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我、我知道了,我知道错了……”曹定坤率先选择求饶,竭尽全力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之前为了以防万一,他后腰上别着一把手枪,因此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是不是邵先生派你来的?是邵先生派你来的对不对?”他毫不犹豫将脏水全部泼到孔蕴身上,“邵先生明察啊,是孔蕴,是那个女人唆使我,所以我才鬼迷心窍,她——”
  话还没说完,对方就眯起眼睛:“看来你是承认了?”
  “我……”曹定坤一时间有些不太明白对方的话。
  他承认什么?
  承认跟孔蕴合谋还是承认买凶在奠基仪式现场买凶想对邵闻霄动手?
  可这些邵闻霄不应该全部了如指掌吗?
  电光火石之间,他慌忙道:“不是我,当然不是我!”
  “你、你不是邵先生的人对不对?你能不能放过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能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人当然是庄继。
  他没心情跟曹定坤废话,更没心情替他答疑解惑。
  花了几天功夫辗转查到曹定坤下落,庄继现在只有一件事情想做,那就是杀了他。
  庄继的食指微微弯曲,手指扣紧板机,正准备干脆利落让子弹穿过他脑袋的时候,余光注意到曹定坤试图拔枪的动作。
  早就猜到了曹定坤身上必然同样有枪,庄继脸色丝毫未变,因为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人能跟他比较开枪的速度。
  就连站在他身后的莫衡众人,也任何没有想插手的意思。
  然而,就在庄继准备开枪的前一秒,有一颗不知道从哪里射来的子弹,“砰”地一声,直接射穿了曹定坤准备拔枪的右手。
  曹定坤猝不及防,捂住流血不止的右手疼得在地上打滚,哀嚎出声。
  莫衡他们也瞬间警觉,在脸色骤变的同时立刻拔枪,转身对准枪响的方向。
  然而,就在庄继一脚踩住曹定坤掉落在地上的手枪时,这一层废弃工厂紧跟着继续响起“啪、啪、啪——”的声音。
  原本早已毁坏的电路突然接通,挂在天花板上的工业灯接连爆亮,漆黑的环境在顷刻间亮如白昼。
  已经预感到什么。
  庄继瞳孔微缩望向来人。
  果不其然。
  西装革履的邵闻霄身后跟着十几个黑衣黑裤的alpha保镖朝他们这边走来,锃亮的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在寂静中清晰可闻,原本就极其深邃的轮廓被顶灯打下来的光影雕刻得更加锋利,颇有一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邵闻霄也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以及十几支黑洞洞的枪口望向庄继。
  望向这个只给自己留下一张字条便畏罪潜逃,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诈骗犯。
  哪怕他恨不得直接将枪口对准庄继的胸口,把他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红色的,脑海中闪现的第一个念头仍然是——瘦了。
  庄继好像瘦了。
  不过这个念头倒也仅仅只闪现了一秒,就被邵闻霄强行按捺下去。
  两方阵营对峙,冲突似乎一触即发。
  邵闻霄漆黑的目光落在庄继身上,不辩情绪地沉声说:“真是好久不见,湛先生。”
  第239章
  庄继心里蓦地空了空。
  他已经意识到邵闻霄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自然不是因为曹定坤,因为他从头到尾根本没多看曹定坤一眼。
  他是为了自己来的。
  所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个局。
  眼下,庄继这边十几支整齐划一的枪口仍对准着邵闻霄,莫衡却浑身汗毛竖起,忍不住在心中咆哮: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
  果然!!!
  之前收到邵闻霄遇袭的消息他就觉得不太对劲,毕竟以邵闻霄的手段和心智,根本不可能不清楚继母和曹定坤狼狈为奸勾结在一起这件事,却还是在奠基仪式现场遭遇了枪击。
  只不过当时虽然莫衡隐约察觉到异常,却又被邵闻霄随即发布的公开澄清视频给糊弄过去,他想着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任谁应该都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再加上邵闻霄最近大张旗鼓跟他们别苗头,弄得满城风雨的架势,要换做他是曹定坤,大概率也会想趁乱浑水摸鱼。
  没想到邵闻霄玩得根本就是顺水推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游戏。
  操——
  老实说,这会儿莫衡也不敢确定邵闻霄究竟是不是来者不善,因此没有立刻放下手里的枪。
  可任何人被十几支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大概都会生出一点恐惧、忌惮或者慌乱的情绪,偏偏邵闻霄面色平静到连眼神都没变一下,就连他带的保镖也没有要把枪拿出来跟莫衡他们对峙的迹象。
  旁观者清的莫衡后知后觉注意到这个细节,下意识看了庄继一眼。
  而此时,邵闻霄则一步一步走到庄继面前,居高临下地问他:“湛先生为什么不说话?”
