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被子顺着他的起身从胸口滑落,露出睡衣间小片洁白的胸膛。
  白晏在黑暗中沉默许久,才抬手打开了一侧的壁灯,将脸埋入双手中,闭了闭眼:“怎么回事……”
  久违地梦到了很久之前的事,不同于以往救他的人的模糊的形象,这一次梦中为了救他而“牺牲”的小孩子有了清晰的面孔,而对方居然是……
  符凉夏……
  他们以前就认识吗?
  为什么他对她却毫无印象?
  白宴紧皱起眉头,眼前似乎还停留在小女孩为了救他而被水浪吞噬得那一瞬间,心绪复杂。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哥,怎么了,我听见你喊了什么?又做噩梦了?”
  听到白忻明显没有睡意的声音,知道对方应该是正巧在隔壁的画室画画才能正巧听到声响,白晏收回思绪,明知道对方隔着门看不见,还是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做了个梦。”
  “你又梦到那件事了?”
  “……嗯。”
  门外的人沉默片刻,叹道:“过去这么久了,还无法释怀吗?”
  “……这次不一样,”白晏揉上眉心,“我看到她的脸了。”
  “是熟人?”
  “符凉夏。”
  门外沉默了片刻:“……”
  一刹后,白忻似乎找到了角度清奇的安慰方式:“如果真是她的话,那她平安活到了现在,至少证明……”你没有害死人。
  白忻的未尽之意他当然明白,但这只是唯一值得庆幸的地方。
  因为——
  将这一切都遗忘甚至还曾对她三番两次出言不逊的他,真的太糟糕了。
  第107章 有资格生气的是你
  白宴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从梦魇中惊醒后,他扶着自己的额头坐了会儿,便干脆起身去了旁边的画室。
  室内只有一盏暖光灯,洒下来的光打在单腿微屈、专心作画的白忻身上,更显少年清疏温润。
  看到他进来,白忻抬起头目光难得有些讶异:“你怎么突然画画了?”
  “嗯,没什么……”白宴神情恍惚,苦笑了下,“就是突然想起来很意外的事,发现自己之前做得太糟糕了,需要弥补一下。”
  白忻的表情顿时有些若有所思。
  过了片刻,他才缓声道:“这么久不拿画笔,哥不要报恩变报仇就好。”
  白宴:“……”
  谁?他吗?
  *
  次日,符凉夏没受梦境影响,结束世界碎片的奖励后便昏睡了过去,是与同桌挂着两个浓重黑眼圈的白宴截然相反的精神满满。
  只是昨天发生过那样的争执,她也不愿热脸贴别人冰屁股。没管白宴是什么想法,她没给身旁人一个眼神,坐下便专心听起课来。
  却没想到一节大课过去,旁边跟白忻换了位置的白宴轻轻敲了下她桌子:“那个……”
  “嗯?”她掀了掀眼皮,思绪从题目中抽离,看向
  旁边微微垂目显得轻微不自然的少年,两团青色在他本就白皙的皮肤上分外明显。
  黑夜不会亏待熬鹰的人,它会赐他黑眼圈。
  “我想说的是,”白宴飞快抬眼看了眼她,本来想道歉的话到了嘴边却莫名变成得硬邦邦的,“你是不是早就认出我了,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个小女孩是你?这样我也不会说出那种过分的话……”
  “忘了。”
  白宴蹙眉:“什么?”
  “忘了,昨晚刚想起来,”符凉夏扬起一个浮于表面的笑,“没能及时通知我们脆弱的白少爷真是不好意思了。”
  白宴呼吸一滞,眼皮闻言耸拉得更低了,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熬完大夜给主人抓鸟,却被主人告知不喜欢鸟的可怜兮兮的粉毛狐狸。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
  预备铃声恰巧响起,他的声音含混在其中,显得不那么清晰。
  他抬起头,眸子直直地看进她的眼底,唇角是由衷的轻松笑意:“我只是很高兴你还活着。”
  “无关负罪感,无关愧疚,只是你还活着,真的很好。”
  符凉夏意外地挑了下眉:“不气我不告诉你了?”
