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他站起身来,打算去找慕玉书详谈下细节。
这等妄图动摇慕家根基的人,决不能轻易放过。
不想他脚步刚抬,眼前莫名闪过一阵眩晕。最后留在他记忆里的是几声焦急的呼喊,和慕夫人惊恐的面容。
第66章
慕府上下因慕柯晕厥一事亂成了一锅粥。
镇上能排得上号的大夫齐集门外,寥寥一数就有不下十人。各类珍贵藥物更是轮番送进小厨房,不多时又熬成浓浓藥汤端进里屋。
慕玉书负手站在廊下,急得额上直冒汗。见杏林藥堂坐镇的老医师出来,赶忙上去询问情况:“怎么样?康大夫,柯儿可醒了?”
康儀摇摇头:“老朽无能,令公子脉象无虞,体温如常,不似突发重病之态。”
“那、既非病重,柯儿为何一直昏睡?”
“令公子气微凝滞,眼睑下盘有血丝,且老朽观他舌苔呈灰白。或许....是誤食了某种藥草,与他本身的体质相冲。”
康儀斟酌用词,没敢照实说出他的诊断。
慕玉书岂会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眼神一冷:“您是说,柯儿中了毒?”
康仪讪讪一叹,未置可否。
“此症状罕有,凭老朽的医术竟不得其解。不若慕当家细想想,令公子是不是在外结识了什么仇家?要是能把人寻来逼问一二,没准是个法子。”
慕玉书在外还是打着仗义疏财的旗号,商行里的掌柜不说个个称朋道友,但大多维持表面客气,不会在明面上相互为難。
且慕柯大部分时间都在书院,能有机会下手又滿足仇家这个前提的,就只有简言之了。
“是他!一定是他!”
慕夫人抹了把泪,语气愤恨至极:“夫君,你设计绑了他的夫郎,他必是在为此事报复!你还等什么,正好拿他夫郎去换解药啊!”
“你以为我不想吗?”
慕玉书攥拳,要是简言之现在在他面前的话,他早就把人揍个半死了。
只是请来的大夫还在开药方,此事不宜宣扬。在解释清楚情况前,他得先把这帮子人给打发出去。
康仪是个混迹宅院的老手了,深知保住饭碗最重要就是管好口舌。
不等慕玉书出言威胁,他忙拱手作谦卑状:“慕当家的放宽心,老朽上了年纪,听力衰减,记忆力也大不如从前了。此事老朽出了这个门便会忘,绝不向人多提半个字。”
慕玉书对他的识时务很欣赏,抬手叫来小厮:“辛苦康大夫走这一趟,这五十两诊金您收好。劳驾您与诸位同行到小厅去歇息片刻,晚点老夫会安排软轿送你们出府。”
康仪再度拱手道谢,在小厮的帶领下慌慌离开了內院。
慕玉书进门时慕夫人还呆坐在床头垂泪,见慕柯昏仍然睡不醒,他內心不禁涌起股邪火:“这种事你怎么能让旁人知晓?还好康大夫和我是旧交,不会到外边亂说!倘若事情傳出去,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名声名声!你就知道你的名声!我可告訴你,要是柯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你就守着你的名声看着慕府家破人亡吧!”
“我不过是埋怨两句,你.....唉算了算了!眼下解决柯儿的事要紧。”
慕夫人抬头质问:“那姓简的夫郎呢?!”
一提这个慕玉书就来气:“我是让人去绑了那小哥儿,可派出去的人回来说把院子里里外外翻遍了,连个人影都没抓到。我又拟了那小哥儿的笔迹,想用他把简言之诱骗出来处理掉。结果在外头白等一下午,简言之那厮得了信根本就没踏出书院半步!”
慕玉书还不知道简言之之所以没出来,是被慕柯给拦下了。
否则他气到暴起的青筋恐怕要怄得原地炸裂。
慕夫人听完愤愤一哼:“既然抓不住他夫郎,也没骗过他,不如直接把人给绑了来!横竖简言之是个病怏怏的书呆子,进了我慕府的门,还怕他不肯交出解药?”
慕玉书早有此想,刚准备告訴慕夫人他已让人去了,就见邱瑞慌忙跑来禀报:“老、老爷,有人登门拜访,他说他是.....”
慕玉书不耐烦打断:“我现在没心思待客,不管来的是谁,都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
“慕当家的这样说,那简某可就走了?”
一声清泠含笑的嗓音从邱瑞身后傳来,慕玉书一震,旋即怒道:“简言之?!你还敢来!”