  庄继回过神来,冲着邵闻霄露出一个笑,慢条斯理地说:“邵先生好久不见。”
  从庄继留下一张字条消失的那刻起,湛云舟跟庄继是同一个人这个秘密已经被戳穿的事实对他们两个来说便都心照不宣,没什么可继续拐弯抹角或装模作样的。
  于是,庄继轻声问:“只是不知道您绕这么大弯子来找我,到底是想我了,还是想报复?”
  不太正经的语气。
  装模作样的眼神。
  邵闻霄陡然感觉到心里有一股怒火不受控制地燃烧起来,面上却没表现出分毫。
  他盯着庄继的眼睛,意味不明地沉声道:“我要是想报复,湛先生准备怎么办?”
  偏头扫了一眼站在庄继身后的莫衡等人,邵闻霄嗤笑一声:“让他们向我开枪吗?”
  庄继滞了一下。
  他看着邵闻霄心想,我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对你开枪?我宁愿让子弹穿过我的胸口,都舍不得伤害你分毫。
  当然,这话他不可能说出口。
  可也正是庄继忽然间停滞的这一下,莫名就将邵闻霄心里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扑灭了一半。
  “既然没有让他们冲我开枪的意思,”邵闻霄冷着脸说:“那湛先生是不是可以让他们先离开这里了?”一副觉得其他人非常碍眼的架势。
  这时,非常长眼色的莫衡已经干脆利落地收起了枪,同时非常隐晦地看了邵闻霄一眼,觉得有些奇怪。
  他想,口口声声湛先生。
  不会是到现在都不知道庄继才是真名吧?
  莫衡肯定不会当众拆自己老板的台。
  但原本不确定邵闻霄究竟是不是来者不善的他在旁观这两个人方才的短暂交锋之后,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丝预感。
  他比任何人都更希望庄继能得偿所愿,因此,甚至没等到庄继发话,就向其他人做出了撤退的手势。
  庄继也没阻拦。
  毕竟邵闻霄专程布局抓他,自然不可能轻易放他离开,一对一面对面把事情摊开来说清楚讲明白是绕不开的。
  只不过莫衡在离开之前,暗自观察了一下邵闻霄的脸色,继而突然又想到另一件事——
  倘若事情真的像他猜的那样,邵闻霄那天其实是准备向庄继挑明一切,然后跟他在一起,打开门却看到空空荡荡的房子,以及一张先斩后奏的字条,以邵闻霄一贯的强势手段……流连花丛经验丰富的莫衡清了清嗓子,不敢再往下想了。
  在他准备带着「z」的人和邵闻霄的随行保镖一起退出这间废弃工厂的时候,邵闻霄又说:“把他一起带走。”
  “……”曹定坤根本就不知道眼前究竟是什么情况。
  怎么会首先冒出一伙人想要杀他,然后邵闻霄又带着保镖突然出现。
  湛先生?
  什么湛先生?
  因为右手手掌被子弹射穿,流血不止,实在太疼,养尊处优的曹定坤以往从来没受过这种罪,以至于疼到面部痉挛,嘴唇剧烈颤抖,甚至连正常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自然没办法立刻将湛先生这三个字与「z」组织的湛云舟联系在一起。
  但他却已经发现了,邵闻霄从露面至今都没看过他一眼,好像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
  这种被人当作垃圾一样忽视的感觉反而让曹定坤心头从原本的惊惧,转而涌起一阵绝处逢生的狂喜。
  于是他强忍疼痛,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涕泗横流,挣扎着想要伸手去抓邵闻霄的裤脚,恳求邵闻霄饶他一命,反正他的命对邵闻霄来说无关紧要,他可以离开新京,离开华夏联盟,可以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跟邵闻霄作对……
  然而就在手指快要碰到邵闻霄裤脚的瞬间——
  “砰”地一声,又是一颗子弹斜擦过脸颊射进地板,火星四溅。
  曹定坤骤然一僵,冷汗顺着扭曲的脸滑下,手指也悬在半空中,连动都不敢动弹一下,身体却像筛糠,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自然也不敢去看究竟是谁从他身后开的这一枪,更不敢再碰邵闻霄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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