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还能干什么,”楚司承漫不经心地回道:“想尝一尝这是什么味道的呗。”
反正来都来了。
“???”
“你疯了吗?!”
艾利克斯被楚司承面对不知名危险时的随性态度给惊呆了。
他见楚司承晃着酒杯,一副真打算将药水喝下去模样,当下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雄虫身边,一把抓住他举着酒杯准备往唇边送的手,
“你是不是有病?!你都知道这胶囊根本不是帮你进行二次蜕化的,为什么还要喝?你就不怕它这里面有毒,把你毒死了怎么办?!”
“……”
楚司承没有说话,只是抬眸安静地看着正在对自己生气的艾利克斯。
穿着黑色衬衫的雌虫单手按压在桌面上,或许是过于用力,白皙的手背上隐约有青筋暴起。
他的样貌依旧如原文中所描述的那样,清俊冷酷,一双深绿色的眼眸在看向人的时候总是带着一抹天生的阴郁和冷漠,仿佛世界上的虫都无法入他的眼,更不能引起他任何的情绪波动。
但此时此刻,那将角色死死框定的文字描写在雌虫因为生气而泛红的眼尾上,在他紧紧蹙起的眉和越来越用力抓着的指尖中,似乎正在一点一点被打碎。
楚司承眨了眨眼睛,目光落到雌虫黑色衬衫靠近腰窝,白了一块的地方。
那是刚刚艾利克斯看他真的要把药水喝下去,着急站起来不小心撞翻奶油杯时所蹭上的,不多,薄薄的一层覆盖在黑色的布料上,仿佛火山顶上仓促落下,随即在下方沸腾岩浆的灼烧下,被迫融化的雪花。
楚司承突然笑了笑,吐息之间,带着一抹明显的灼热,烧得他脸眼前都朦胧得好似蒙了一层水雾,他舔了下嘴唇,随后轻声开口,
“艾利克斯,你是在关心我吗?”
“不然我是干什么?”
艾利克斯快被楚司承这迟钝的问题给气笑了,
“你以为我抓着你的手是想要干什么,嫌你喝得太慢,所以准备帮你加快一下进度?”
艾利克斯冷笑了一声,“我看你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喝药,而是掀开脑门,把里面的脑子洗一洗!”
“干嘛这么凶啊。”楚司承的嘴巴更干了,连带着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我就是想尝一尝这水到底是什么味道。”
“你是什么三岁小孩吗,什么东西拿到手里的第一时间都想着往嘴里塞!”
艾利克斯现在是真想敲开楚司承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多少水泥,
“你自己都说了,费洛肯定没安好心,这根本不是帮你提前二次蜕化时间的药,你还吃它干什么?!”
“我看你就是不到银河不死心,真中药了才会老实。”
“是吗?”
楚司承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低低笑了两声。
他似乎终于从艾利克斯的话里理解了事情的严重性,不再挣扎着试图将盛满金色液体的酒杯递到唇边。
艾利克斯松了口气,抓着雄虫的手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随着他的手一起将酒杯重新放回桌面的楚司承却突然开口,
“可是,我已经中药了啊。”
雄虫的声音很轻,语气也飘飘忽忽的,好似一片无法落地的羽毛,却轻易在艾利克斯耳边炸出了一声巨响。
艾利克斯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
楚司承将另外一只手覆盖到雌虫的手背上。
因为体弱较弱,他的指尖常年都是微凉的状态,然而此时却热得仿佛一团火,配合着本就滑腻的肌肤,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化在艾利克斯的手背上一般。
在艾利克斯的怔愣之中,楚司承抬起脸,对着他微微一笑,随后开口又重复了一遍,
“我已经中药了。”
“怎么会——”
艾利克斯想不明白,“这药水你不是没喝吗?”