简言之莞尔一笑:“为何不敢?”
慕夫人听到声响眼眸淬火,厉声唤来护院:“来人!立刻给我把他绑起来重重拷打!”
“慕夫人,我劝你最好别这样。”
面对逼近的护院,简言之笑意丝毫不减:“我身子骨弱,要是不当心把我打死了,你的宝贝儿子怕是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果然是你!说!你究竟对柯儿做了什么手脚?!”
简言之笑而不答,就着院子里的石凳闲闲坐了下来。
“慕当家,贵夫人情绪波动大,不宜在这闲谈。不妨你先将她请走吧,届时你想知道什么,我自会告诉你。”
相比慕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嚷嚷,慕玉书勉强还算是个可以对话的人选。
简言之来这是谈正经事的,对一个挂念儿子安危的母亲既不想伤害,也没兴趣安抚。
慕玉书眯了眯他那双狐狸眼,心里很快就有了权衡。
“邱瑞,帶夫人回房去休息,这里有我。”
“我不走!我不走!你拿出解药来!否则我让你跟我的柯儿陪葬!”
慕夫人大力推开邱管家,昂足了劲地嘶吼。不过没吼两嗓子就捂住了脖颈,紧接着眼皮一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慕玉书脸色一白,不可置信的瞪向简言之。
简言之滿脸无辜:“没办法,贵夫人肯不配合,那我就只好使点小手段了。放心,镇痛安神的药粉而已,不伤人性命。”
最后五个字被他刻意咬重,慕玉书脸色由白转青:“不是要谈?老夫与你谈就是。但你弄明白,这里是我慕家的地盘,你最好别耍花招!”
简言之手一摊:“慕当家玩笑了,我一个肩不能挑背不能扛的读书人,哪会耍花招啊。想知道什么,你尽管问吧。”
慕玉书冷眼视他:“柯儿身上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是。”简言之招供的毫不犹豫。
“解药在哪?!”
简言之轻拂鬓角碎发,淡声笑道:“慕当家,忘了说我闲谈的规矩,你问一个,我问一个。同样,你答一个,我也答一个。嗯....这回该我问了。”
“慕家行当被烧,这笔账你打算怎么往郑家头上算?”
慕玉书神情一寒:“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噢....听不懂。”简言之点点头,抬起手腕,看向离他最近的两个护院:“那我给你变个戏法,慕当家,狗熊跳舞怎么样?”
话音落,那两个护院顿时丟下手里的狼牙棒,宛如喝醉般手舞足蹈起来。一边乱扭还一边哼哼,痴痴傻傻的,让人看了好笑。
眼瞧府里最凶狠的两个护院变成了这副鬼样子,慕玉书心内又惊又惧。生怕简言之拿他作耍,在一众下人面前丟了老脸。
简言之看够狗熊跳舞,敛了眸光:“慕当家?”
慕玉书乍然回神:“老夫....老夫是安排了人手盯住郑家行当,只要你肯交出解药,老夫愿意化干戈为玉帛,解除其中誤会。”
“误会?还化干戈为玉帛?”
简言之失笑:“慕当家,你该不会真以为我是书呆子好糊弄吧?你都要借高掌柜的手弄死我了,我们之间还仅仅只是误会?”
慕玉书没想到他精明一世,到头来栽在了个文弱书生手里。
奈何慕柯的小命还被人拿捏着,纵使他再不想低头,也不得不低这个头。
然而简言之并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想要你儿子的命就回答我的问題,我不是郑老爷子,不会恪守什么同窗情谊。”
慕玉书被逼无法,只得咬牙道:“......玉器行一个,珍宝斋一个,农庄两个。”
好得很,都是挑值钱的地方来。
简言之颔首:“他们的名字?”
“你先把解药给我!”慕玉书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安插那些眼线进去费了他不少劲,一朝被拔除可惜不说,还让郑明易起了防范之心,往后要再想往里安插就難如登天了。
简言之不与他争:“我守规矩,这个问題我答,解药就在我身上。”
慕玉书一听这话来了精神,当即就想让邱瑞带人把简言之绑了搜身。
“没用的。”简言之一个抬手放倒邱瑞,拍了拍肩头莫须有的灰尘:“慕当家,你的人若再朝我多伸半根手指头,我保证你不止会丧子,还会丧偶。我是一条穷命死不足惜,可你不想把你的发妻、你的儿子,一起推进鬼门关吧?”
简言之要没做好十足的准备也不会一个人前来,就冲他一路进来没遭到任何人阻拦,慕玉书都应该动动脑子摆正下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