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订婚前一天 第34节
“我们会提前布控。你按计划行事,拿到货后给我们传递信号。”
陆延犹豫了一下:“我妹妹和爸妈……你们警方的人还在保护她吗?”
“放心,24小时轮班。”许一合上电脑,“这次行动如果成功,不仅能抓到赵行长,还能顺藤摸瓜找到他的上线。你父亲的医疗费也肯定能有着落。”
“现在钱并不是最重要的,”陆延打断他,“只要保证我家人安全。”
许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会尽最大努力保障你家人的安全。但你也知道,这种行动总有风险。”
风险——这个词在陆延脑海中回荡。他想起爸妈和妹妹的脸,他不想让这三个人担起一丝一毫的风险。
只是,由不得他选择。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隔天下午,陆延正在上班路上,许一又给陆延打了个电话。
陆延停下车,按下接通键,却没有先说话。
耳机里传来许一压低的声音:“根据可靠线报,这批货纯度很高,应该是今年r市最大的一场毒品交易。”
陆延默了一瞬:“赵行长会亲自到场吗?”
“不会。”许一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他从不碰实际交易,但是这次批货量多,肯定现场在的嫌疑人也不少。你的任务是确认货物并带他们进入包围圈。”
r市最近正值梅雨季节,连绵的雨水不断,雨水顺着陆延的后颈流进衣领,冰凉刺骨。他顿了顿:“我家人……”
“已经安排好了。”许一打断他,“你父母和妹妹现在有24小时保护,行动结束前不会回家。”
陆延闭了闭眼,胸口就像压了块巨石。如果行动失败……他不敢继续往下想。这些人做的都是些亡命之徒,谁都不确定他们会做些什么。
“记住,”许一的声音严肃起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暴露身份。我们组员和赵行长的人打过交道,赵行长比我们想象的更老谋深算。”
挂断电话,陆延深吸一口气,开车到了上班的地方。
一推开夜场后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就扑面而来,炫目的灯光下,穿着暴露的女孩们在舞池中扭动身体。他穿过人群,走向办公区,却在拐角被一只涂着粉色指甲的手拦住。
“躲我?”赵晓蝶歪着头看他,她今天穿着粉色泡泡裙,身上散发着清浅的香水味,和夜场里其他女孩的成熟打扮格格不入。
陆延声音冷漠:“赵小姐,我现在正当班。”
“我知道。”赵晓蝶凑近,嘴唇几乎贴到他耳朵上,“我爸让你周一去码头,对吧?我都在里屋听到了。”
她突然抓住他的手,“带我一起去。”
陆延把手抽出来,拒绝的干脆:“不行。”
“为什么不行?”赵晓蝶撅起嘴,“不就是些破手表吗?我都见过好多次了,没什么好看的。”
陆延往后退了一步:“那你为什么想去?”
“哎呀,我是想着,跟你去就能提前见到爸爸给我带的包包了。如果见到我不喜欢的包,我直接给扔掉,不让爸爸带回家了。”
赵晓蝶笑容狡黠,仿佛真是要去做件捉弄人的恶作剧。
“晓蝶!”赵行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延转身,看到赵行长站在vip包厢门口,脸色阴沉。赵晓蝶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模样。
“小陆,进来。”赵行长扫了女儿一眼,“你回家去。”
“切,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赵晓蝶噘着嘴,往外走去。
包厢门关上后,音乐声顿时小了许多。赵行长倒了杯酒推给陆延:“下周一的事,准备好了?”
陆延没碰那杯酒:“都准备好了。”
赵行长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地点改了。”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纸条,“新码头,9号仓库。时间提前到晚上八点,密码不变。”
陆延心跳加速——这是试探还是什么别的手段
许一的人肯定已经部署在东港码头,如果临时变更地点,会让警方措手不及,万一赵行长之后再继续变更地点……
“有问题?”赵行长眯起眼。
“没有。”陆延接过纸条,“只是好奇为什么换地方。”
赵行长靠回沙发,雪茄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做生意要懂得变通。”
赵行长意有所指地说,“特别是跟我们这行打交道,一个地方用两次就是找死。”
“并且,这次我们不是拿货,而是在东港码头,把我们的货物送出去。”
陆延心中一动,面上却不显,原本以为赵行长是终端买家,却从没考虑过他可能是隐藏
着的供货商……
这样一来,涉及的案情只会更大,罪恶会更加深重。
“跟着我干,好处少不了你的。”赵行长笑笑,烟雾之中,他的表情模糊不清,“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即使不成功我也不会损失什么。”
赵行长身体前倾,把冰块倒进酒里,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但我最讨厌手下的人自作聪明,小陆啊,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懂我是什么意思。”
离开夜场时已是凌晨四点。陆延拐进三条街外的24小时便利店,在货架间假装挑选商品,同时用手机拨通了许一的电话。
“地点改了。”他压低声音,“新码头西福路9号仓库,晚上八点。”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见鬼,那是个废弃码头……我们得重新准备。”许一顿了顿,“你能应付吗?那里更偏僻,支援可能需要更长时间。”
陆延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没问题。”
“记住,安全第一。”许一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关切,“如果情况不对,不要有别的念头,立刻撤。”
挂断电话,陆延买了一瓶矿泉水,付完钱,走出店门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他迅速在路边买了早餐,回到家让妹妹把早餐吃完后,送她去了学校。
看着妹妹走进校门的背影,陆延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最近不知为何,冉冉偶尔会盯着他发呆,面对他时也躲躲闪闪的,说话都变少了很多,总感觉有什么横在两人之间,开始没有那么亲近了。
可是他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雨滴敲击着教室的窗户,上午两节课沉闷的结束了。
大课间,陆冉冉盯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操场,思绪却飘走了,想起哥哥那天手臂上的伤口,以及日夜颠倒的上班时间,或许他现在做的事情也并不安全……
“又发呆?”
