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他控制不住呜咽出声,甚至差一点稳不住身形,要往前栽倒在床上,却被陆慎捏住肩膀,从后面吻住他的侧脸。
  陆慎说:“原来洛厄尔说的都是真的。”
  “你的翅膀和你一样都很乖,对不对?”
  那天,陆慎断断续续在洛厄尔身上落下很多个吻,有的在身上,有的在翅翼上。
  他还跟洛厄尔说了很多话,
  比如,他三年前第一次看到洛厄尔翅翼的时候就想过要像现在这样做,只不过那时候洛厄尔太小,他怕会吓到他。
  再比如,他不那么温柔地将手指探到洛厄尔的口腔里,将他原本就很红的嘴唇颜色弄得更深,然后盯着他的眼睛教育他,以后不要邀请任何雄虫摸他的翅膀。
  那时候洛厄尔的目光已经彻底涣散,他甚至听不清陆慎究竟在说什么,只凭借本能含住陆慎的手指,同时将腰身压得更低,让自己的身体能更贴近陆慎,更方便他动作。
  后来,在很多个肌肤相贴,耳鬓厮磨的夜晚里。
  他发现陆慎是真的很喜欢他的翅翼,也曾扣着他的下巴,一遍遍重复提醒他那天晚上说过的话。
  洛厄尔在极度失神和快乐的时候想——
  怎么可能呢?
  虫族是很难卸下防备的种族,警惕几乎刻进他们的骨子里。
  他们害怕给自己招来祸患,所以除战斗状态以外,平时绝对不会将自己的翅翼露出来,更遑论邀请雄虫来触摸自己。
  而那些雄虫除非想摘除他们的翅翼。
  哪怕面对自己的雌君,在雌虫没有佩戴抑制环的时候,也绝对不敢伸手去进行触摸,以防他们那双翅翼会伤害自己。
  雌虫的翅翼只会在真正喜欢的人面前变得柔软。
  这不仅仅虫神赐予他们的武器,更是他们情感上爱与不爱最直观的证明。
  因为他全身心信任和爱慕着身上的雄虫,他的翅翼才绝对不会伤害他。
  而现在——
  他的翅翼却违背了他的意志,在希奥多亲王面前露出了柔软可亲的状态。
  即便是在濒临失控的状态下,洛厄尔依然不受控制睁大了眼睛,胸口剧烈起伏,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荒谬而不可思议的错误。
  但随着他的翅翼率先背叛,他的身体也紧随其后,在雄虫白兰地味道的信息素朝他席卷而来的瞬间,颤抖着失去所有力气瘫软在希奥多亲王怀里。
  情难自抑。
  渴欲翻滚。
  那种想被进入、被安抚的感觉几乎将他完全淹没。
  洛厄尔艰难喘息,痛苦难堪,用力咬紧下唇想像以往每一次发情期那样抵御源于血脉的兽类本能。
  他紧紧攥着拳头,顾不得思考方才那一幕究竟是什么原因,竭尽全力想站直身体,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恍惚之中,他似乎听见希奥多亲王叫了他的名字。
  声音低沉,是那种令洛厄尔觉得熟悉至极,却又有些陌生和复杂的语气。
  心头重重一跳,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灼热发烫的后颈蓦地感受到尖锐一疼——
  “这是最后一次。”
  陆慎将针管中的药剂推进洛厄尔的皮肤里,用很沉很沉,情绪难辨的语气说:“以后不会再让你用这个。”
  洛厄尔瞳孔微缩。
  随着冰凉药剂在顷刻间进入他的身体,他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希奥多亲王给他用了什么?
  ……是抑制剂。
  而且看针管的样子,似乎跟军方常用的那种不太相同。
  大概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陆慎声音很轻地解释道:“这是深海专门为皇室研究出来的高级药剂。”
  药效相同。
  但副作用没有军方常用抑制剂那么大,不会令雌虫在注射过后感到剧烈疼痛。
  同样的,成本也更加高昂,价值千金。
  抑制剂完全起效到彻底压制住发情期大概需要五分钟的时间,在这个过程中洛厄尔身体里的欲望虽然会逐渐平息,但五分钟内他会保持浑身脱力、站立不稳的状态。
  看着他恢复了几分清醒便立刻挣扎着想要从他怀里离开的样子,陆慎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感觉,目光不自觉转移到洛厄尔的脖颈。
  刚才他亲眼看到了洛厄尔后颈上面的虫纹。
  与他六年前离开时尚还浅淡的颜色不同,方才发情时,那灼热滚烫的虫纹颜色几乎深成酒红——在虫族只有始终用药物熬过发情期,从未得到雄虫信息素抚慰的雌虫才会出现这样严重的颜色沉淀。
  那是他们经受过痛苦的证明。
  陆慎再一次忍不住想。
  为什么要这样苦苦坚持?
