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到底是为什么啊……
宁稚然的意识,漂浮在大脑中的那片浪花里。那海水一会儿拍在左脑,一会儿打在右脑,意识也随之起起伏伏。
他觉得应该过去了很久,但他又觉得,可能也没那么久。很快,他开始失重,开始脱力。他知道这不正常。这很不对。
他还知道,他快要抓不住自己的灵魂了。
救命啊,我的灵魂要被献祭给魔鬼啦。
以后该怎么办。
要怎么面对宫淮?
要怎么称呼他?朋友?死装哥?大尾巴狼?大坏蛋?渣男哥?
雪下得越来越大,宁稚然一开始还很想死,可渐渐地,他也分不清,那到底是痛,还是愉悦了。
他只知道,那人一直在抱着他。
一直。
恍惚中,那蒙在眼睛上的浴袍带子,缓慢掉了下去。
然后宁稚然看见了,另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宫淮。
是失控的,是野性的,是贪婪的。
也是温柔的。
宁稚然看得失了神,可喉间的声音却愈演愈烈。
他真喜欢我?
他,喜欢我?
宁稚然呜咽一声,再次抬起发软的手臂,徒劳地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然而,下一秒,那只手就被拉了下来。
宫淮俯下身:“别光看我。你这里,一下一下的……好鼓。你看。”
说完,宫淮拿着宁稚然的手,轻轻按了上去。
宁稚然如触电般,失控地抖了起来。
天,一点点亮了。
意识在临界点上晃荡,眼前一会儿黑一会儿亮,在即将彻底变黑的瞬间,耳朵里却忽然传进几句话。
“和我在一起吧,好么?”
“宁宁……”
“放松点,别突然,嗯……”
嗯?
是他听错了吧。
宁宁?
宫淮是怎么知道他艺名的?
这不对。是巧合吗?
宁稚然眼白一翻,彻底晕了过去。就在晕过去的那一瞬,他还能感受到,他浑身都在抖,抖得好厉害。
或许,抖的也不止是他。
或许吧。
这天夜里,宁稚然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了八十年后的圣诞节。
他和宫淮,变成了两个没牙的小老头,一起颤颤巍巍,走在铺满积雪的街上,就为了给对方买圣诞夜的苹果糖。
排了好久的队,他们才终于买到。他捧着那颗糖,递给宫淮,还顺便骂了句:“你牙都没了还吃这个?”
宫淮冷静:“finn,你不是也没牙么。走吧,家里煮了火锅,拿着糖回家吃吧。”
这太可怕了。
他和宫淮,都一百多岁,还没死,还住在一起。
这梦太吓人,直接把宁稚然从梦里吓醒。
很意外的是,他竟然没有出现在客厅的地毯上。
他正躺在宫淮的大床上。
啊,熟悉的性冷淡房间。
啊,熟悉的大花床单。
宁稚然盯着天花板,脑子空了一秒。
咦?死装哥去哪了?
随着这个疑问,昨天的一切一切一切又一切全都一股脑儿涌进他的脑子里。
他昏倒之前,好像……
不太体面地把客厅地毯水漫金山了。
“呃啊啊啊啊!”宁稚然把头埋进被子里,脸刷地就红了。
可是宫狗到底去哪了啊。
宫狗能不能滚去什么天涯海角嘎巴一下死掉啊?死在野外、死在火星,这样自己就再也不用面对他抓着他傻乎乎淌口水□□啦嘿嘿这可真是太好太完美啦……
宁稚然摇摇头,很认真地让自己冷静点儿,颤抖着摸出手机,深呼吸三次,把宫淮的微信,从黑名单里拖了出来。
并发了条消息。
世界上最好的小兔牙:你去哪啦!怎么跑了?想赖账么!我要杀了你!!(菜刀滴血.jpg)
然后又把宫狗拉回了黑名单。
嗡。
床头柜上,宫淮手机震了一下。
哦,呵呵,这人,没拿手机啊,看、看来没走太远、也行,行吧。
宁稚然故作淡定,假装很忙地翻起手机里的新消息,呦呵,可能因为是过节的原因,问候他的人不少。
比如adam。
adam:兄弟你还活着吗?
