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不也已经被逼疯了,跑来这里透气——所以你为什么会喝酒?”
  “是当时雷尔帮我拿了杯蔓越莓汽水,但是我和他都不知道里面含有酒精。”
  听见雷古勒斯的名字,西里斯飞快地“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氛围一瞬间又沉寂下来,只能听见枝叶被风摩挲过而发出的沙沙声。我疑惑地拍了拍他撑起斗篷的手臂:“所以,为什么你最近都没有理我?”
  “是我没理你吗?不是你一直都和雷古勒斯待在一起吗?”西里斯飞快地反驳,平日里臭屁的样子又回归了。
  “梅林啊。”我颇为无奈的扶额,不知道他在较什么劲,“雷尔他刚刚入学,斯莱特林这么多人只和我一个多比较熟稔,所以他黏着我很正常——”
  “我当然知道他黏着你正常,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
  “...没什么。”
  我有些疑惑,但是没有继续追问。我不知道的是,他想告诉我很多东西,但是出于他的自尊与骄傲,很多语句都被他一人吞噬进深海里。
  直至最后一刻,他都没有说出口,而我带着我未知的、他咽回胃里的秘密,永远沉睡在未来那个夏天。
  “要宵禁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片刻的沉默后,他又突然开口。
  我才恍然想起一直在纠结,至今仍未有任何想法的,应允要送给他的开学礼物。
  我看见了在月光沐浴下温润的山茱萸,在晚风的吹拂中摇曳的洋桔梗,洁白,纯净。我心头一动,悄悄挥了挥魔杖,它们的花朵便被魔法撷取下,在空气里悄悄聚集在一起,无声地胶粘,拉开一个圆状。
  白色的花环比月色还要纯洁,我把斗篷掀开一角,它就这样漂浮于我的手心。趁着西里斯不注意,我便迅速把花环往他的头上一套。
  在花环的衬托下,他愈发无与伦比的好看。他是乖戾的,是张扬的,但在此刻被晚风与花朵压制住,形成略微古怪却又吸引人的气质。
  西里斯错愕地摸了摸发顶,这时他才反应过来我在他头上带了什么。刹那间,他猛地跳了起来,张牙舞爪地要把花环摘下:“这不会就是你口里的开学礼物吧!?”
  我紧跟着站起,斗篷滑落,消失在绿茵里——原来它可以隐形。顾及不了太多,我连忙按住西里斯的手:“不要摘不要摘——你现在真的特别好看!”
  西里斯突然愣住了,脸颊飞快地氤氲起红晕。这时我才发现,我的身体已经紧贴着他的胸膛,而我和他脸部的距离,不过一个拳头。太犯规了,简直太犯规了——被他美颜暴击的我痛苦地想,他到底为什么可以这么好看?
  西里斯飞快地咽了口口水,视线向别处飘忽:“那...那算了,你觉得好看就行,这个礼物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虽然有够敷衍。”
  我心满意足地观赏着少年在月光下的俊颜,只在心里可惜道现在无法凭空出现一台相机,来记录此刻的限定版西里斯。
  —
  宿醉的感觉实在不好受。第二日,我拖着灌铅的步伐与略微的头痛踏出了寝室。
  此刻雷古勒斯正端坐在公共休息室的绿色丝绒沙发上,灰色的眸子在篝火的映照下溢出明晃晃的探究,神色不满地看向我:“...赫拉,你昨天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真的去过医疗翼了吗?”
  “呃......”我迅速挪开视线,“其实没有。雷尔,你知道的,我当时实在太难受了——所以离开晚会后我就直接回寝室睡觉啦。”
  “...真的?”
  “真的。”我又恢复些底气,信誓坦坦道。
  雷古勒斯的神色迟疑了瞬,眉头蹙了蹙。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又欲言又止。
  浑浑噩噩的状态持续到今天的变形课,麦格教授让我们把面前的小动物变成高脚杯。我慢吞吞地跟着大家念着咒语,魔杖指着战战兢兢的花枝鼠,在脑海里努力构造着一只拥有精致浮雕的玻璃杯子。
  花枝鼠在我的魔杖下逐渐变化,眼看着成功在即,突如其来的一个纸团直溜溜砸到我的面前,把我思绪里的高脚杯在顷刻被打碎为齑粉。
  可怜的小鼠,可怜的作业,我的高脚杯仍保留着细长的尾巴。
  我怒气冲冲地回头查找罪魁祸首,视线在空气里游荡之时,却突兀地与西里斯相撞。
  他似乎盯着我看了很久,眼神略微涣散,思绪估计早已飞离课堂——直到触及我的目光,他才大梦惊醒般眨了眨眼,随即扭过脑袋。
  奇怪的人,我心想。
  难不成到现在了才因为那个花环生气?