  为什么宁愿死都不肯妥协?
  如果他不回来呢?
  要是他回不来呢?
  理智告诉陆慎这一切都是假设,他已经回来了,并且在系统帮助下拥有了奥诺里帝国雄虫目前能达到最高的a级血脉,所以一切坏的、不好的阴霾都会离洛厄尔远去。
  可依然无法抑制感到心脏钝痛,有如刀割。
  这一次他没有再阻拦洛厄尔冷汗淋漓仍然咬牙坚持后退到一个安全范围的动作,看着面前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独自成长为少将的雌虫,所有骄傲和赞许的情绪后劲十足地转化为成千上万倍的后悔与遗憾。
  混杂着灭顶般席卷而来,密不透风的心疼,让陆慎在这一刻甚至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洛厄尔仍在喘息。
  但陆慎打进他后颈的抑制剂效果很好,他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汹涌难耐的情潮正在药物作用下迅速消退。
  顾不上去管其他。
  他只知道面前这位贵族雄虫应当没有标记他的意思,这让他无比庆幸他早在一年前就毁掉了自己的脸。
  但这会儿重新想到之前翅翼在面对希奥多时出现的异状,以及希奥多身上白兰地味道的信息素,洛厄尔指尖掐入掌心,他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早就已经死去多时的希冀再一次死灰复燃。
  他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哪怕微茫的希望,不自觉望向希奥多,哪怕依然站立不稳,哪怕依然冷汗涔涔,他艰难聚起一丝力气沙哑着嗓子问出声音:“殿下,恕我冒昧,请问您认不认识……”
  认不认识一只叫陆慎的雄虫。
  他跟希奥多亲王有着几乎一致的身高。
  他也有一头在奥诺里帝国十分罕见的黑发。
  他身上也有一模一样的白兰地味道。
  若是希奥多跟陆慎有什么亲缘关系,或者他有可能知道陆慎在哪里……
  然而没等洛厄尔把这个问题问完,他看见希奥多亲王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就像许多年前那个人身披星光在三等星地下城区走到他面前时一样。
  因为逆着光线以及抑制剂尚未完全起效的缘故,导致希奥多亲王那张深邃的面孔显得有些晦涩不清,但他眼中却蕴藏一股着某种足以让洛厄尔呼吸停止的情绪。
  于是洛厄尔剩下的话没有说完。
  而且他听见了希奥多用很沉很沉的语气向他说“对不起”。
  这对洛厄尔来说像在做梦,令他浑身僵直,仿佛变成了一尊蜡像。
  因为帝国的雄虫从来不会道歉。
  更何况他与希奥多在今天之前从未有过任何交集。
  他不明白……拥有皇室血脉的贵族雄虫为什么要向他说对不起?
  像是看出了洛厄尔的惶然、迷茫与无措,陆慎抬起手来很轻很轻地摸了摸他像绸缎一样的金色长发。
  “洛厄尔,”他说:“等我回来的这两千多天,你是不是一直都过得很辛苦?”
  第128章
  陆慎想说的话其实还有很多。
  除了对不起之外,他还想跟洛厄尔说我很想你,从离开的那一刻就开始想你;想问洛厄尔三十七次精神暴乱和无数次发情期是不是很难熬;跪在地上喊他名字的时候在想什么;有没有恨过他;为什么当了少将却比以前更瘦了……
  但从他说出“对不起”的那一刻起,洛厄尔就僵在原地,不敢置信地抬头望他。
  陆慎一直都知道,他一手养大的雌虫天生就很敏锐,也很聪明。
  陆慎甚至连自我介绍都不必多说,只需要揭开其中一个微小的线条,洛厄尔便能迅速从这个线头抽丝剥茧,抵达那个最不可能的可能背后隐藏的真相。
  于是,从陆慎的角度,他看到洛厄尔像是凝固了一样,所有动作都慢了半拍。
  他先是转动目光,近乎于茫然和震惊地重新将陆慎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然后张了张口。
  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质疑还是确认,但陆慎看到他睁大了眼睛,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话还没说出来,眼睛骤然红了。
  陆慎心口一疼。
  两千三百二十七个日夜。
  果然他回来的还是太迟了。
  事实上,洛厄尔的大脑到现在还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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