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小丫鬟后靠美食发家 第85节
最后,林芝将裹好蛋清糊的鱼片逐片下入锅中。等鱼片浮起、边缘微微卷曲,便可将菜盛到大碗里,最后再洒上一把花椒,浇上一勺子热油。
等端到桌上时,热油浇过的花椒还在滋滋作响,扑面而来的辛香酸香直往众人的鼻腔里钻,勾得人直咽口水。
余娘子看着这一碗鱼片汤里的食材,突然睁大双眼:“等等?这酸菜和泡萝卜……莫非也是我拿来的?”
余娘子夫妇的老家在乡下,冬日里除了窖藏的白菜萝卜,便只剩各种腌菜,每年乡亲们都会给她送些。
起初吃着还新鲜,还惦记家里,可年年冬日从初冬吃到春至,她早已觉得腻味,今年更是直接将大部分转送给了宋娇娘。
没曾想,这些被她嫌弃的酸菜,到了林芝手里竟是变得如此诱人。
余娘子心里惊叹,忍不住夹起一筷子酸菜尝尝,经过鱼汤炖煮的酸菜酸味淡了许多,变得温润适口,原本被强烈酸味遮盖的咸香和菜香也渐渐显现出来,口感脆嫩,富有嚼劲。
明明是她早已吃腻了的东西,余娘子却忍不住又夹了两筷子尝尝。
尝过酸菜以后,她的目光落在鱼片上。咬一口,雪白的鱼肉嫩得几乎能在嘴里抿化,没半点腥气,酸味褪去以后,鱼肉的鲜甜也愈发浓烈了。
余娘子吃完一片,又接连夹了三四片,方才勉强停下。她赶忙舀起一勺汤送入口中,这汤里吸足了酸菜的酸和鱼肉的鲜,喝一口,清爽又暖身,大冬天里喝着,浑身都透着舒坦。
最重要的是这恰到好处的酸味,真真是勾得人食欲大开!
余娘子哧溜哧溜,吃得起劲,吴掌柜更是忘了喝酒,忘情地享受着酸菜鱼的美味。
随着锅里的酸菜鱼片汤见了底,几人才捧着圆滚滚的肚子停下筷子,靠在椅背上歇气,终于有心思闲聊起来。
宋娇娘想起余娘子方才进门时说要讲八卦,赶紧追问道:“你先前说有事要讲,是什么事儿?”
“瞧我这记性,险些忘了!”余娘子赶忙坐直身体,当场抖出一个大消息:“我是听薛大娘说的,说是郑掌柜去了官府说要出妻!”
所谓出妻,便是休妻。
这二字一出,且不说宋娇娘眼睛当即瞪圆,林芝、林森和吴掌柜也都变了神色。林芝忍不住开口:“前两日我是见他们在铺里吵架,可,可怎么就闹到要出妻的地步了?”
在时下,出妻是极具严重性的事件,甚至可以改变人的一生,尤其是女性。
尽管男子也会损害自身与家族的名望,为官者更有可能被弹劾,可对比女子的遭遇,那就显得无足轻重。
要知道彼时大多数女性无固定收入来源,一旦遭遇出妻,若是娘家不愿意接纳,便有可能陷入孤苦无依的境地,流落街头,遁入空门都属正常。
故而官府对此也审核甚是严格,非证据确凿,理由充分是不会通过的。
面对几人的质疑,余娘子点点头,说道:“我也怀疑,可薛大娘说她亲眼见着郑掌柜进了官府!”
宋娇娘的手指颤了颤,而余娘子也说起郑掌柜与花娘子之间的不和,原来夫妇二人成亲多年未有子嗣以后,郑掌柜便时常将银钱给公婆和弟弟一家,花娘子对此极其不满。
而后,她便常常将铺里的东西搬回娘家去,还在背地里痛骂公婆和郑掌柜弟弟一家是扒着人吸血的蚂蟥。
余娘子蹙着眉,压低声音:“薛大娘还跟我说,花娘子娘家总想做生意,屡战屡败,不知赔了多少钱。而花娘子为了给娘家填窟窿,便经常从饼铺的账上拿钱,这事被郑掌柜查出来好几次,每次都要大吵一架,好两回声音都传到她们家去了。”
“……这也太过分了。”
“不止呢!”余娘子叹了一口气,“听说花娘子当年带来的嫁妆,也早就被她一点点拿回娘家了。”
“我倒听过有些女子嫁人后,嫁妆被婆家哄着用了的,可像她这样主动把嫁妆送回娘家的,我还真没在身边见过。”
“先前瞧着花娘子挺机灵,半点便宜都不让旁人占去,怎在自己的事情上这般糊涂?”
