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是他干的吧,为了给你换车,让你开他的劳斯莱斯,宫少这花得,啧……真是煞费苦心啊。”
宁稚然脑子“嗡”一下。
沈砚望着宁稚然这张宕机脸,忽然意识到,这表情,这反应,宁稚然,好像、可能、大概率,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儿。
呃。
沈砚嘴角一僵,疯狂找补:“我那个……我刚才也就是随口一说,猜的、瞎猜的。我们车行技师说话都不靠谱的,可能你那胎就是自然漏气……谁知道呢……风大石头多……”
宁稚然还处在彻底懵逼的状态。
好一会儿,他才后知后觉地动了一下,手往旁边一伸,一把就攥住了沈砚的胳膊:“你还知道什么?”
沈砚整个肩膀一抖,坏了,闯祸了。
他立马开摆:“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你你你亲口问他去吧!”
宁稚然不放弃:“不行沈砚同学你快点和我说,我把他拉黑了,我不想和他说话。”
沈砚哪敢说,万一再说漏点什么,那可真完蛋了,只能转移话题:“你俩到底怎么了啊?怎么能吵得这么严重?你怎么都搬出去了啊?宫少人本来就有点闷,他现在更闷了。你快、你快去、赶紧把他嘴撬开!”
沈砚一边说,一边试图缩手往回抽:“我真就只是个目击者,我没有参与作案啊。有什么事儿你们俩自己说行不行?你别在我这儿拷问我了,我不是什么知情人呵呵呵呵……”
宁稚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再吸,再吐。
他试图让自己冷静。
可根本没有一点用啊。
这一节课,他人虽然坐在那儿,心思却飞出好几公里。
沈砚课上了一半,就赶紧找了个理由跑了。宁稚然也没心思管,脑子里全是“宫淮”“生病”“扎胎”几个词在来回乱飞。
他把修车钱给我付了?
他把车胎给我扎了?
宁稚然的脑子里,一直转着这几句话。一天,两天,他很想开口去问宫淮,但莫名对和宫淮有接触这件事儿,有点打怵。
期末考试那天,宫淮是来了,不过他写的很快,交卷交得也很快。人还带着口罩,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笔在手中转啊转,宁稚然把脸撇到一边,不去看宫淮离开的背影。
病死吧你。
几科期末考试陆续考完,这学期就这样彻底地结束了。
宫淮没有联系他。一直都没有。
平安夜那天下午,他和adam一起在家躺着。
adam在那开着手机翻邮件呢,看到学校发来的邮件,转头问:“finn,咱俩今天晚上,要不要去学校组织的圣诞晚会啊?”
宁稚然烦得很:“有什么可去的。”
adam“啧啧”两声:“打扮好看点,去参加晚会,喝点酒、认识点人、万一我就脱单了呢?”
脱单?
这话让宁稚然的脑袋“叮”一下,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对啊。
他现在这混乱的精神状态,归根结底,就是源于两个字,孤寡。
就是因为没得恋爱谈,这才不小心给宫狗钻了空子。这宫狗简直就是一颗会旋转、会发光、会爆炸的冲天闪光弹,轰的一下,把他原本平静的生活炸得稀巴烂,满地狗毛。
但如果现在、此刻、今晚,他能在圣诞晚会里认识点儿什么妹子,再谈一场甜甜的恋爱?
那宫狗那点糟心事……算事吗?
不算事啊!
根本不值得他内耗这么久!
没错,等今天过完,以后带着闪亮亮的女朋友,和宫狗把车胎的事情问清楚,修车钱嘛……多少钱就补给他,从此,两清,在不用联系,多好,还倍儿有面子。
没错,宁稚然,你不能被宫狗那个吻扰乱节奏,你需要重启人生秩序。谈恋爱它不香吗?被温柔妹子抱着睡觉不香吗?