宁稚然面无表情地回:“活人微死。”
非常微死。
这回他彻底不干净了。呵呵。洗一万遍澡都干净不回去的那种,还是他亲手,送货上门的。
……哦不对,好像已经不只是送货上门了。那简直就是半推半就,欲拒还迎……
完蛋啦,毁灭吧,随便吧。
他继续翻消息,发现g在早上五点多的时候,也找了他。
g:昨天是平安夜,今天是圣诞节。还是一样,给你包个小红包,抱。
【您已收到转账152000.00¥】
g: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用这个身份和你说话。
g:merrychristmas,祝你快乐幸福,致你余生的每一个圣诞节;)
宁稚然昨天经历了太多,转账已经很难让他“哇”出声,喉咙也好痛叫不出来,他只能感动且手速很快地把钱收了。
g宝宝,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我已经回不去了。
我可能,再也没办法快乐了。我昨天一晚上,好像都把余生的所有幸福快乐,都双倍透支完了。
……还是和一个完全没想过的人。
我完了。我烂了。我自找的。
忽然间,宁稚然皱起眉,意识到不对。
g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最后一次?
宁稚然方寸大乱,试图挽回榜一爹。
宁宁:宝宝,你说“最后一次”是什么意思啊……我,我不太懂啊
发送。
然而,就在这个瞬间。
左边床头柜上,宫淮那台正在充电的手机,再一次,“嗡”地一声地亮了起来。
呃,哈哈,又来了。
不对。
宁稚然呼吸忍不住加速,手指颤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在和g的对话框里,随便发了个句号过去。
嗡。
宫淮手机又亮了。
宁稚然头又开始犯晕,一个非常非常非常可怕的猜测,钻进了他的脑袋里。
为了证实这个猜测,他一点一点,从床中央,挪到了左侧床头柜前,犹豫再三,拿起了宫淮的手机。
他不知道密码是什么,但光看着锁屏处的消息通知栏,也已经足够。
屏幕里躺着几条消息。
包括夜声的消息。
是他刚才发的消息。
来自宁宁,两条。
不是……
不是吧?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宁稚然感觉自己又快要晕过去了,手已经快要握不住手机。所以,g、g就是……
就在这时,浴室的门被推开了。
宫淮腰上随便挂了一条浴巾,手里还拿着毛巾,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
他走出来,看到宁稚然正僵在床头,抓着他的手机,一脸活见鬼的样子。
宫淮看起来明显醒酒了,但表情挺自然,还在擦头发,但仔细望去,宫淮嘴巴有点肿,一侧脸上还挂着昨晚的巴掌印。
“哦,我手机密码,1111。你如果不喜欢,我可以改成你的生日。随便看。”宫淮淡定地说。
宁稚然冷汗直冒,看看手机,在看宫淮,再看手机,再看宫淮。
他抖着手,把屏幕朝宫淮一亮,艰难开口:“你、你就是g?”
宫淮站那儿,短暂愣了一瞬。
随即,慢慢地,笑了。
宫淮抬脚,往床这边走了一步。
宁稚然本能往后挪了挪。
宫淮再走近,宁稚然再往后。
二人就这样一进一退,直到最后,宁稚然退无可退。
宁稚然瑟瑟发抖,眼见宫淮弯腰,上了床,俯身,把他圈了两条大长胳膊之间。
他们离得很近,鼻尖碰到鼻尖,宁稚然没地方把头埋起来,只能绝望地闭上眼。
同时,宫淮偏着头,眼神直勾勾落在宁稚然的唇上,几乎是贴着他的嘴巴,慢悠悠地说:
“是啊。”
“我就是g。”
他顿了顿,眼角微弯。
“骂了我三个月。”
“解气了吗,宁宁?”
第53章 亲口把他骂进了床里……
宁宁……
我就是g……
这两句话在宁稚然脑袋里飞来飞去,他的心跳,甚至比昨晚的某些时候,飚得更快,像有人拎着一口破锅,在他胸腔里叮咣乱敲。
g是宫狗。
宫狗是g。
哈哈!
宁稚然快疯了,他不敢睁眼,一点儿都不敢,他只觉得,如果现在睁开眼,所有的羞/耻,就会在面前化形长出嘴来,把他一口吃掉。
宫淮端坐在他边上,从宁稚然手中拿走手机,解锁,打开。
翻了一会儿,宫淮打开了手机里取名为“finn”的相册,一张一张,顶着张高冷脸,扬眉吐气地读起里面的截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