有那么一瞬间,艾利克斯都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缺失了一段,雄虫在他阻拦之前,已经尝了一口酒杯里的药水。
不然,他实在是想不通,对方是怎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在没有吃下胶囊的情况下中药的。
“很简单啊。”
楚司承伸手弹了一下酒杯,清脆声音响起的同时,映在玻璃上的影子也跟着里面的液体微微晃动了两下。
舌尖轻舔下唇,雄虫淡淡开口道:
“有些药可不单单只有吞到肚子了才会起效,说不定在皮肤接触到的时候,或者是鼻子闻到的时候,药力就已经开始慢慢挥发作用了。”
在这个时候,药可不单单只是指你能够看到的这个胶囊了,周围的任何事物都可以是作用于楚司承身上的药。
比如桌面上的酒杯,比如那扇没有关紧的窗户,再比如……
舌尖在口腔内缓缓转动了一圈,楚司承向后靠在椅背上,同时微微用力,将自己被雌虫抓住的手抽回,白玉一般的指尖微动,随后宛若最柔弱的菟丝花一般向上攀爬,直到抓住雌虫脖颈上,那条和衬衫配套的黑色领带。
“恭喜你啊,艾利克斯,”
雌虫听到他说:“你被费洛选中来当我的药了。”
你是我的药。
我中的药,是你。
一时之间,本就安静的包厢内变得更加寂静了,就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住了一般,只剩下窗外偶尔响起的几道鸟鸣声,提醒着包厢里的虫并没有被暂停时间。
艾利克斯的瞳孔晃了晃,不知道是不是被楚司承频繁舔嘴唇的动作所影响,他突然也口干舌燥了起来,再次开口时,声音也沙哑了不少,
“那,你现在还好吗?”
“嗯……”楚司承皱了皱眉,“可能还行,也可能不太好。”
还行是因为存在于这具躯壳中的灵魂已经在数不清的中药经历中对这种感觉产生了麻木的免疫能力,不太好则是因为这具稚嫩的躯壳还是第一次中药,所以来自身体的本能反应还是有些剧烈的。
艾利克斯按压在桌面上的指尖紧了紧,“那现在怎么办?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
“做些什么……”
楚司承闻言忍不住笑了一声,唇角上扬的同时,看向雌虫的眼眸中也多了一抹揶揄的坏意,
“你知道我中的是什么药么,就想要帮我。”
艾利克斯愣了愣,目光不自觉向下落到了雄虫泛着水光的双眸上,紧接着又向下滑,路过那微红的鼻尖,滚烫的双颊,直到那在舌尖不断舔舐下,愈发嫣红的双唇……
胸口处似乎有一团热血正在里面慢慢翻涌,艾利克斯不自觉咽了口口水,直觉自己如果再问下去的话,一定会得到一个十分危险,他无法控制住的答案。
艾利克斯感觉面前的雄虫似乎变成了一团火,以至于他接下来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有可能被燃烧,更严重的,可能会连带着他一起,都被吞噬在那不断摇曳的火苗内。
但是他还是问了。
再也无法抑制的情感从内心喷涌而出,艾利克斯垂下眼睫,深绿色的眼眸中无法控制地蔓延出一抹蓝灰。
他跟着楚司承一起填了下唇瓣,随后,仿佛打开潘多拉魔盒一般,小心又义无反顾地开口道:
“那,你能告诉我,你中的是什么药吗?”
楚司承挑眉,拉着雌虫领带的手指微微收紧,让雌虫不得不进一步低头的同时,继续卖关子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接下来可是付费内容,我怕你——”
“啪!”
楚司承的话被雌虫从口袋中掏出之后,直接拍到桌面上的卡打断。
“这是我的工资卡,里面存着我所有的积蓄,”
艾利克斯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楚司承,顿了顿,又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看着雌虫认真又执拗的眼睛,楚司承突然有些想笑,他也确实笑了。
低低的,带有明显愉悦感的笑声从雄虫的唇边溢出,楚司承笑得眼尾都湿了。
蓝灰色的眼睛变得湿漉漉的,以往冷漠淡然的脸颊因为药力浮着一层淡淡的粉,鲜艳的红唇微微开启着,配合着周围若有似无的柑橘味,好似一个堕入凡间的妖精一般,蛊惑虫心,令虫一点一点堕落而不自知。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的话……”
楚司承松开了自己抓着艾利克斯领带的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后者依旧感觉那抹拉扯感还在。
特别是在雄虫收回的手停留在半空中,掌心朝上,修长白皙的指尖对着他的方向缓缓勾了勾。
这一刻,艾利克斯只觉得自己的领带好像还掌控在雄虫的手指之间,又或者,那脆弱的领带早就在雄虫手指触碰的瞬间,就变成了更为坚固的锁链,让他无法逃离,也不想要逃离。
艾利克斯的脑袋压得更低了。
两虫之间的距离进一步被压缩,但楚司承的声音却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更加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