林森和吴掌柜听到这儿,互相递了个眼神,都闭了嘴不再作声。
这种家务事最是敏感,尤其是涉及‘婆家’‘娘家’的字眼,他们两个男人插嘴,万一被扯上,反是耳根子不清净不说,还可能被卷进去。
余娘子没注意到安静的二人,继续往下说道:“往日郑掌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这回他是真翻了脸。”
“据说郑掌柜直接把证据都整理好了,说花娘子无子不孝,还偷拿公中银钱,连嫁妆都挪回娘家,已经写了诉状告到官府去了。这
证据摆在明面上,除非郑掌柜主动撤诉状,不然这婚肯定是离定了。”
即便宋娇娘瞧不上花娘子,觉得她不是个好东西,这时也是惊得说不出话,半天才喃喃道:“这事儿,这事儿……怎就走到这个地步?”
第90章
“怎就走到这个地步?”
与此同时,花家堂屋里一片愁云。
花娘子呆若木鸡地瘫坐在地,双手捂着脸,豆大的泪珠直往下落。她捂着脸与家里人哭诉:“他怎么能这般对我?我辛辛苦苦操持家里,起早摸黑的做活,不就拿了一些东西回娘家吗?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花家人站在一旁,神色各异。
花二郎脸色不好看,而其娘子更是急得直跺脚:“姐姐,你在这里哭有甚用?还是赶紧去郑郎家里,好生给你公婆道个歉,求他们收回诉状啊,不然那么多钱……咱们家咱们拿得出来!?”
这话让花娘子的哭声顿时停住,她知道郑掌柜递交的诉讼里可不止是休书,还要求花家归还这些年侵占的银钱。
这些年下来,光是有凭证的便有二百余贯,可这些钱早就花得差不多了,他们还怎么凑得出来?
“就是就是。”花二郎原本还垂着头,听到这里也是一激灵。他上前两步,蹲在花娘子身侧,双手紧紧攥住她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急切:“姐,你去求求姐夫!姐夫肯定是在气头上,才把这事闹得这么大。”
“你好好跟他说,顶多,顶多往后你不往家里拿东西,那总行了吧?”
“二郎说得有道理,咱们都是亲戚!”花阿翁跟着颔首,眉心皱得极紧。他站起身来,将房门窗户全部合上,挡住邻里投来的好奇目光:“你在郑家这些年,虽没生养,但也没少出力,咱们明日早上提些东西去郑家,好好说上几句软话,想来你家官人定然会撤诉状的。”
“那钱……”
“怕什么?那两百来贯钱,定然是吓唬人的,他还能逼着咱们掏钱不成?”
花二郎听到父亲的一番话,刚刚提起的心也彻底落地。他松开抓握花娘子的手,笑道:“就是,你想想,要是真休了你,他再娶一个不得花好多聘礼钱,多不划算!”
花娘子看着家人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竟也生出几分希望。她擦干眼泪,盼着这事儿就如家里人说的那样,轻轻揭过。
她想,顶多往后她少拿些回家里,顶多他给公婆弟弟东西时她假装看不见……
可第二日一早,现实就给了花家狠狠一击。他们刚走到笼饼铺前面,郑掌柜的爹娘便从铺里冲了出来,声音大得能传到巷尾:“你们花家还有脸来?”
这一嗓子,把刚要出门买豆浆的宋娇娘惊得停住脚。她探出身,正巧撞见也来买东西的余娘子,两人对视一眼,都悄悄往笼饼铺那边凑。
没过多久,薛大娘等几个爱凑热闹的街坊也来了,围在旁边嘀嘀咕咕,宋娇娘听着听着,便把正事抛到脑后。
外面的骚动并未惊动林芝,她正在灶房里,对着堆积如山的年糕发愁。
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过年时的年糕总像是韭菜,割了一茬以后,没几日就会又冒出一茬来。
顺带一提,眼下汴京节日用的年糕都是纯糯米做的,蒸熟后再不停捶打制作的做法与其说是年糕,其实用糍粑来称呼更贴切。
林芝回想了下,脑海里浮现出余娘子、吕三哥、柳娘子、陶应策兄弟乃至沈砚的身影。
林芝叹气,林芝头痛。
林芝决定趁一家人还没吃腻的时候,争取多消灭一些。
她先切了些许葱花,再切了一根腊肠,接着往碗里打上几个鸡蛋。
三者搅拌均匀,不用加盐,便准备就绪。林芝热锅冷油,而后将糍粑一块块搁在上头。
糍粑煎制的时候要注意,不能等一面煎得彻底焦黄才翻面,而是要来回翻动几次,等外面凝结出硬壳方才能放在持续煎制。
林芝把煎好的糍耙挪到边上,而后将鸡蛋液倒入锅里。等鸡蛋液半凝固时,再把糍粑挪到里面,用薄薄的鸡蛋皮将其包裹起来。
鸡蛋和糍耙紧密粘合在一起,只要再稍稍翻面煎烤一下,咸香口的鸡蛋裹糍粑便做好了。
光是咸口的还不够,林芝又做了一份甜口的红糖麻糍。
等她端着两盘吃食出门时,宋娇娘才气呼呼地回来,见着女儿手里的早食时她先是一愣,紧接着脸色一变:“哎呀,豆浆!”
