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妻子重生回退婚前 第39节
“小姐……”一道声音从背后呼唤住了她,云霜月转头。
“小姐,今日能见到你,我们很高兴。”那位为云霜月戴花的老婆婆依旧笑着对她说道。
她佝偻的身体乃至苍老的脸都变得透明,唯有一双慈爱的眼睛注视着云霜月,明亮非常。
“不用着急,这样的情况我们可以应付。我知道你心中还有很多疑惑,接下来去问问你云叔吧。”老人安慰着云霜月,声音直至整个人散去都仍有让人安心的力量。
随着他们的消失,宅院中的景象也一起崩塌。浓重的雾气吞噬逐渐吞噬掉明媚的阳光,所有风吹草动的声音消失,世界重新归于一片黑暗。
寂静之中,掌柜走到了云霜月身边。
“为什么会消失……他们也是灵体吗?”
“不。”掌柜笑了笑:“能产生灵体的条件之一就是入阵者的神魂必须完整,三魂七魄俱在。我们莫说神魂了,连活人都算不上。所以就算我们这群人将自己的魂魄愿力聚到一起,也只能堪堪凝成一个幼年的小姐。”
但接下来他却敛住笑意,神情严肃:“但为何小姐的你的神魂也是残缺的?幽精逸散,不识爱恨,太乙镇灵阵根本无法凝出你的灵体。灵脉细微是小姐的命数,可你的神魂为什么背负着这么大的因果,这……这!究竟是为什么,天道的影响真当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掌柜的嘴巴动得越来越快,可云霜月却无法听清他在说什么。
就在刚刚她问出那个问题之后,云霜月只听到了掌柜一个“不”字的短促回答,之后所有的话都如同被抹去存在一样,一点声响也无。
她看着掌柜的面色变了又变,眉头也皱了起来,于是及时出声打断:“云叔,我听不到你的声音。很奇怪,你说的话像被遮住了一样。刚刚你们说的话也是如此,有些词到我耳中就直接被消去了。”
随着云霜月的话语落下,掌柜的嘴巴停下了。他静默一会后,深吸一口气:“在这个空间都不行吗……”
“不行?”
“……罢了。”掌柜听到了云霜月听到了这句话,并对他那句话做出回应后轻叹一口气:“一切皆是命数。”
他摇摇头,背着手抬眼注视着面前一片漆黑的虚无,有些恍惚地开口:“百年之前的一场浩劫,将修真界连同魔域的入口打开,大量妖物涌出为祸人间。那场灾祸来临之前,云氏曾做出预言看到了未来的场景,但却没料到入口打开得如此之快,修士根本来不及做出完美的部署。”
“战役死伤惨重,但索性最后平息了。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再度发生,云氏连同另外三大家族各自分出部分嫡系一脉的子弟镇守魔域入口,以身锁渊,不入轮回。而小姐你们进入的这镇子,就是魔域其中一个入口。”
“可魔域入口时常变换,云氏更是在此设置阵法不让常人误入其中。”掌柜转过头看向云霜月,一只手抚上自己被布巾盖住的那只眼睛:“我们做过无数次关于小姐的预言,想着你何时会同我们相见。可没有一条命运的分支告诉我们,你会在这个时间踏入此镇。”
“是谁改变了小姐的命数?”他问。
——
“啧,那掌柜下了什么药把人弄这么死?”陆行则拽住自己分身的衣领,将他拖入房中。
到那人身体一半过了门槛时,陆行则眼珠向下挪了挪,突然松开手让那人脸朝着地面摔去。
“啊……手滑了。”他毫无负担地笑了笑,也不知道在对着空气解释什么。
随后蹲下身看着地上的人:“醒了就不要装嘛。”
没有动静。
“真被药死了?”陆行则完全不掩饰对自己分身的恶意,他伸出一只手拽住那人的头发,硬生生将他的脸抬起来。
“灵体的伤除了一些特殊手段,就只有自己能下手弄出。你倒是费尽心机,划了区区那么几刀就能爬到云霜月面前。”陆行则弯着眼睛,少年音色干净而无杂质:“还聪明没划自己脸上,知道顶着这张脸她才会注意你,成天卖弄这些,心思真恶心。”
陆行则暗金色的眼珠又动了动,加重力道将分身的头抬得更高,使其暴露出最为脆弱的脖颈,同时这处也是灵体的致命弱点。
单纯掐住这确实对灵体不会造成半点伤害,但他不是第一次对付灵力了,要是和前世那样用上些特殊手段……
淡金色的灵力从陆行则的手腕处浮现,一部分盘旋到了分身的颈侧,蠢蠢欲动。
“杀了他后又要将他复活,你这一世的灵力还做不到后面那步。”一道声音打断了陆行则的动作。
理性,克制,平铺直叙。
这道声音所说的内容极为寻常,每个音节都精准得像是用天规丈量过,无端让人想到那千年的铜钟震响所产生的余韵。庄严而疏离,不似人间的声音。
随后恐怖的威压在房间内铺开,灿若大日初升的金色灵力自那人足下奔涌而出迅速覆盖住整个地面。突然出现的神秘人身形高大,一袭黑袍,和太阳一样流转着神光的金色长发从兜帽中滑落,恍若天河倾泻。
他抬起头,露出一双不含任何情感的暗金色眼瞳,里面只倒映着世间亘古不变的法则。
那是属于神明的眼睛。
