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蓝 第82节
柯霓点开朋友圈,发现宋弋在一分钟前刚发布过一条照片动态。
照片里是一扇门。
门上的标识写着“ccu”的字样,柯霓心惊地在一段难过的回忆里想起它的全称——“心脏重症监护病房”......
凌晨三点半。
宋弋帮忙开车把景斯存的母亲送回家,景斯存一个人靠在病房外的走廊里,看着医护人员匆匆走过。
老景这样来来回回跑急救的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万幸的是,又一次死里逃生。
医生还是说幸亏送来得及时,这类句子景斯存也听了不止一次了。
每次听还是心怀感恩和庆幸。
柯霓赶往医院的路上已经和宋弋通过电话,知道景斯存的父亲的情况,但她在医院走廊里看见景斯存双手插兜的挺拔身影,还是鼻子一酸。
景斯存只听到脚步声,抬眼,还以为是自己产生幻觉了。
思念成疾?
柯霓过去紧紧抱住了景斯存。
景斯存一愣:“你......”
柯霓那么瘦怀抱却十分温暖:“景斯存,我回来陪你了。”
景斯存压下情绪,故作轻松:“就这么惦记着想抱我么?”
这种语气柯霓十分熟悉。
每一次不想让人担心时柯霓也会这样装乐观、装轻松。
柯霓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睛,瞪着景斯存,然后踮起脚,一口咬在景斯存的脖颈上。
第51章 碰撞的活火山-6
医疗环境有特定的温度湿度范围, 景斯存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久了,脖颈皮肤微凉。
柯霓的鼻尖和唇齿落在微凉的颈侧。
景斯存柔软的皮肉似乎紧绷过一瞬,很快又放松下来。
景斯存把手从裤兜里抽出来, 抬手,安抚地揉着柯霓的头发。
温柔到极致。
可是, 上帝为什么要给这样温柔的人关掉那么多窗子?
她好心疼啊。
柯霓抑制不住地颤抖, 轻轻一眨眼,眼泪就无声无息地落进景斯存的衣领里。
景斯存的语调平静且温润, 反过来安慰跑到额角沁出汗水的柯霓:“老景这次只是需要ccu里的医疗设备密切监护看看情况, 别担心,倒是你, 欺负人怎么自己还哭上了?”
柯霓低着头:“我才没哭呢。”
半个小时前, 宋弋曾在电话里叹息,说景斯存的父亲几乎没有痊愈的可能,各个器官的机能只会每况愈下。
这种情况大罗神仙也治不好,能活多久只能看命数。
真到这种时候,直系亲属当然是最无力、最痛苦的。
柯霓不希望自己的情绪太过激动, 免得给景斯存带来更多压力。
她克制着心酸,又重重地咬了景斯存一口。
电梯门声响起,走廊里忽然传来一阵苦难具象化的嘈杂。
医护人员们推着病床直奔ccu旁边的病人专属通道。病人家属在病房门口止步, 抱成一团, 哭得撕心裂肺。
即便是隔着十几米的走廊, 那些极度痛苦的哭喊还是清晰地传入柯霓耳朵:
“求求你们救救我爸爸吧!”
“爸爸,你一定要坚持住!”
......
刚推进去的老人是在急诊室直接送过了的, 命悬一线,生死难料。
太苦了。
亲人身患重病实在太苦了。
柯霓红着眼睛松开景斯存,去看景斯存蹙起来的眉心。
景斯存是在共情吧?
柯霓说:“景斯存, 景叔叔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的。”
景斯存看了一眼柯霓身后的双肩包:“自己回来的?”
柯霓“嗯”了一声。
景斯存带着柯霓往走廊里的休息椅方向走,边走边摘掉她的双肩包提在自己手里。
凌晨四点,医院的走廊里亮着孤寂的灯光,消毒水味弥漫,在医护人员的安慰下,家属的恸哭渐渐变成尽力压抑的小声啜泣。
柯霓抱着双肩包坐在景斯存身边,听见景斯存问她回来的原因。
柯霓终于记起网络上的污言秽语。
这种时候,柯霓不想把那些有心煽动和欲加其罪说给景斯存听。
柯霓冷静地说谎:“我看见宋弋发在朋友圈里的照片了。”
景斯存问:“什么照片?”
柯霓把真真假假的信息混合:“宋弋也是跟着揪心,拍了ccu的照片发动态。”
她说她是因为担心景斯存父亲的身体,才急着赶回来。
为了证明自己的谎言,柯霓还拿出手机给景斯存看了朋友圈。
景斯存往手机屏幕上扫过一眼,再看柯霓:“时间来不及。”
景斯存的父亲是在十点多钟突发呼吸困难的症状的。
景斯存的母亲惊呼的时候,宋弋刚好在景斯存家里。
亲眼看着景斯存脸色骤变,一个箭步冲进父母的房间给父亲插机器吸氧。
宋弋当时吓懵了,连急救电话都是景斯存亲自打的。
先是等120到家里接人,再折腾到急诊。景斯存的父亲和刚才推进去的老人一样是由从急诊转入ccu病房的......
景斯存早查过去找柯霓的往返航班动态,如果柯霓是看见朋友圈的时间才决定购买机票,根本就赶不上最后一趟飞机。
景斯存笑着逗柯霓:“怎么,特地跑回来欺负我的?”
柯霓说:“才不是呢......”
景斯存带着笑腔拆穿:“不是觊觎我的脖颈很久了吗?”
柯霓语气加重:“才不是呢!”
景斯存一副随意辩驳的模样,笑而不语。
柯霓不由看向景斯存的脖颈——冷白色的颈侧皮肤上有两圈几乎重叠的牙印。
齿痕清晰。
微微泛红。
柯霓不自在地瞥开眼睛。
景斯存往颈侧摸了一下,似乎摸到痕迹,用指腹轻抚:“正好让别人看看你有多凶。”
柯霓羞愤地瞪过去,刚咬过人、说过谎,气势不足,瞪到一半就心虚地把视线收回来了。
柯霓犹豫着不肯说,景斯存就把手摸向裤兜里的手机。
网上可不干净!
柯霓连忙制止,就是这个小动作,暴露了事情的真相。
景斯存眯了下眼睛:“我成名人了?”
柯霓懊恼地收回手。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了。
景斯存用柯霓的手机看了吕尧发来的链接,那些伤人的血口喷人、搬弄是非的诽谤和中伤,在景斯存的指尖下轻轻滑过。
景斯存全程平静,像在看事不关己的内容。
景斯存也许看完了也许没有,医护人员从重症监护室里出来喊人了——
“6床,景德仁的家属在不在?”
柯霓看见靠墙角睡着的一位大叔猛然惊醒,一个激灵坐起来,听清病患的名字,又松了一口气靠回去。
柯霓也跟着把心脏提到嗓子眼。
景斯存把手机还给柯霓:“在。”
景斯存去听医生的叮嘱。
重症监护室不允许陪床,每天下午三点钟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可以让亲属进去探视。
医生说明景斯存父亲的目前情况,让景斯存填写联系方式。
柯霓看着景斯存弓背在护士站的桌面上填写手机号码。
再低头看看亮着的手机屏幕。
景斯存的父亲的病情悬而未决,还需要悬着心等待。
而网络上的言论正在不断发酵,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又爆出所谓的新“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