  我拆开纸团,几颗糖果直愣愣地砸在桌子上。我端详了包装纸片刻,辨认出了这是平日最喜欢吃的蜂蜜公爵的糖——还是车厘子味的。可是除了布赖恩,我最亲爱的代购,还有谁会知道?
  这时我才想起被尘封许久的记忆。那时我还未进入霍格沃茨,在平凡不过的一个午后,我和西里斯一同躺在草坪上,告诉他蜂蜜公爵的糖都很好吃,但我还是最喜欢车厘子味的软糖。
  原来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
  但是这些糖又是他从哪里弄来的?
  我的视线再次挪到皱巴巴的纸张,上面十分潦草地画着一个女孩坐着的背影。她穿着银绿色的院袍,手里的魔杖指着面前的花枝鼠——这不就是我吗?
  而最右下角的署名,是凌乱潦草的s.b。
  在我的世界里,此起披伏念着咒语的声音在此刻化为寂静,时间的流速像是停止了。一切好似被蒙上了纱布,在我眼中朦胧着,但徒有一人的身影在朦胧中最为清晰。
  西里斯。在此刻,我的眼里只能看见他。
  他懒洋洋地用左手撑着脸,右手一下没一下挥舞着魔杖,心不在焉。只有他那双灰色的眼睛,注满认真,隔着人群直直注视着我。
  他的眼里闪烁着流光,那是烛火下我发丝的颜色。这一次的对视,他不再别扭地转过头,而是直视着我的目光,勾起嘴角。感谢梅林赐予了他这样一张俊美的容貌,一举一动都带着不经意的优雅与矜贵。
  ——扑通、扑通。
  猛烈的心跳在此刻无限放大,我只觉得有股热意冲上脸颊——于是我急忙扭过头,深吸了一口气。
  紧接着,我似乎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轻笑。
  “布莱克先生,请问你在笑什么?”
  麦格教授缓步走上前去,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威严。她看到了西里斯面前桌上毫无变化的白鼠,皱起了眉,以表询问。
  “没什么,教授。我只是在笑我自己水平太低了,什么也变不出来。”西里斯满脸无辜,语气十分真挚,看不出一丝瞎扯的痕迹。
  波特在一旁爆发出大笑。
  “鉴于你在课堂上走神的行为,布莱克先生,”麦格教授的语气逐渐严肃,“我不得不为格兰芬多扣上一分。”
  我拼命憋住笑意,悄悄拆开一颗糖放入嘴中。车厘子的甜味在口腔里炸开,为什么它的味道会比以往要甜些?
  第16章 chapter15
  整个英格兰都在下雪,雪落在荒芜的原野上,落在泥沼旁的枯树枝桠上,落在结冰的灰色湖面上,落在尖锐的荆棘丛上。
  又是一年冬,我乘着专列归家,这次坐在我身旁的,是安静乖巧的雷古勒斯。
  白炽灯随着火车的行驶微微晃动着,我望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思绪随着蜿蜒河水上的冰面与山峦上的皑皑白雪飘远,飘到了灰色的天空中。
  雷古勒斯正读着书,他和他的兄长从来都不一样。
  他的扣子会永远扣到最上面,他永远会规规矩矩地系着领带,他的袍子永远一丝不苟,他的发丝永远梳得整洁。
  “你在看什么?”
  坐在我对面的男孩捧着书温声开口。
  “在看雪。”
  我只是笑了一下,并不多作答。
  刺骨的、凛冽的风,叫嚣着寂寥。我提着行李站在沙菲克庄园的大门前,到处都是雪,漫无边际的雪,白茫茫的一片,孤独的,冰冷的。
  这是个比以往还要冷的冬天。
  圣诞装饰只是个摆放,我清楚地明白在这个家里,从来都不会有什么温馨的氛围,客厅壁炉里柴火的噼啪声使我烦闷。
  于是我回到房间,坐在窗台前。被施了咒语的洋桔梗已经度渡过了一个冬天,仍旧绽放着,洁白的花瓣与屋外的飞雪是一个颜色。
  父亲仍有公务并未处理,母亲与哥哥前往了倒翻巷采购东西,和去年冬天一样,又是只有我独自一人在家。但不同的是,我总觉得有些事情在暗中悄悄改变。
  一封信件被布莱克家的猫头鹰叼来,我打开窗户,冷气灌入房间。把信件拆开前,隐约不安的感觉在我的心中悄然升起。
  是西里斯写的信。
  “贝拉特里克斯吹嘘着黑魔王的伟大,她甚至可以津津乐道自己杀了多少人,杀人时看到他们的神色自己又是多么爽快,简直是疯子!连雷古勒斯听得脸色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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