而这双眼睛的主人,和陆行则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对上这双眼睛,陆行则面色不变,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
“这一世,你来得还挺晚。”他对那个男人说。
第37章 镜像镇墟
听到陆行则的话后黑袍男人的眸子挪动了一下, 却没有应声。他向前伸手,将手掌向上摊开。
随着一道金色光芒闪过,他的手心出现了一个盒子。盒子外表十分普通, 甚至到了有些破旧的地步, 边角甚至有磕磕碰碰的痕迹,唯一和寻常盒子不同的地方是它的上面刻有云氏族徽。
这是陆行则在客栈时对云霜月说的,那个解开她身上禁制的盒子。
其实那日在客栈之中, 他对云霜月讲述关于他来到这个镇子的事情并没有说完全,陆行则简化了大部分前世他在这个镇子上发生的事情, 隐去了与黑袍男人的对话。
是的, 黑衣人不是普通的人。因为陆行则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他才会放心将盒子带回去到云霜月的面前。
否则半路上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塞给他的盒子, 他有病才会直接拿给云霜月。
前世的他根据老宅中的线索来到了这个小镇, 但他没有和这一世一样触发阵法被卷入其中。
但他遇上了一个人, 一个长得和陆行则一模一样的人。
男人一袭黑袍,周身的气质和小镇格格不入。不属于下界的威压逸散开来, 在陆行则和他周围形成了一个空间,身处这个空间之中,天地间一切的响动都消失了。
然后他掀开自己的兜帽, 随着金色长发滑落, 那张脸就出现在了陆行则面前。
与此同时陆行则手中的青髓剑疯狂震动, 和面前金发男人手中的一截骨头引发共鸣。虽然那骨头不像陆行则铸造青髓之时所用的龙骨,但上面的气息确实熟悉。
“……问你是谁好像有点像废话了。”这让当时的陆行则放下手中的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台词来应对眼前的画面。
这人手里有他的本命剑, 长得还和他一模一样,除了那晃得他眼睛疼的金灿灿的长发有点不同,其他明显的特征无一不告诉陆行则一个信息, 面前这个强度明显超标的男人,和他就是一个人。
哈,这又是什么剧情?
他不是才开始修炼没多久吗,照理来说新手期怎么会遇到这种级别的boss啊。
嘴角抽了抽,他想叫出戒指里那个整天好吃懒做的老头,但是面前的金发男人看穿并阻止了他的动作。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他淡淡开口,语气没什么起伏:“我是另外一个时间线的你,况且这里的天道不会允许我停留太久的。”
“那你这大费周章跑来我的时间线要做什么?”陆行则挑了下眉,心想面前这货是什么时期的自己啊,这么高冷,装逼装得还挺有水准的。
“来送一样东西。”金发陆行则垂眸,脸上的表情根本没什么变化。
他抬手,纯粹的灵力在掌心浮现旋转,随后化作了一个黑色盒子。
“云氏的族徽?看来和云霜月有关系啊。”他挠了下脸:“按小说剧情跃迁时空这种东西代价挺大的吧,这小盒子里究竟装了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男人听到“云霜月”三个字时,那双蕴满了天地法则的眼睛动了动,随后又很快归于平静。
“给妻子。”他说。
“妻子……?”陆行则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之后才把云霜月等于他老婆这个概念想起来:“嘶,你说的是云霜月就叫她名字啊,叫这么肉麻的称呼干嘛。”
他有些不习惯地耸了下肩,随后才接过男人手中的盒子。
“这个盒子里的东西可以解开她身上的禁制。”男人解释道。
在确认这个盒子到了陆行则手中之后,金发男人抬头看了眼天上,随后抬手掐诀凭空划出一道裂隙。
“时间差不多了,我还有别的事需要做。”他对陆行则留下了这句话,随后身体化作一道流光跃进缝隙之中。
“?”陆行则就低头看了眼盒子,谁知男人直接消失了:“不是吧,变这么强了到我的时间线就给我一个盒子啊,不应该再给我掉几件装备走吗,再不济透露点消息给我也行啊。”
他吹了吹自己的刘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打量了下手中貌不惊人的盒子:“算了,也是完成这一趟的任务,可以提前回去找云霜月了。”
而如今回到眼下。
再一次遇到了这个黑袍人。
陆行则和前世一样接过他手上的盒子,但他知道的信息却比前世多了:“你就是利用太乙镇灵阵可以连接不同的时间线才跃迁到这里来的吧?”
