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说着,宗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黄色的符纸。
  “其次就是这个灵爆符。”
  “构筑这个灵爆符的基础,就是我之前在基地里面对尸潮的时候用的灵爆符文,只不过目前还不太稳定。”
  宗穹一说到这个,众人的脑海中都浮现出那一天、那一枚光球炸出来的巨大深坑。
  想起那个画面,陈勇龙不禁瑟缩了一下,看着灵爆符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你是说,能制造出那么大蘑菇云的玩意儿就在这个符纸里?”
  要是不小心在这么近的距离炸了,那大家不是全玩完了?
  所有的人心里都猛然冒出这个念头。
  “!!!”
  魏朗、王鑫、马剑钺,甚至心大如郭贝贝都瞬间离开了原本的座位,躲到了离宗穹最远的位置。
  尤其是魏朗,这小子简直恨不得跑出房子,直接百米冲刺进行极限逃命。
  ——魏朗表示:如果你也看过宗穹做实验的状态,你也会玩了命地跑的。
  这家伙太生猛了,手上的实验操作虽然规范得可怕,但他研究的内容可不一般啊!
  “是啊。”
  宗穹轻轻拈起这枚薄薄的黄色符纸,神情松弛得好像完全不在意爆炸似的,却让所有人心里都捏了把汗。
  但很快他就解释道:“这枚灵爆符的威力自然是不可能和那一次的爆炸相提并论的,那一次的灵爆符文耗尽了我所有的魔晶,还使用了我的生命力和精神力作为代价。”
  “但这枚灵爆符爆炸所产生的威力十分有限,也就和四级觉醒者自爆的威力差不多吧。”
  宗穹一副很可惜的样子,似乎对灵爆符的威力并不满意。
  众人原本听到前半段话还觉得松了口气,但是当听到后半句的时候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也就四级觉醒者的自爆威力?
  可别以为谁都能到达觉醒四级啊!
  就算加上刚晋升觉醒四级的付一廷,他们现在队伍里也就只有寥寥几个四级觉醒者而已。
  这尚处于研究中的灵爆符要是忽然爆炸,他们这些人估计也就只有身为狂战士的陈勇龙能活下来。
  王鑫笑嘻嘻地走到门口,“哎呀,其实我今天好像也不是很饿,要不我先去忙了哈哈哈……”
  魏朗紧随其后:“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本书没看完,我先去把最后一点看完再过来吧。”
  宗穹歪头:“我说的不稳定,意思是目前还不能持续稳定地制造出这种灵爆符,你们为什么这么害怕?”
  听到这话,王鑫和魏朗对视一眼,又灰溜溜地回到了座位。
  众人也发出开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
  郭贝贝胆子一下就大了,她坐到宗穹的身边,非常自来熟地和他勾肩搭背:“我说粽子啊,末世都过这么久了,你怎么好像光对研究感兴趣,不对别的东西感兴趣呢?”
  “比如人……或者是爱好之类的。”
  宗穹这个石头脑袋怎么可能听得懂郭贝贝的暗示呢,他疑惑地说:“研究就是我的爱好啊,人……有什么好感兴趣的?一生被身体激素支配的生物罢了,庸人毫无意趣。”
  “好吧……你赢了。”郭贝贝没招了,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跑去后厨捣乱去了。
  宗穹垂着眉眼,情绪藏得很隐晦。
  ——他只说庸人毫无意趣,又没说所有人都是庸人。
  在他眼里,顺从动物原始兽性的、无法争夺理智的人就是庸人。
  但最近,他发现这个标准还可以再添加一点附加条件。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江长忆。
  这个人看起来好像什么也不在意,但实际上他好像又格外在意某些事情,而且他在意的东西偏偏是绝大多数人随意抛弃的——这其中就包括宗穹的父母。
  宗穹起初也觉得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根本毫无意义,但跟在江长忆身边观察了这么久,他感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好像才是比具体的定义更有意义的东西。
  陈勇龙、王鑫、付一廷、郭贝贝等等,每一个人都不是因为想要在末世活下去才被迫聚集在一起,而是因为情感联结,想要陪伴着一起走下去。
  那是连血缘关系里都不存在的、虚无缥缈的东西。
  ——
  吃完饭,宗穹和江长忆一起回到了现实。
  明月山在末世前就是一座生物资源极其丰富的山脉,现在受灵气影响,宗穹推测这座山里多多少少会出现一些像小黄草那样被灵气改造的生物。
  宗穹原本想通过收服或是宰杀来获得研究数据,但江长忆却说:“要不先尝试沟通一下呢?”