宋娇娘这才想起自己忘了买豆浆,一扭头又赶忙出去买了。
等上半盏茶功夫,她提着一大罐豆浆匆匆而归。她一边把豆浆倒进碗里,一边笑问道:“今儿个早上吃鸡蛋饼?”
“不是鸡蛋饼,里面裹着年糕呢。”林森掰开给宋娇娘看,雪白的麻糍顺着他的动作舒展开来,变成长长的一条,到某个临界点又缓缓垂落,光看着都让人食欲大开。
“鸡蛋里裹着年糕?”宋娇娘见这新奇吃法顿时来了兴趣。她捡起一块放入口中,软软糯糯的年糕,配上咸香的腊肠,焦香的鸡蛋,教人有种奇妙的满足感。
“还有这个。”林芝把另外一盘也挪到宋娇娘面前,“这个是甜的。”
宋娇娘瞧着红糖糍耙,双眼顿时放光,红糖浆顺着炸得金黄焦脆的年糕直往下落,油香和红糖的香气交融在一起,霸道地挤开刚刚那些咸香的味道,冲着宋娇娘竖起勾搭的手指。
宋娇娘迫不及待地夹起一根,直直送入口中,最开始她感受到年糕外皮的酥脆,再来是里面的软糯,接着便是红糖糖浆的甜蜜。
这一口下去,甜香软糯的滋味在口中散开,直教宋娇娘胃口大开。她飞速落筷,眨眼功夫便吃了三块下肚。
“给我留点!”林森终于反应过来,赶忙执筷争抢,林芝也不甘落后,一家三口吵吵闹闹,不消半盏茶功夫便将早食扫荡一空。
用罢,宋娇娘还意犹未尽:“与其说是早食,更像是果子。”
林森亦是深以为然,就是重阳节糕点卖得一般般,故而一家人并没有深耕的心思,不然这道吃食推出定然能深受诸人欢迎。
吃饱喝足,林森才问起郑掌柜的事儿。宋娇娘摇摇头,叹道:“我瞧着郑掌柜这回像是铁了心,当着街坊的面连门都没让花家人进,只催着他们还钱。刚刚要不是差役路过,两家人差点就要打起来了。”
“这大过年的,弄成这样子。”
“可不是么?”宋娇娘轻描淡写地说了两三句,奇怪的反应让林芝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娘,你怎么了?”
宋娇娘忍了忍,还是说出口来:“那花家人好不要脸!”
原来花家人没吵过郑家人也就罢了,走的时候竟是把花娘子丢在后面,理都不理:“花娘子对不起郑掌柜一家,可对自己娘家可是尽心尽力的。”
“结果,结果。”宋娇娘回想起刚刚见到的场景,气得要命:“那花老翁骂不过郑家人,又被郑家人挡在门外,结果就把气撒在她身上,还说要有郑掌柜要休妻就休妻,他们一分钱都不会出的。”
“还有她那弟弟。”
“她拿钱还不是为了给他,结果现在说与他没关系,让郑掌柜要钱问花娘子要去。”
“花娘子可是把嫁妆都挪回家里去的,你说这不是耍赖皮吗?”
宋娇娘先前出门时还是抱着看八卦,抱着郑掌柜许是打算敲打花家人的可能而去的,可看到后面真真是目瞪口呆,说不出来的悲凉。
林芝张口结舌,林森则想得更深,担忧道:“就花家人这种模样,别说撮合了,就怕回头逼死花娘子,再倒打一耙勒索一笔。”
宋娇娘吓了一跳:“不可能吧?”
林森摇摇头:“往日我见过类似的案子,据说男子与女子争吵几句,更拿出妻威胁,女子回娘家后自杀身亡,家人便告到官府要男方退还嫁妆。”
“男方不服,说他们家给的本就是假嫁妆,也跟着上诉说他们谋财害命,敲诈勒索。”
顿了顿林森继续道:“当时席官人还觉得那男子是诬告,哪晓得开棺验尸后发现女子真的并非上吊自杀,而是被勒死的,方才真相大白。”
宋娇娘光是听着,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都是什么人啊……”
林芝沉默片刻,缓缓道:“说不得就不是人,不然怎能做出这如同鬼故事一般的事儿来。”
宋娇娘想得心肝颤颤,忍不住起身往外面而去。只是她左顾右盼,街上人来人往,却没寻到花娘子的身影,宋娇娘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别出什么事。
担忧归担忧,可林芝一家今日还有正事要办。他们回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