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小满朝前方铁皮敲了三下,再用手轻轻一推,一道阴森幽暗的走廊赫然映入盛满眼中。
  “这是……镜花水月榭?”盛满哑口无言。
  这架势根本就是个地牢啊!
  第67章 九重城
  “此地就是镜花水月榭。请贵人跟紧我, 城主近日经常出入此地,我们的时间不多。”小柳撂下一句话,脚步飞快地向前走去。盛满紧紧跟在她身后, 越看越心惊。
  刚才这地牢门口看似是一条直直大道,可走进了才发现这是由光影和障眼法塑造出的假象。主道错落小道曲折,密密麻麻地特别恼人。二人一前一后不知拐了多少个弯道, 小柳才推开一间牢房的铁门。
  里面只有一个人, 看身形是个男子, 头发毛毛躁躁遮住了面容, 双手双脚被玄铁牢牢锁在架子上,衣上污渍遍布,看起来颇为凄惨。
  枕苏瞄了一眼铁门, 发现上面竟然没有锁, 只有一条格外纯金链子绕在铁门上,上面竟然还镶着几颗品相上等的紫色宝石,在一种奇怪的角度符合了九重城金碧辉煌的格调。
  “这地牢上都没有锁的吗?”盛满有些疑惑,在心中默默吐槽这九重城在地牢里怎么还这么骚包。直到看到一旁小柳的复杂神色, 才发现自己竟然情不自禁说了出来。
  在极清宗内,执法堂关押人犯的地牢恨不得每道铁门都弄上十道八道束缚, 确保里面的要犯不越狱出逃, 哪里会在装饰上花重金作装饰。
  “有锁又如何, 无锁又如何。”那架子上的人好像还有意识, 自然听见了盛满这句话。他冷笑一声, 声音异常嘶哑。
  “进了这个地方, 逃出去又有何用。”
  盛满越听越不对劲, 这声音虽然像公鸭嗓, 可却给她一种分外熟悉的感觉。她谨慎地靠近架子上的人, 轻轻掀开挡住他面容的毛躁发丝,待看清他长相的一刹那瞬间噔噔噔后退几步,声调都扬了起来,像只震惊过度毛发炸起的猫。
  “怎么是你!”
  维厉“呸”了一口血沫,眉头死死皱着,怒形于色。
  “盛满?你还敢过来!”
  “我怎么不敢过来了,我又没犯事。”盛满反射性的怼了回去,却也疑惑维厉为何会在此处。
  “你犯了什么事被抓进来了?”
  “还不是拜你那个好弟弟所赐。”维厉双目赤红,眼白中血丝遍布,看起来立刻就要暴起,“如果不是盛安,我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原来,维厉早就注意到盛安老是借着任务的名义外出,却总是不知所踪。两月前,他看到盛安魂不守舍地从宗门外回来,直觉上知晓定是出了事。
  上次他被盛安偷袭,从山上滚到沟里十分狼狈,让他被同袍好一顿嘲笑,好不容易发现盛安的把柄,他怎能放过这种天赐良机。
  自从那天开始,只要盛安接了出宗任务,他必然要接一个同样时间的,十分谨慎的开启了他的跟踪行动。只是这盛安太过狡猾,他常常在半路就跟丢了人。直到一个月前,他看见盛安进了一个山洞,在里面呆了一天一夜都没出来。
  他想着也进入里面,看看盛安到底在做什么。哪知刚踏进山洞,就感觉神智变得昏沉无比,不得已昏迷过去。等他再有意识后,就到了这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鬼地方。
  “你跟踪小安你还有理了?”盛满一点不惯着他,“别在这里血口喷人,万一小安早就离开你自己眼瞎没看见呢。”
  “你……”
  “贵人!”在二人又要起一番争论时,小柳突然跪下,又开始朝盛满磕头,“求您救救恩公,我虽不知恩公受何刑罚,可他若是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了……恐怕性命不保。”
  “傻丫头。”维厉又咳了几声,枕苏却关注到他异常红润的脸色,“这丫头是个傻的,上次在隔壁被一群人推搡,明明有手也不反击,我就帮着说了几句,这丫头非要叫我‘恩公’,真是……”
  他又咳了两声,有些不自在地扯开话题:“总之,我是因为你弟才到这里来的,你赶紧把我弄出去。也不知道他们对我干了什么,每次昏迷后醒过来,身上总是发涨,难受的紧。”
  “你求人就这态度?”盛满听不惯他的话,当即反呛回去,见他脸色乌黑才停止杠他。虽然自己不喜欢他,可维厉怎么说也是极清宗的弟子,总不能让外人欺负了去。
  她打定注意,让小柳先带她回去。早上人多眼杂,要逃最好挑晚上。她让小柳带她回席,差点和被她打发去拿桂花糕和纸笔的侍女撞上,惊地盛满又被迫表演了一番“你竟然敢管我”的纨绔做派。
  直到宴会结束之后,那侍女才在盛满的再三要求下不再继续跟着她。而盛满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将近一天都没看到自家弟弟。
  维厉的话仿佛还在盛满耳边响起,可她实在不觉得平时极少与人交往的弟弟能干出来残害同门的事。况且,她观维厉面色红润,精神状态也没什么问题,除了会吐两口血、身上脏了些以外,好像也没别的大事,他和盛安又有仇,万一是栽赃,陷害可怎么办。
  盛满毫无目的的走走停停,一时半会竟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了。
  她本来是漫无目的地在这城主府闲逛,哪想到城主府和万福宫竟然是相联通的,瞧周围装饰,她还走的是个偏僻小道。
  而古往今来有一条绝对定律,当你出现在偏僻位置,那位置定有不为人知的消息。
  “……靠谱吗?”