宁稚然目光坚定:“……晚会几点开始来着?”
adam神秘地看向宁稚然,二人相视一笑。
半小时后,adam换了身很骚的西服出现在镜子前。配上他那眉钉,看着更骚了。
宁稚然穿了件奶白色的粗线麻花毛衣。
衣服是高领的,恰到好处地包裹住脖颈,衬得他皮肤愈发白净,下巴尖尖。外面套了件版型极好的驼色羊绒大衣,整个人瞬间多了几分清冷又温柔的调调。
为艳遇作准备,宁稚然还特地换了条他最贵的内裤。
嘻嘻,由内而外,香喷喷的,闪闪发亮,真棒。
adam一边喷发胶一边凑过来,上下扫描一圈,发出“喔唷”的怪叫:
“兄弟,你这打扮的精致,跟小手办似的。好看的,方圆百里的瞎子见了你,都能被你耀眼到重见光明。”
宁稚然没理他,犹豫再三,还是在右面耳朵上别了枚耳钉,又拿起adam的一瓶男士淡香水,在手腕和颈侧蹭了蹭。
做完这一切,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心里那点别扭和心虚又冒了出来。
……打扮得再人模狗样有什么用。骨子里,还不是个被死对头亲了就跑的怂包。
他对着镜子龇了龇牙,试图找回一点凶狠的气场。
可以,很好,很凶,很爷们儿。
宁稚然,今晚,你可一定要有收获啊。
俩人风尘仆仆参加圣诞晚会去了。
圣诞晚会办在学校的商学院大厅,靠墙那边设了个自助酒台,饮料和各种酒都有,一次性杯子用完了还可以再拿。
宁稚然喝了两杯酒,壮胆,往人群里扫了一圈。
他目标很明确,社交,搭讪,证明自己不是gay,再撕掉脑子里的那个谁。
可惜事与愿违,每个他搭讪的女孩子,确实对他很友善,也聊得很投机。只是那些女孩子看他的眼神里……
完全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没有人想“对他怎么样”,只是单纯地觉得他“好看”,“有趣”,“性格好”,并没有再进一步的苗头,甚至有人亲切地想和他做姐妹。
……可恶啊。
宁稚然只能又喝,又搭讪,又失败,逐渐陷入一个绝望的怪圈。
难道就没有人能对他动点凡俗心思吗。
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想泡他吗。
宁稚然在内心发出崩溃的咆哮。
或许是老天听见了这声咆哮,也或许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老天真的给他派来了一个,真挺对他感兴趣的人。
有人用带着口音的英语,在身后喊他。
“这玩意喝多了会醉得很难看,finn。”
宁稚然回头。
ray穿了件一看就很贵的皮衣,里面搭了白色背心,用充满侵略感的眼神,盯着他看呢。
“……”
还真来了一个对他感兴趣的。
不过是个男的。
呵呵了。毁灭吧,这个世界。
宁稚然尴尬地打着哈哈:“哦,你好啊。”
ray靠近了点,身上用来掩盖体味的香水味儿,薰得宁稚然鼻子一紧:“最近上课你都不和我打招呼了,我好伤心呢。”
宁稚然只能露出礼貌微笑:“没什么事我走了哈,祝你平安夜快乐。”
说完他拔腿就跑。
ray幽幽道:“gong在哪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
宁稚然:“我为什么要和他一起?”
ray看到宁稚然这反应,嘴角一勾,想起这俩人最近都没一起出现,立刻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哎哟,他还没泡到你啊?”
宁稚然:?
ray:“你简直就是他的菜呢。gong看起来可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我还以为你俩早就……嗯哼~”
“他居然能忍到现在?看来是真喜欢你啊,宝贝儿。”
宁稚然有点恼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ray眨了眨眼,两手一摊,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我能有什么意思啊?我就是那天和gong啊,随便聊了几句而已。”
宁稚然盯他:“你们都聊什么了?”
“finn,虽然吧,我之前是动过泡你的心思,但你放心,我现在对你,纯洁得很。”
话锋一转,ray靠近半步,语气突然低下去:“作为你的同学,我真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句。那天,gong可和我说了一句话,就为了让我,离你,远点儿。”
宁稚然警惕抬头。
ray居高临下,茶里茶气地使坏:
“gong说,他想睡你。”
“可想了。”
宁稚然:“……”
大脑死机。系统崩溃。蓝屏警告。
他想睡我?
不过也是,亲都亲了,他想睡我也挺合理——
他想睡我??!
宁稚然觉得今晚可真是太难熬了。他开始疯狂喝酒,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很难。他现在,整颗脑袋都成了待爆发的活火山,随时都能爆发出毁灭世界的岩浆。
哪还有心情搭讪啊,这这这,这都什么事儿啊。
宁稚然低着头,点开手机,打开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