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蓝 第77节

  柯霓:“......”
  和景斯存下五子棋的体验不怎么好,有点像和人机对战。
  柯霓连着输了三局,输得困意全消。
  第四局,总算摸到些景斯存的路数,柯霓看到一些赢棋的希望,准备偷偷布一个双冲四赢景斯存一局。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电铃声。
  三更半夜,别说柯霓和景斯存了,连睡在他们脚边的星期二都被吓得一个激灵站起来。
  是柯霓母亲打来的电话。
  时间太晚,在杂货店门口接电话可能会吵到邻居们。
  柯霓指了指杂货店里面,又警告地看了景斯存一眼。
  她是在告诉他:
  不准先动棋盘,不准继续想策略。
  景斯存轻声笑:“知道了。”
  柯霓跑进杂货店里时还是弯着唇角的,直到接通电话——
  柯霓的母亲在电话里问:“霓霓,听你爸爸说你输了比赛?”
  柯霓默然。
  景斯存果然没有看棋盘,而是跟着也走进杂货店里。
  柯霓在沉默时留意到收银台上有几张类似于进货单的纸张,景斯存拿起它们一一看过,然后找了个订书器咔哒一声把那几张纸单钉在一起。
  柯霓的母亲语气很不好,没有关心柯霓有没有睡下,也没有关心柯霓比赛输掉后的心情究竟怎么样。
  柯霓的母亲抱怨道:“你爸爸明知道我回国了,而且最近很忙很累需要充足的睡眠,居然在半夜打电话给我!”
  杂货店里太过安静,柯霓的母亲情绪激动时声音又有些大。
  父母离婚前的几年,柯霓一直处于父母的互相埋怨和指责中,几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
  柯霓哄着母亲:“妈妈,爸爸是不满意我的比赛成绩才没顾得上的,妈妈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计较了。”
  柯霓的母亲还是在抱怨:
  抱怨柯霓的父亲不准她前些天过来看柯霓,怕影响柯霓的比赛;
  抱怨柯霓的父亲脑袋里只有第一第一第一,还说柯霓不像他;
  抱怨柯霓没能争气拿个第一名......
  柯霓挑开心的事说:“妈妈,有个潮流文化品牌在吕尧的社交账号上看到我的作品了,想和我合作呢。”
  柯霓的母亲忽然又骄傲起来:“早就和你爸爸说过你应该学艺术,你爸爸觉得学艺术没出息,但你看妈妈现在比你爸爸有钱多了!”
  柯霓无奈地叫:“妈妈。”
  柯霓的母亲说:“霓霓,正好妈妈还要在国内待几天才走,你过来陪妈妈吧,妈妈还能让助理帮你看看合作合同。”
  反正柯霓的暑假还有一些时间,也不用再去录节目了。
  而且柯霓下学期也会到国外做短期交换生,学校离柯霓母亲生活的城市不远。
  柯霓的母亲建议柯霓干脆和自己一起出国,等暑期结束直接从自己家去学校。
  柯霓的母亲说:“eric也很想见见你呢。”
  之前每个假期柯霓都会去母亲家小住,柯霓从来没有犹豫过。
  柯霓举着手机看向收银台——
  景斯存正撑着脑袋逗星期二玩球。
  柯霓说:“我再......想想吧。”
  柯霓和母亲说了晚安和好梦,有点像在替父亲安慰人。
  挂断电话后,柯霓听见景斯存问:“你们家到底谁是家长?”
  柯霓一时怔忪。
  星期二非常喜欢柯霓买的羊毛球,摇着尾巴在货架间追逐。
  羊毛球滚到柯霓脚边,柯霓捡起,走到收银台入口。
  景斯存正走出来。
  路过柯霓身边时,景斯存笑着说:“你好像比你家任性的父母更像长辈啊。”
  听起来,景斯存像是在说玩笑话,笑意却未达眼底。
  景斯存揉了揉柯霓的发顶:“累吗?”