  “当然靠谱,老兄我就是……”
  她耳尖一动,身形斗转,悄悄蹲在一座装饰用的巨石假山后,放轻了自己的呼吸,细细朝声源处去听。
  “你以为,为兄不辞辛苦修炼了这么多年不得寸进,这几个月的提升就是厚积薄发吗?”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若不是用了城主给的好东西,我此生也就是个筑基废人。”
  另一道声音与其相比,显得有些年轻,也格外底气不足:“可是,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能后天提升天赋的东西存在。若这东西真的极好,那为何不能大量销售,还要打着什么‘赏花宴’的旗号来交易。售出的越多,岂不是越赚。”
  “你懂什么!这东西的造价不菲,这来路,更不是我们能知道的。天赋天赋,由上天而赋,一般手段怎能改变上天既定之物。”
  “况且若这东西人人都有,也就不算什么宝贝了。”
  “放心,我带了好‘彩头’。” 那苍老的声音激动极了,“三日之后,你我二人只要从这宴会中出去,就是真正的人上之人了!”
  明明是夏天,盛满却感觉周身寒冷异常。若这二人说的事是真的,那么这赏花宴就是一场见不得光的交易,这交易的东西若是来到光天化日之下,恐怕要掀起阵阵风浪来。
  关于这件事,盛安又知道多少呢。
  -
  她脑中极乱,浑浑噩噩地回了房间,还差点被门槛绊倒。这两天所遇到的人和事渐渐拼凑串联,脑中似有一道灵光乍现,却仿佛少了些关键,让她捉摸不透。
  枕苏看着盛满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自己也有些纳闷。那地牢中的维厉除了邋遢点,身上毫无外伤,面色潮红,灵力饱满……就好像最近吃了什么十全大补丸一样,每条灵脉都是涨涨的,就连境界也有些提升,看起来过得其实挺滋润。
  可小柳为何说维厉性命不保?而且,维厉说在地牢中看到一群人推搡小柳,若这九重城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必定不能让太多人知晓。
  小柳若只是城主府的侍女,又怎能出现在地牢?
  “她有事瞒着我。”盛满突然出了声,神色笃定,“她绝对不是普通的侍女。”
  第二天的赏花宴照常进行。盛满这次乖乖在席位上坐着,俯视着这些开的过分稠丽的花团。流程还是那阵流程,枕苏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下面的人数变了。
  赏花宴在花坛与水圈之间只有一条道,宽度正好可以容纳四人同行。昨日可谓是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今日却看起来规整有序,人数比昨日少了许多。
  盛满明显也发觉了这个情况。她随手捻起一块桂花糕,像是不经意问道:“这人是不是少了啊,他们赏花就赏一天吗?”
  “这个……奴婢也不太清楚,厨房今日特地为贵人做了桂花糕,贵人您看合不合口味。”侍女言语含糊,忽视话题太快,转移的话题更是显得有些刻意。盛满也不再多问,转而继续欣赏起外面的风景。
  赏花宴在申时结束,盛满甩掉侍女,却并不急着去找小柳,反而脚步一转去了万福宫。
  万福宫的客人都住在第一层的客房里,若要出来都只能走走廊的大道。盛满沿着走廊一一看去,有些人在里面紧闭窗门,有些人还未回来,有些房间还是空着的。她加快速度,沿着走廊左转,正巧与一个刚出门的墨衣侍女撞到了一起。
  “贵人饶命!”那侍女见自己冲撞了人,也不顾自己是否站稳,慌里慌张地就要跪拜,正好让早有准备的盛满扶住。她眼睛一转,突然“嘶”了一声,语气中带了点泣音,听起来疼痛难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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