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虫族的酿酒技术一般。
闻起来虽然很香,但入口却有些涩口,而且酒精度数很高。
这让陆慎在喝的时候忍不住想洛厄尔为什么会被酒弄脏衣服,现在酒量有没有变好?还是跟以前一样,只喝几杯就头晕目眩,连话都说不完整。
——洛厄尔酒量不好还是陆慎当年在三等星一家情侣餐厅发现的。
他在情欲压倒理智跟洛厄尔上过床以后,总觉得自己趁人之危,欺负了一只完全不知道他们之间隔着种族差异的虫崽——毕竟洛厄尔在床上的表现实在太过青涩,而那种愿意完全敞开自己让陆慎为所欲为的献祭感又太明显。
这两种强烈的反差感结合在一起,导致在任何时候都克制清醒,可以游刃有余掌控很多事情的陆慎完全乱了节奏。
他舍不得纠正这个致命的错误,但觉得可以尽力去弥补。
于是陆慎像普通情侣一样带洛厄尔出去约会,送他礼物,准备惊喜……那家情侣餐厅便是陆慎在终端上找到的店。
算不上很大,但氛围、装潢都很不错。
把菜点好之后,又选了一瓶亚雌侍者热情推荐的白葡萄酒。
万万没想到只喝了三杯,洛厄尔的眼神就开始飘忽,头也不住地往桌子上点,迷茫嘟囔着说自己头晕,还说难受。
陆慎当时看着瓶身上标注的酒精度数觉得有些好笑,但也有点心疼,于是夺过了洛厄尔手中的酒杯,让他不要再喝了。
洛厄尔很乖。
喝醉酒了尤其乖。
他顺从地任由陆慎拿走了自己手中的酒杯,然后晕乎乎地往他怀里靠,话虽然说不完整,但望着陆慎的眼神却很软,很湿润。
完全看不出这是那只已经在地下城格斗场打下一百场连胜战绩的厉害雌虫——洛厄尔去格斗场是陆慎建议的。
他清楚洛厄尔的天赋,也深知虫族藏在血液里尚武的基因,
三等星没有军校,洛厄尔想在未来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就只能依靠这种方式淬炼和成长,哪怕要经历伤痛,向上的人生必须克服重力。
但这只已经在三等星声名鹊起的雌虫却因为三杯只有十二度的白葡萄酒醉得不省人事,迷迷糊糊趴在他怀里。
当时陆慎的心被洛厄尔完全不设防的姿势变得很软很软。
藏在骨子里某种恶劣的基因却不受控制地浮现上来。
他捏着洛厄尔的下巴问他知不知道自己是谁,洛厄尔就用那双无法对焦,波光粼粼的碧绿色眼睛盯着他,小声重复叫他的名字,然后仰起头用湿漉漉的嘴唇舔吻陆慎的下巴。
陆慎的下巴被他舔的很湿很湿,紧跟着是嘴唇。
于是陆慎捏着他的下巴,长驱直入用舌尖抵开洛厄尔的牙齿,直接将这个浅尝辄止的吻变成了深入的,足够让洛厄尔几近缺氧,连唾液都顺着唇角溢出来的深吻。
那天晚上他们做得很凶。
到最后洛厄尔几乎崩溃,无法抑制地发抖,到最后呜咽出声陆慎才放过他。
结束的时候陆慎埋下头去亲吻洛厄尔翅囊的位置,掐着他的腰身,问他喝醉酒难不难受,以后还要不要再喝。
“难受,”洛厄尔连喘息的声音都在发抖,跪趴在床上说:“要……”
“酒量这么差,”陆慎手指贴在洛厄尔的胯骨上,抬头看着他低声问:“知道难受还说要喝?”