  星期二盯着柯霓手里的球,高高兴兴地往柯霓身后扑。
  柯霓愣在“累吗”的情绪里,一时失察,被扑得往景斯存怀里撞。
  景斯存虚抱住柯霓:“我说什么来着?是不是每次见你,都会撞我一下?”
  柯霓碰了一鼻子景斯存身上特有的古朴的植物清香,撑着景斯存的胸膛发力,耳根发烫地原地站稳。
  这几天他们天天见面也没撞到过。
  柯霓反驳道:“哪有每次?”
  景斯存笑着:“还嫌少了?”
  柯霓说不过景斯存,转身往杂货店门口走:“景斯存你是不是怕输?”
  这么一说,相当于提醒。
  景斯存一落座就把柯霓精心设计的双冲四给堵了一半。
  柯霓快气死了。
  这一局时间有点久,黑白交错的棋子在围棋盘上布了将近三分之二的面积,柯霓落了一枚白色的棋子。
  五连。
  柯霓有些得意地用指尖往刚落下的棋子上点了两下:“你输了。”
  景斯存说:“嗯,输了。再来?”
  已经是夜里一点多钟,星期二精力那么充沛也咬着毛线球睡着了。
  应该是夜行动物的几只猫也都懒洋洋地靠着星期二打盹。
  柯霓的指尖落在白色棋子上:“景斯存,你是有什么事吗?”
  景斯存手肘搭在棋牌上,撑着脑袋,直视柯霓的眼睛:“没事。”
  柯霓莫名心悸:“那你......怎么不回家呢?”
  景斯存伸出手,用指尖勾起柯霓落在白色棋子上的指尖。
  指腹轻轻摩挲。
  景斯存说:“不知道,可能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吧。”
  第48章 碰撞的活火山-3
  整条窄巷里只有杂货店亮着灯。
  三花猫踮着脚迈过星期二的腿, 往星期二毛茸茸的肚皮上倒。
  星期二吐掉羊毛球,看了三花猫一眼,把嘴筒子搭在爪爪上又迷迷糊糊地睡了。
  不知道是谁家卧室敞着窗, 隐隐有熟睡的鼾声传来。
  灯影昏黄,夜虫窃窃私语。
  柯霓和景斯存间眼波暗涌。
  景斯存的话说得足够直白, 没有任何会被曲解的可能。
  柯霓也知道, 自己和景斯存之间的很多动作或行为已经超出友情的范畴了。
  柯霓当然也可能会和宋弋他们在夜里坐在杂货店门口下五子棋。
  但柯霓不会如此忐忑,不会在对视时心悸到呼吸都乱掉, 也不会任由对方捏着自己的指尖揉捏把玩。
  夜风缱绻, 疏解不掉瞬间就席卷到柯霓四肢百骸的悸动。
  反而像助纣为虐的帮凶,拨弄心弦, 吹得人兵荒马乱, 连灵魂都变酥软。
  景斯存问:“你呢,现在想回家吗?”
  柯霓睫毛低垂过一瞬,慌张到极致反而生出些冷静。
  不想。
  柯霓重新看向景斯存,脸颊发烫地摇头:“还是再来一局吧......”
  景斯存静静地看了柯霓几秒,忽而垂头, 低声轻笑。
  再抬眸时,景斯存的眉眼间闪动着一些愉悦的喜色。
  录节目比赛拿第一时,都没见这人情绪这么外露过。
  把柯霓看得怔了一下。
  柯霓抽回指尖, 克制着乱如鼓点的心跳收起棋盘上的白色棋子。
  景斯存跟着一起收黑色棋子。
  棋子挨得紧密。
  两个人的偶尔在棋牌上触碰到彼此的手, 目光也随之一触即离。
  五子棋下了一局又一局。
  柯霓也输了一局又一局, 输得忘掉暧昧,斗志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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