“你现在的修为很容易被天道察觉,所以即使用灵体过来,但能停留的时间应该也不会太久。”陆行则伸出手抓住了在空气中飘浮的金色灵力光团,几乎是触碰到皮肤的那一刻光团就消失了:“不趁现在多留几句话再走?”
“不需要。”那位神明一样的男人听到这话后并不多说什么,转身再次于空中撕开一道裂隙。
“喂,那我当年到你这样的修为用了多长时间?”陆行则撑着下巴,见男人这次没有急着化作流光,于是顺嘴问了句。
“……不足百年。”流光溢彩的长发晃动,那些磅礴的金色灵力逐渐涌回男人脚下。
“还不算慢。”陆行则笑了笑,像是有些满意,但这确实还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从来都是这样,在很多事情上是自信到自负张狂的程度都不会贬低自己的人。
“成为和神明一样的人是什么感觉?到这种程度的话,会不会感觉无聊啊。”他又问。
这次男人没有回答,随着金色灵力逐渐溃散,那人的的身体也逐渐消失。在所有的一切都即将恢复时,男人突然转头。
那双暗金色的眼睛盯着陆行则,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了那个问题,在这个时空留下了让陆行则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最后三个字。
“抓紧她。”
——
“是谁改变了小姐的命数?”
云霜月听到掌柜的问题后愣了一下,脑海中浮现了在逃离老宅后,陆行则在客栈中对她发出的那个邀请。
“是我的朋友。”云霜月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看到云霜月面上的表情,掌柜原本绷着的神经也松了一松:“是小姐交到的朋友啊……那很好。”
他神色缓和下来,字字斟酌着对云霜月继续讲述关于云氏的事情:“我们是这一代云氏镇守魔域入口的守渊人,但是在把我们送入这里之前,云氏的内乱就已经开始了。”
“那时小姐才刚刚降生,还是小小的一团。”讲述这件大事时,云叔还乐呵呵回想了一下云霜月刚出生的样子,随后又像没事人人一样将话题转回去:“小姐之前问为什么你要叫我云叔,那是因为在小姐降生之前,我就已经侍奉了小姐的母亲三十余年,族内几乎人人都叫我云叔。本以为能听到幼年小姐亲口呼唤,却没料到此次内乱牵连到了整个云氏,嫡系一脉分裂成了两派,除了小姐的母亲,亲和旁支的所有嫡系族人全部被锁进这里。”
“这件事情发生前一点预兆都没有吗?”
云叔摇了摇头:“毫无预兆,幕后之人潜伏谋划良久,才能造成这种几乎是一击毙命的效果。”
“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云霜月的手握紧,她皱着眉声音有些急,但还是思路清晰,看目前是否有她力所能及的事情。
“不,小姐。现在还不是时候。”云叔拍了拍云霜月的肩膀,让她安心一点:“目前我们呆在阵法之中比外面安全,在这里我们可以找到不渡川残留一脉的线索。即使时常有所限制,但是这里除非经过我们的允许,否则外面的人也无法进来。”
“小姐刚刚听不到那些被抹去的语言,是天道对我们设下的限制。因为云氏执掌预言之术,所言所语稍有不慎就是泄露天机。所以在我们的话语间,会将那些超出现在你所能获得的信息给抹去。”云叔说着说着就伸出手,解下自己头上一直裹住眼睛的布巾:“口含天宪,皆有代价。窥天机者,必有所失。”
云氏祖训的第一页就记载着云叔口中的这句话,连同接下来的那几句,都被云霜月抄写了千遍万遍。
言出法随,一语一劫。窥玄测幽,天夺其衡。唇齿启合间,因果已成偈。
云叔露出了布巾下的眼睛,并非是空洞的,而是一只让云霜月感到极为熟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