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沈忆梨照简言之说的将饱满些的整片留存,剩余零散小的或者晾晒途中有折损的研磨成粉。
  整片的简言之交给了郑庭,让他拿到各药铺去商谈价码,研磨成粉的则做成药丸无偿送给周边邻里。
  老人家年纪大了难免有这样那样的病痛,为早点把名气打出去,简言之还增添了项义诊服务。
  每逢双数日在铺子里给人义诊,分文不取另送一个疗程的药丸,月余下来口碑收效颇丰。
  今儿单日,沈忆梨早早就关了铺子门,在家做好饭菜等简言之回来。听说有马戲可看,小哥儿果然格外高兴,匆匆扒了几口饭就催促简言之带他出门。
  “阿梨,你慢点儿跑,身上起了汗捂着容易咳嗽。”
  “不热不热,阿庭哥放鸽子没来接我们,不快点走该赶不上了。再说早点看完可以早点回来睡觉,你明儿要参加会考,那可千万耽误不得。”
  简言之腿脚没他快,在后面苦口婆心的叮嘱也没能减缓沈忆梨的热乎劲。害得他只能小跑两步,把小哥儿抓回来牢牢牵着。
  “听话些,马戏班子开演有时间的,晚点到不打紧。刚吃完饭就蹦蹦跳跳对脾胃不好,当心等下肚子疼。”
  “不会,我身子好着呢!”沈忆梨嘻嘻笑着回嘴,只是话虽这样说,却还是安分下来乖乖给人牵。
  等他俩悠哉游哉晃到开演地点时,恰好撞上郑庭一脸愤懑的过来。郑大少爷身边空无一人,显然是约人没约成功。
  “看什么看?!有夫郎陪了不起啊?小爷我是来看马戏的,有伴没伴都一样!”
  郑庭手中扇子摇得呼呼作响,在简言之动唇瓣前,先把他的调笑话给噎回了嗓子眼。
  沈忆梨不明内情,张口就踩在郑庭的易燃点上:“我说阿庭哥怎么放我们鸽子呢?原来是去找伴了啊,是上次夫君提的那位小哥儿吗?你的心上人?”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郑庭就忍不住要怄气:“什么心上人!像他那种性子不好、脾气又大、还动不动就哭的小哥儿,谁瞎了眼会喜欢他?”
  “咳、咳.....”
  简言之目光看向郑庭身后,清清嗓子给他做提醒:“差不多得了啊,你个大男人在背后数落人家小哥儿,也不嫌丢人。况且我上回见过的,出落的不比阿梨差多少,配你横竖有多余。”
  “是,我承认,他长得是好,方圆百里再找不出比他更好看的哥儿了,但那性子谁受得了!”
  “你们评评理嘛,我好心好意上门去请他看马戏,他说要梳妆,那我等!他说要挑衣裳,那我继续等!眼看马戏都快开场了,他还在屋里磨蹭。”
  “我就催了一句说动作慢,他就生气了,哭着闹着怪我不诚心。我要不诚心干嘛在门口等大半个时辰,连晚饭都没赶上吃!”
  郑庭越说越来劲,全然不顾简言之频频使来的眼色。
  “你们也别劝,我算是想通了,他对我根本就没有什么青梅竹马之情。这种哥儿我无福消受,往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打扰就完了!”
  简言之和沈忆梨对视一眼,双双默契的朝后退了两大步,把爆炸核心留给死到临头仍不自知的郑大少爷。
  宋予辰落后两步而来,将郑庭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他眼尾通红,手里抱着的食盒朝人身上一丢,扭头就哭着跑开了。
  郑庭被砸了个懵,幸亏简言之反应快才没让食盒里的东西全糟蹋。
  盒盖启开,里面满是热腾腾的薄皮大包子,郑庭一闻味儿就敛了气,小声道:“前一阵我说想吃茴香馅的包子,偏偏有种调馅的香料是他祖籍那边的特产,咱们镇上没有。这包子看上去圆的圆扁的扁,想是他学了自己做的......”
  “还说还说,人都要跑没影了。你脑子白长的?趁马戏没开场,赶紧去追啊。”
  简言之真恨铁不成钢,挥挥手任由闲不住的沈忆梨去当先锋。
  郑庭后知后觉,望着远处抬手抹泪的宋予辰,赶忙拔脚追了上去。
  第71章
  那边宋予辰一路跑一路哭,给伤心坏了。走是走的头也不回,可在察覺有人追上来时还是稍稍放缓了腳步。
  沈憶梨被他夫君完美同化,张口就是:“好嫂子,你等等我呀。”
  宋予辰衣袖讓人扯住,只好站定了泪眼滂沱的看着他。
  沈憶梨笑笑,递去一方帕子:“好嫂子,你别恼了,哭久了眼睛会肿的。来,擦擦吧。”
  许是同为小哥儿,宋予辰待他倒是和气很多,拿帕子拭了拭眼角,轻声道谢。
  “不用客气,才将是阿庭哥话说得不好,惹你生气了。你先别走,你若是走了,还怎么听他道歉呢。”
  “谁要他道歉!不是说好了往后互不打扰么?我何必留在这看人脸色!”