  “本来也没气,只是有点丢脸。”白宴摸上鼻子,“没有认出救命恩人是我的问题,你不告诉我是应该的。有资格生气的是你,不是我。”
  听完这番话,她盯着对方认真的眼,突然有点想叹气。
  其实这一切跟白宴的关系不大,他刚想起来的记忆也不过是世界意识作祟,他本不必这么歉疚。
  只是符凉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静静盯着他,正想斟酌着开口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抓着厚厚的硬皮书挡在了她的面前,将她与白宴沉默相对的视线挡得干干净净。
  由于距离过近,封面上加粗放大的几个字也难免映入眼帘——
  《如何让女人宠你一辈子》
  符凉夏:“……”
  她忍住嘴角抽动的本能,偏头看向手的主人。
  苏行殊似乎刚睡醒,整个人半爬在课桌上,似乎有些不爽地看着他们。
  她不确定他什么意思,便垂眸问他:“吵到你睡觉了?”
  白宴闻言眼也不红了,语气也不可怜兮兮了,嗤笑一声道:“苏行殊能被吵到?他睡觉就像上吊。”
  “滚。”男生干脆利落的一个字砸在白宴身上,又看向符凉夏,“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对不起?”
  闻言,她正想开口解释,就看到白宴抬起两根手指将挡在两人之间的砖头厚的书往下压了压,露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脸:“这是我们两人的事情,似乎不需要让第三个人知道吧?”
  少年说着朝她眨了下眼,似乎已经完全从刚才的情绪中走出来了。
  他的声音不大,刚好够前后两排人听见,确保话语中的意有所指能准确地飘进后方的苏行殊耳朵里。
  完全将三人对话尽收耳底的符烈冬推了推眼镜,有些犹疑地问旁边的苏行殊:“是不是我听错了,宴哥说的……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王子维倒吸了一口凉气,疯狂偷瞄苏行殊的脸色。
  “……”苏行殊只是盯着白宴的脸,双唇紧闭,陷入了沉思。
  符凉夏莫名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冷了起来。
  不过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既然白宴不想说,她自然也懒得费口舌解释,扔下一句“随你”后,她便找出平板上上节课做的笔记,转过身正视前方等待着老师上课。
  “随我啊……苏行殊,看来你这书也没太大用处。”白宴面带笑意地扔下这句,似乎一点也没把苏行殊的黑脸放在心上。
  倒是旁边围观全程的白忻暗自摇了摇头,他这个哥哥,真是完全被人家拿捏了不自觉,还美滋滋地帮人数钱。
  ……
  午餐时间。
  完全没受课间插曲影响的符凉夏跟徐彩一起下楼,边聊着最近流行的时尚元素边往食堂走去。
  只是还没走出大门,身后便传来一连串夹杂着“苏少!”的惊呼声,紧接着她便被从身后伸来的大手拦住。
  徐彩吓了一跳,倒是符凉夏本人表情冷静地转头跟她道:“你先过去吧。”
  等徐彩离开后,符凉夏才随着苏行殊走到偏僻之处。
  “你和白宴怎么回事?”他垂眸看着她,似乎她不给出个答案就不放她走一般。
  符凉夏在心底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以苏行殊的性格必定还会来问她,简单解释道:“我们小时候认识。”
  “只是认识?”苏行殊怔了下。
  “不然还能有什么?”符凉夏记忆里确实没有太多关于白宴小时候的记忆,唯一的那些还是昨晚做梦梦到的部分。
  忽略她救人这件事,她跟白宴确实只是认识。
  苏行殊面色由阴转晴:“那他在装什么…”
  “哼,不过小时候跟你认识的人还真是多。”苏行殊斜睨她一眼,语气有那么一丝拈酸吃醋。
  “……”符凉夏失语片刻,最后干脆道,“那怎么办,那你穿越吧。”
  苏行殊正垂眸认真盯着她,乍闻此言,扑哧一声笑了,笑得几乎腰弯到地上数秒,才缓了缓笑意,直起身握住她的手指:“没关系,他们陪伴你的过去,而我只想拥有你的现在。”
  “我们这是去哪里?”符凉夏当他胡扯,内心无动于衷并发现他们走的似乎并不是食堂的方向。
  “去开小灶。”苏行殊单手握着手机快速地输入了几个字,随后将屏幕按灭。
  符凉夏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
  “你自己也受伤了不是吗?”苏行殊瞥了她一眼,“我点了餐,给你补补。”
  符凉夏反应了好几秒,才意识到对方说的是之前自己被绑时的那点擦伤。
  还好他发现得早,要不就愈合了。
  “啊,谢谢你,要不是你说,我都差点忘了自己也受伤了。”她无语地露出半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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