时序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陆冉冉猛地回神,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她前面的座位上,正歪着头打量她。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衬衫,领口随意地敞开着。
“有事?”陆冉冉下意识地绷紧了后背。自从上次时序告诉她关于哥哥身世的秘密后,每次看到他,她都有种被窥探的不安感。
时序转着手中的水笔,笔杆在他修长的指间灵活地翻飞:“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
“别装傻。”时序突然按住旋转的笔,笔尖“啪”地一声点在桌面上,“江家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你哥的身世告诉他?”
陆冉冉的指尖在课本边缘无意识地摩挲,纸张被她揉出了细小的褶皱。三天过去了,她每晚又重新再思考这个问题,却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我还不知道。”她最终低声回答。
时序挑了挑眉:“为什么?因为他现在穷得叮当响却还要供你上学?因为你觉得他活该在夜场被那些醉鬼呼来喝去?因为你觉得他活该干着最低等的工作穷一辈子?”
“你话说的太过分了!”陆冉冉表情越来越难看,“应该知道,江家对他来说有多危险。”
时序眯起眼睛,那双总是带着玩世不恭笑意的眼睛此刻却出奇地认真:“危险?比他现在做的那些事还危险?”
陆冉冉心头一跳:“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时序靠回椅背,又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的表情,“只是觉得你可能是有点自私了。”
“我自私?”陆冉冉气得声音发抖,“你知道的,江家那个继母当年差点害死他。如果我哥回去,谁知道那些坏人会不会再次想办法害他,或许留在这里他也能过得好——”
“那也该由他自己决定。”时序打断她,“而不是你,陆冉冉,不是你这个连学费都要靠他卖命的妹妹替他做决定。”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陆冉冉的心脏,实话最伤人。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时序说的没错,她是靠着哥哥的血汗才得以安心读书的寄生虫,但这恰恰是她不能说出真相的原因——她太了解陆延了。如果知道自己的身世,他一定会选择回去,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是为了她和爸妈能过上好日子。
“你不明白……”她艰难地说,“我哥他……他会为了我们……”
“所以你就替他做决定?”时序冷笑,“真感人,你知道江老爷子家里有多少钱吗?从他指缝里撒点钱下来,都够你们一家人活十辈子,他回去,再不济也会比现在过得好,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成年了,有了足够的判断能力去应对所有发生的状况。”
“我说这些不仅仅是为了你,”时序默了默,“更是为了他,你想想,如果他亲妈还在,是希望儿子在这里继续过苦日子,还是回去继承江家的钱财?”
“当初陆延的父母一起白手起家,那些钱,有他妈妈的一半,作为亲儿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血拱手让人,更何况是仇人。”
“去和那些恶人斗,肯定比留在这当懦夫要好,回去至少有机会赢,留在这,就穷苦一辈子吧,你们家能让他过上好日子吗?你难道想眼睁睁看着那些吸你哥血的仇人,过得比他好千倍万倍?”
“陆冉冉,难道这个结局是你想看到的吗?”
陆冉冉的牙齿紧紧咬着下唇,他说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狠狠砸进了她的心里。
如果回去,哥哥不用再熬夜工作,爸爸能得到最好的治疗,她也不用再为学费发愁……但代价是什么?哥哥回到那个差点要了他命的家庭?
“那能不能由我来说。”她抬起头,直视时序的眼睛,“如果你敢先告诉我哥,我就——”
“你就怎么样?”时序突然凑近,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味,“杀了我?”他轻笑一声,“晚了,我已经准备去找他了。”
陆冉冉的血液瞬间凝固:“什么?”
“今晚八点。”时序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可以来,也可以不来。但无论如何,你哥有权知道自己的身世。”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陆冉冉一个人坐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
讲台上的老师正在讲解三角函数,粉笔在黑板上画出完美的弧线。陆冉冉机械地记着笔记,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她的思绪全在今晚八点——时序会怎么跟哥哥说?哥哥会相信吗?如果他决定回江家……
下课铃响起时,陆冉冉才发现自己把笔记本戳出了好几个洞。她匆匆收拾书包,向来好学生的她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决定逃掉晚上的课直接去找哥哥。
无论如何,她必须在时序开口前见到陆延。
“陆冉冉。”班主任在门口叫住她,“能谈谈吗?”
陆冉冉急得手心冒汗,却不得不停下脚步:“老师,我有点急事……”
“关于你的生物竞赛。”班主任推了推眼镜,“应该是要去外地考试,需要家长签字同意。”
“好的,我会告诉我……家长。”她说出这个词,突然意识到如果哥哥回到江家,他就不再是她的哥哥了,而是江家的儿子,一个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这个念头让她几乎窒息。
已经习惯了哥哥的存在,要割舍掉,肯定如同抽筋断骨般疼痛。
冲出校门时,雨已经停了,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闷热。陆冉冉跳上公交车,不断看表——哥哥通常八点去夜场上班。如果运气好,她能在时序之前找到他。
公交车在每一个红灯前都像是故意磨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