  “连小黄草都拥有能够正常交流的智力水平,那些变异的动物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大家都是这个位面的同类,要是它们能聚集成一股力量,或许未来面对位面侵略,它们也能帮得上忙。”
  第142章 遇见
  宗穹觉得江长忆说得没错,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明月山本来就有旅游景点修建的登山道,上山不难,只是长了不少杂草而已。
  站在一个视野开阔的制高点上,宗穹望着四周说:“这是好事,野生动物的活动范围变大了,我们也就不用翻山越岭地去找了。”
  江长忆问:“那我们现在应该干嘛?”
  “……”
  宗穹默默地在那块大石头上坐下。
  “把自己当笨蛋诱饵,等聪明的捕食者发现我们。”
  “?”江长忆很难相信这种话竟然会从宗穹的嘴里说出来。
  不过他还是乖乖地在宗穹的身边坐下。
  “你的思路还真是总让人出乎意料。”
  “你也是。”宗穹同样如此认为。
  江长忆笑,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大多数人眼中有多么乖僻,但他不在乎。
  生活是自己的,自己过得到底开不开心只有自己知道,也只有自己能亲身体会。
  别人的意见?
  抱歉,我不在乎。
  总想以自己的意志改变别人生活方式和想法的人,才是有问题的那一方。
  既然不是自己的问题和错误,那为什么要因此感到抱歉或是难过?
  江长忆和宗穹是一类人,他们都是别人眼中的异类,是无法理解的怪胎。
  但他们之间反而是能感同身受的,而且他们面对这种问题的态度出奇的一致。
  所以这两句吐槽其实不是互相攻讦,而是一种默契的、豁达的自嘲。
  宗穹没有笑,只是静静地看着山间翻涌的云海,眼神平静得好像没有任何情绪。
  他说:“以前我什么都不在乎,只想在学术领域获得更高的成就,想超越他,想证明自己的价值。”
  宗穹没说“他”是谁,可江长忆知道“他”指的是宗穹的父亲宗吴晟。
  “可是有个人很可恶,他打碎了那个人的形象,让我明白那个人身为父亲,做得却并不称职。”
  “一个人拥有不同的身份,作为学者或许他真的很出色,但作为父亲、家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家。”
  山间的风吹动丛生的杂草,带动盎然的绿意,让人连呼吸都轻松下来。
  “你让我失去了追逐的目标。”
  宗穹的声音里带着释然。
  不再定期服用控制身体激素的药物,让他的情绪变得更加丰富,更像个活生生的、人。
  “但也让我明白,人活着不是为了紧紧抓着些什么的。”
  “是为了家人,为了情感,为了……爱。”
  说到那个虚无缥缈的字眼,宗穹的脸上才扬起如阳光般灿烂的笑。
  那种温暖的感觉,是他不曾拥有过的。
  然而江长忆却摇了摇头,“不,在我看来,人不是为了被爱才活着的。”
  听到江长忆的这句否定的话,宗穹的瞳孔震动,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江长忆发现自己特喜欢看到宗穹露出这副表情,感觉萌萌的,好可爱,像求知欲爆棚的小学生。
  他忍不住笑,解释道:
  “要明白的一个事实是,人这辈子是不可能有人能从头到尾都陪着你的,自然也不可能会有人从头到尾永恒不变地爱着你。”
  “那你这一生如果都只是为了被爱而活,岂不是注定求而不得吗?”
  “这……”宗穹愣住了,他确实无法反驳。
  江长忆松开手掌,感受着山风的温度,语气平缓:“爱很重要,但不必要执着于被爱。”
  “最爱自己的人其实应该是自己,自己才是陪伴自己最久的人啊。”
  “无论身处什么样的困境,无论迷失在什么样的道路,能够拯救自己的,从来都只有自己。”
  江长忆手指着天空,
  “所以我从来不信鬼神,也不信什么救世主。”
  他手掌盖在自己的胸口,
  “我只相信我自己。”
  “无论是从地上爬起来,还是找到前进的方向,都是靠我这双手,这双眼,靠的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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