织没有试图做出杀死巢母、或让他失去能力的毒药,因为那几乎已经不可能。
  耗尽人力和物力,也只做到这个地步。
  护工低眉笑起来。
  借那几个条子把巢母引导到新宿,是为了让他吸收这里被感染者的污染,进而无声无息的让毒药侵入他的精神,失去记忆,回到精神脆弱的时候。
  再通过张罗密网的诡计,诱导他的精神一步步走向崩溃。
  至于广场上的活人祭祀,那是污染后的玛雷戒指起效的前提。
  于是,他们来到了这个空间。
  所有人,为他演一场大戏。
  在这种情景下,你会有反击的底牌吗,瓦伦汀?
  我拭目以待。
  时间变得安静而漫长,阳光照在脸上,带着不真实的暖意。
  莫时鱼望着窗外的绿枝,不知不觉伏在桌上,抱着玩偶慢慢地睡过去。
  梦里,他还是坐在病床上,但他听到了声音。
  “笃,笃,笃。”
  他下了床,在房间里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在卫生间里。
  又是卫生间。
  想起了今天在模拟里遇到的经历,他有些隐约的抗拒,在门口深呼吸了几次,才推开门,探了一些身进去。
  里面没有人。
  他走进去,耳边又响起了“笃笃”的声响。
  他侧过头,发现声音的来源竟然是镜子。
  梦里的镜子是磨砂的,里面隐约有一个人,他看不清镜子里的人,只看得到五官模模糊糊的隐藏在后面,融入了一团黑暗里。
  对方修长的指节扣着镜子的那一边。
  “笃,笃,笃。”
  莫时鱼走到镜子前,看着那个模糊的人影,他看了一会儿,朝镜子哈了一口白雾,在白雾上写了几个字:
  「你是谁?」
  敲镜子的声音停了。
  过了一会儿,他的字旁边多了一团白雾,外面的人一笔一画的写,“&@#()”。
  对方画的很认真,莫时鱼一个字都没有看懂。好像穿过了镜子的空间,文字就转化成了比鬼画符更难以理解的东西。
  他看着镜子后面的人很久,终于试着问道,「你是我的配偶吗?」
  那边顿住了。
  很久,那边的人影轻轻点了点头。
  莫时鱼怔了一下,他仔细看着那模糊的人影,心里倏地闪过几分酸涩。
  「对不起,我杀了你。」
  镜子那边的人影立刻摇了摇头。
  莫时鱼愣了一下,“你,不怪我吗?”
  对方再次摇了摇头,并在镜子上画了许多古怪的符号。
  “我不明白。”莫时鱼迷茫了。
  空气安静了下来,莫时鱼有些气馁,隔着一面镜子,他无法和对方交流,他们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靠着墙坐在地上,看着那面模糊的镜子。神色带着一些彷徨和伤感。
  “谢谢你,还愿意来我的梦里看我。”
  镜子里的人靠近了一些,似乎在仔细看他的眉眼。
  莫时鱼说着说着,垂下眼,声音慢慢低下来。
  “他们说我杀了人,明明没有记忆,但我没有质疑,很快就接受了。”
  “因为,我确实能感觉出来,我……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对生命的敬畏,好像找不到了。”
  顿了一会儿,莫时鱼听到了自己干涩的声音,“……模拟里,血溅到脸上的感觉,好熟悉。”
  一觉醒来,他长大了,他的脸变得很美,但心里却好像崩坏了,他看着镜子里那个长大的他,美中夹着烂,烂中夹着美,冷血的让他自己毛骨悚然。
  他没有期待回应,但这时,镜子的一部分暗了下去,莫时鱼愣了一下。
  镜子那边的人轻吻了一下镜面。
  那个位置,正好是他的额头。
  额头好像烫了一下,一瞬间仿佛有某种湿漉漉的温热气息将他包裹进蓬松的云团里,告诉他,你不讨厌,你不可怕,你也不恶心。
  他身不由己,想更靠近一些,汲取镜子里的爱意和温暖。
  可那是谁?镜子里的是谁?
  好熟悉,却怎么也看不清。
  他摸着自己的额头,那里好像比别的地方要烫一些。
  真奇怪。
  白天的梦,和现在的梦,完全不一样。
  白天的梦里,他怨恨、易怒,轻易的杀人。
  此刻的梦里,周围是甜甜的蜂蜜海。
  他坐在地上,靠着墙。
  身前的镜子里倒映着他模糊的影子。
  莫时鱼确定了,他有一个爱人。他很爱很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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