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另一个女性编剧说:“有问题,在太多的影视中,把女性描述得太过刻板了,好像她们就是一个个背景板。但女性,明明占据了人类数量的二分之一啊!”
一个男导演看了她一眼,笑了一声,“你看你也只是说太过刻板了,但你并没有说哪里刻板,哪里背景板。就像今天的聚会,明明有一半的女性,你能代表她们,说她们是背景板吗?”
女编剧愤怒地看了这个男导演一眼,随后开口,“你真的不知道?那为什么在你的电影中,女性不是神性,就是淫.荡呢?在你心里就没有一个活生生的人吗?”
男导演被她怼得脸红脖子粗,他刚想发怒,身旁的人就按了按他的胳膊,他也只能噤声。
许尽欢看这快打起来的样子,就问身边几乎没有吭声的文从简,轻声问,“你怎么不发言?”
“我没什么要说的,他们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不管是男导演说的,还是女编剧说的。”
文从简轻声说,“现在大家好像都变懒了,懒得研究人性,懒得去观察他们笔下的‘人’都是怎样生活的。大家都是一拍脑袋就去拍一个什么样的电影或电视剧,只要投资到位,就能把这个东西抬到大众面前。”
“而我们这些‘生产人员’,丝毫都不去想这个‘产品’是不是被‘顾客’喜欢。而只在意这个‘产品’,能不能让各方赚到钱。”
“师哥,你说的没错。”崔泓真点点头,“大家好像都失去了初心,进入这个行业甚至是做影视的初心。”
讨论还在继续,已经从荡.妇聊到了神女。
一个男导演说:“明明在咱们的影视中也有不少的神女形象,怎么就不是把女性作为主体了呢?”
曹牧风冷笑了一声,“是啊!神女?但是哪一个神女是活着的?”
“当我们从业者把笔下的某个女性塑造成神女的时候,也代表着这个女性将要死了。她可能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死,或者是为了自己孩子、老公而死,再或者是为了敌人而死。但,你们见过哪个神女是活着的吗?没有。”
女导演说:“因为,活人有变化,她今天有神性,但明天不一定还是神女。只有在她神性达到最高峰时让她死去,就能成为剧中的一个高光,让她被众人称赞,她才算是神女,她的存在也就达到了存在的目的。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个女人她到底想不想死?”
“死了有什么不好的吗?只有死人才能永恒,让观众的情绪达到顶峰,这不好吗?”
“那为什么要用牺牲一个女性来让剧情达到高潮呢?为什么非要通过虐女来牵扯观众的情绪,就不能把这个角色换成男人吗?”
一个男编剧想了想,紧接着摇摇头,“不行,男性很难达成那种细腻的如钝刀子割肉的酸涩感,男人的牺牲往往跟家国大业相关,太过壮大,而不是小家小业的温情感。”
“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一个老者兴致勃勃地高谈阔论,“戏剧,就是要有冲突。而戏剧本身,不也是冲突的叠加吗?”
“那男人为什么不死?为什么不能死?”女编剧问。
“男人也有死的啊!只是你们没有注意到而已,你们只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然后,你们又把所有看不上的东西,统统归结为男性主义。难道,你们不是在宣传女性主义吗?”
“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男性主义,我们为什么不能宣扬女性主义呢?”
一个圈内老编剧摆摆手,示意他们冷静,“我们今天只是一个研讨会,不要扯到男女对立上。”
许尽欢被吵得脑袋都大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听到的内容到底是什么了。
他问文从简,“你们,往常也这样吗?这跟吵架有什么区别?只是给了一个命题,吵得更文雅了些。你们是不是平时憋久了?所以,特意找了个机会大家一起来吵架?”
“......”文从简看着一群脸红脖子粗的同行们,实在是不知道应该点头比较好,还有摇头更合适。
第118章 他心情好吗?
符雨歌则是满脸兴奋,他抓住许尽欢的胳膊说,“哥,你不觉得他们说得很精彩吗?”
“不觉得。”许尽欢喝了口茶,他都替这些人觉得渴。
但是,他看着那些人一个个吐沫星子乱飞的样子,他庆幸自己坐在了外围,但他还是忍不住让服务生给他换了个杯子。
他一转头看到对面不远处的桑岩已经睡着了,脑袋靠在林山青瘦弱的肩膀上,男生眼里分明是满足又带着隐秘的甜蜜。
他心想看来这俩人并不是简单的金钱关系啊!