洛厄尔没立刻回答。
陆慎手下便用了点力,按住洛厄尔的小腹,让他无法动弹,同时诱哄着继续低声道:“说话。”
洛厄尔的身体敏感得要命,陆慎每一下触碰都让他浑身发颤,一张脸更是在这种对话中几乎烧透了。
他小声地叫陆慎的名字,忍着羞赫诚实道:“因为喜欢、喜欢喝醉酒之后的事……”
“洛厄尔好乖。”陆慎低头去亲他的眼睛,同时抚摸他如同瓷器一般的身体:“但我不在的时候不要喝酒。”
说来很怪。
都说人类大脑的容量有限,很多事情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淡忘,遗忘。
但不知道是不是在菲城的很多个夜晚里,陆慎曾无数次在大脑里重温那些跟洛厄尔单独相处、耳鬓厮磨的画面,所以分明已经过去六年,那些记忆和片段却丝毫没有模糊的迹象。
清晰如昨。
但陆慎没有能继续回忆下去,因为他刚刚把手中的酒杯放下,就听到大厅中再次出现了短暂的寂静,像是见到了什么罕见的场景,以至于这些军雌都愣在原地,同时默契地收敛声音。
陆慎下意识抬眸望去,瞳孔微微收缩。
他一直都知道洛厄尔生得很好,不然也不会在连自己都朝不保夕的时候,仅因为路过时的惊鸿一瞥就停住脚步。
或许是因为等级的缘故,洛厄尔那张脸在尚未成年时就漂亮到惊人。
他养了三年,洛厄尔的五官在彻底张开之后在原本的基础上更加摄人心魄,尤其是那双碧绿色的眼瞳,甚至能衬得这世上最完美的宝石都黯然失色。
后来经过在战场上腥风血雨的洗礼,那张被造物主精细雕刻过的面孔褪去青涩、柔软,变得傲然冷肃,与那身挺拔板正的军装混合出某种锐利又矛盾的气质,凛然不可接近,却更加让人移不开眼。
也正是因为如此。
当初洛厄尔在战场上毁容的消息传出来以后,才会在奥诺里帝国引起大范围的关注和讨论,几乎没有一只雌虫不为他感到惋惜。
而陆慎的情绪则更加复杂。
他既后悔自己未曾亲眼见过身着军装,步步高升,年仅二十二岁便万众瞩目成为第一军少将的洛厄尔。
更为他脸上突兀出现的伤疤感到心痛,难以想象他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决心正面迎上异兽的利爪,并顶着一众异样目光一如往常般在任何场合来去自如。
然而此时此刻——
刚刚借换衣服的理由离席,从来都不曾掩饰过自己毁容的洛厄尔居然戴上了一张银色面具重新走进了宴会大厅。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关键的是这张银色面具上面刻画了一只玫瑰,玫瑰的花枝颜色偏暗,恰巧与洛厄尔下半张脸露出来的伤疤相连,浑然一体,在宴会厅交错的光影之中,那朵玫瑰像长在他脸上一样惊艳。
再融合其他地方露出来如同瓷器一般冷白的皮肤,仿佛伤疤完全不复存在。
他摇身一变,再次变成了一年多前那个完美无缺,意气风发的洛厄尔。
在场的军雌都愣了一瞬。
有些新进第一军未曾见过毁容前洛厄尔的虫被他的全新形象震撼,不理解少将为什么到现在才戴上面具;有的虫暗自惊讶洛厄尔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也有心思细腻的虫敏锐意识到什么,猜测希奥多亲王的到来对洛厄尔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
总之,一时间宴会大厅所有目光都聚集在洛厄尔身上。
而洛厄尔的眼神却穿过众虫,与陆慎对视。
陆慎说不出来自己这一刻究竟是什么感觉,洛厄尔这张银色面具确实漂亮,上面那只正在盛放的玫瑰也很美丽。
但陆慎却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拿针刺了一下,疼的不轻不重,却很明显。
他看着洛厄尔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端起两杯酒,递给他一杯,轻声说:“殿下,喝一杯吗?”
不同于他两个小时之前见到的迟钝、僵硬、木然。
眼前的洛厄尔好像完全接受并且消化了他回来这件事,迅速找回了六年前那种自然而熟稔的状态。
……当然,在陆慎看来还是有一丁点不一样。
因为洛厄尔的演技其实并没有那么好。
即使戴上了一张惊艳绝伦的银色面具,他依然在某个瞬间捕捉到洛厄尔强行收敛起这些年沉淀下来的冷肃,不太熟练地找回以前状态的样子。
但陆慎没拆穿。
他接过了洛厄尔递过来的香槟,和他碰了碰杯,“面具很漂亮。”
洛厄尔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笑容不改地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宴会大厅里此刻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热闹,但第一军上下明面上看着在低声交谈,实际上则都齐刷刷用余光小心关注着陆慎跟洛厄尔这一头的动静。
伯顿、罗伯特跟多里安他们自然也是一样。
只见向来冷淡寡言对任何雄虫都不假辞色的洛厄尔少将连续敬了希奥多亲王三杯酒,希奥多亲王竟然也和颜悦色,全部接过来喝光了!
洛厄尔少将还要再敬!
眼看着他从士兵手上拿过第四杯酒,时刻关注他们这边动静的军雌们亲眼看到希奥多亲王忽然攥住了洛厄尔的手腕——不耐烦了?还是要发怒了吗?大家紧张地想。
索伦上将也忍不住心里一紧。
刚刚还想夸洛厄尔这副面具的他怒其不争暗道,点到即止即可,哪有雌虫这样一杯接一杯跟雄虫敬酒的?
然而就在他准备过去打圆场的时候,看到希奥多亲王面不改色喝掉了属于自己的第四杯酒,却把洛厄尔那杯重新放回士兵端着的托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