  宋予辰说着又要哭,沈憶梨忙安慰:“不是这样的,其实阿庭哥心里有你,只是他不好意思承认。不懂情爱的人都这样,拿嘴硬当挡箭牌。”
  “怎么,你很懂情爱?”宋予辰瞧着沈憶梨跟他一样是个小哥儿,不覺疑惑。
  沈忆梨摇摇头,笑的有些腼腆:“我也不太懂,但我夫君很厉害,这些都是他教我的。好啦.....阿庭哥来了,你先听听他要说什么,听完再走也不迟啊。”
  郑庭跑得气喘吁吁,顾不得擦额角的汗,别别扭扭给人递去罐糖水:“....尝尝味道?加了陈桂花沫的,你一向喜歡。”
  宋予辰还气恼着不肯搭话,沈忆梨帮他接过来塞进手心。
  “好嫂子,你总得给人一点改过自新的机会嘛。马戏快开场了,我和夫君在那边等你们。”
  郑庭暗暗对沈忆梨拱了两下手,算是感谢他帮忙留人。小哥儿龇牙一笑,跑回去找简言之去了。
  没了旁人在场,宋予辰越发要使性子,扭过整个身子只拿后背对人。
  郑庭欲哭无泪,悻悻拽他袖角:“我錯了嘛,我真不知道你在屋里磨蹭是在给我蒸包子。你以前从来不做这些的,而今愿意为我洗手做羹汤,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得了吧,高兴都要跟我断绝来往,倘若不高兴了呢?还不大包子砸我头上?呸!说白了是我自讨没趣罢了!”
  “我那不是没弄清情况说的气话嘛。”郑庭着实不会哄人,就一个勁的围着他转。
  宋予辰往哪边他就往那边,两人跟俩陀螺似的,在石桥边来回转了三四圈。
  “你就行行好,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回。”
  郑庭努力回忆简言之对沈忆梨的态度——上次在小院吃饭,简言之贪玩跑到鱼塘边捞了一下午的鱼,忘了喂鸡鸭,也是这么跟沈忆梨说的来着。
  可惜宋予辰不比沈忆梨好哄,这套对他没用。
  “你说话就说话,能不能别扯我衣袖?当街那么多人呢,叫人看去我成什么了?”
  宋予辰没好气收回手,郑庭不防,不仅没松反而还给人把衣袖掀了一截起来。
  “你这.....”郑庭猛然看见宋予辰小臂上有块红痕,颜色很鲜艳,应当是才烫不久。“你受伤了?!怎么弄的,蒸包子的时候?”
  “不要你管!”宋予辰委屈的很,捂緊袖口扭头抽抽嗒嗒。
  他本是想蒸笼包子给郑庭当惊喜,哪知人催的着急。他怕郑庭等不及走了,火候没到就去掀笼屉盖子,结果被涌出来的蒸汽袭伤了手臂。
  那烫伤是最疼的,宋予辰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种苦楚,可为了郑庭还是连藥都没上就跟着追出来了。
  即使郑大少爷再觉得他脾气大,看着这一幕也难免动容。
  “是我不好,该多点耐心好好等着你。你要是生气就骂我几句,要不打我几下,我保证不还嘴也不躲。”
  “这可是你说的!”宋予辰作势抬手,郑庭吓得赶緊闭眼,却真梗着脖子一动不动。
  他皺出鬼脸的样子逗笑了宋予辰,小哥儿一嗔:“谁稀得打你,你是我什么人呢?万一手下重了给你额上添了疤,日后你夫郎要找我麻烦的。”
  “哪有别的夫郎啊,咱俩不是定了娃娃親吗?”郑庭红了耳尖,压低声量碎碎念。
  宋予辰一嘲:“少来,谁瞎了眼会喜歡我呐?等我回家就跟爹娘说清楚,大不了从此断了嫁人的念头,出家当姑子去。”
  “我,是我瞎了眼,行不行?”这般娇俏的哥儿数落起人来别具韵味,郑庭心里软了下,小心翼翼揭开他衣袖看那红痕:“这么大一块,很痛吧?”
  “不痛烫你试试?亏得我辛辛苦苦学了手艺做包子给你吃,没落着半点好不说,还要被人这样欺负!”
  “我真知道錯了,那包子我肯定一个不剩全都吃完,绝不浪费你的辛劳。那边有藥铺,你等着我去给你買点药膏来擦擦,天热了怕伤处捂着会坏事,到时留下什么痕迹岂不是讓我一辈子心里过意不去。”
  郑庭着急给他買药,又怕人跑了,走两步回头看一眼,连差点撞翻路边摊贩的箩筐都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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