不过,自己好像没比那土匪头子的文学素养高太多啊!
再转头,他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崔泓真已经坐到任图南身旁了。
而任总平时那不可一世的霸总气质好像也收敛了些,许尽欢不禁感叹看来任总是真的跟他们家的崔导有极大的可能性啊!
还有他身旁的弟弟,这会儿也跟另一边的司听澜小声嘟囔着什么,眼神亮晶晶,嘴角含着甜蜜的笑容。
而那个平时冷淡又拽了吧唧的司听澜满眼都是符雨歌,神情放松,好像连语气都是带着宠溺的。
这一幕幕,不比电影更好看?
他刚想把自己看到的东西讲给身边的男人,一转头就看到文从简正满眼温柔看着他,声音轻而缓,“看到了什么?”
“你在看风景,可能你也是别人的风景。”许尽欢不禁说。
文从简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缓了几秒后淡笑着点点头,“对,你就是最好的风景。”
又过了大概半小时那些人的高谈阔论声才停止,桌上的茶歇也重新换上了新的。
而他们这些非专业人士才得以被各位导演和编剧们看到,周边也陆续围上来一些人。
许尽欢都佩服他们的变脸能力,刚才还恨不得打死对方的样子,现在又开始亲亲热热地一起讨论着下一次的合作。
许尽欢笑了声,“你们...这些人都这么善变的吗?”
“什么意思?”文从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随后笑着说,“争到专业方面时,大家都有发表自己真实想法的权力。但是,辩论之后大家还是要回归到现实,还是要吃饭养家。所以,大家又变成了你最常见的模样。”
曹牧风端着杯茶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了文从简身旁,声音有些沙哑道:“从简,你怎么一句话都没有说?我好久都没有辩论得那么尽兴了,好像又回到了上学时。”
“曹编,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许尽欢不禁感叹了一句,在他固有印象里曹牧风一直都是一个神经兮兮但没什么攻击性的文艺男人,但今天他看到了曹编专业性的一面。
曹牧风勾了勾嘴角,笑得直接,“毕竟,许总往常也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许尽欢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多言,这个曹牧风依然那么不令人喜欢。
符雨歌则在一旁一脸崇拜地说,“曹编,你好厉害,你说得那些我平时都没有注意到,看来还是我的知识面太窄了。”
“不是你的知识面窄,而是你把很多本来不公平的事情当成了理所当然。这对于我们这些创作者来说是很可怕的事情,你要保持自己的敏感性,知道不?”
“尤其是在遇到某件有争辩的事情之后,一定要多往前、往后思考几步。”曹牧风很喜欢这个后辈,只是感叹这么好的后辈怎么就是许尽欢的弟弟呢?
“嗯,谢谢曹编的提点。”符雨歌笑着说。
曹牧风见许尽欢很关注这个弟弟,不禁起了坏心思,“雨歌,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啊!”符雨歌立即跟着他走了,一路还说着,“曹编,我还有几个问题要向你请教。”
等他们俩离开之后,司听澜也离开了。
许尽欢跟着文从简一起见了几个圈内的导演,这几个导演刚才在讨论时言辞尖锐、分寸必争恨不得用唾沫星子喷死所有人。
但现在却恭恭敬敬又斯文体面地他们聊着天,好像刚才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似的。
这,让许尽欢觉得这些人太过人设割裂,这导演们可比他们公司的演员变脸快多了。
“许总,我听说您最近在找合适的悬疑剧本子?我刚好写了一部。”一个男导演说。
“是的,如果你有合适的本子可以递到我们公司的版权部。”许尽欢忍住后退半步的冲动,毕竟刚才就这个男导演最义愤填膺、唾沫横飞。
“好的,许总这是我的名片。”导演看了看左右,许总身边连一个助理都没有,他都不知道应该递给谁了。
许尽欢伸手接了过来,“我收下了。”
没一会儿,许尽欢就收到了一沓名片,他有些无措地看向文从简,“我已经好久没收过这么多名片了。”
文从简从他手里接过那些名片,“我就当是你的临时助理了,我帮你收着了。”
“谢谢文助,辛苦了。”许尽欢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