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可是我以为——”尼法里奥觑着他脸色，“邓布利多，”他做个口型，“希望你把它交给，嗯，某人。”
斯内普黑眸深处闪过一道光。他转身绕过办公桌，走进邓布利多的画像往外一拉，露出藏在后面的一个洞。他伸手进去，拿出一把完全一样的宝剑，在尼法里奥眼前一晃，又重新放回去。
“……天哪。”尼法里奥放下捂着嘴的手，“这简直——”
“所以我要你去做。”斯内普把假宝剑塞进他手里，“我只能信任你。”
“可是……”尼法里奥低头看它一眼，“如果你亲自去，不是更……？”
“黑魔王要你去。”斯内普停顿一下，表情有了细微变化，仿佛接下来要说的话格外艰难，“然后他有别的任务给你。”
足足半分钟的沉默。尼法里奥看他，低头看宝剑，又抬头看他：“……噢。”
“斯克林杰死的那天，”斯内普坐回椅子里，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他说，你会有机会的。”“现在，大约他找到合适的机会了。”
尼法里奥沉默一下，空着的手抓住他的手，用冰冷的唇贴一贴，随后转头，木门在身后无声合拢。斯内普收回被吻过的手，长久地坐着，不知在想什么。
尼法里奥再出现在学校里时，晚餐早已经结束。斯内普看着被直接撞开的校长室门，嘴唇动了动：“你……回来了？”
门口站着的人闻声终于抬头，一双眼里满是红血丝，直勾勾的有些骇人。斯内普皱眉，起身要走近去查看，下一秒大门哐当一声关严，单薄身体扑进怀里：“西弗勒斯……”
斯内普忍住一声叹息：“你看起来很不好。”
长久的沉默。有细碎抽泣声响起，渐渐发展成嚎啕。斯内普用力闭了闭眼睛，手臂一使力把人抱起来，一起坐进沙发。过了不知多久，哭声渐渐又转回抽噎，斯内普轻轻拍抚怀里人肩膀：“哭出来就好了。”
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有嚅嗫般的低语在耳边响起。
“黑魔王他……他要我去杀死那个维克托……”
斯内普沉默地收紧怀抱。
“那个人，他拼命挣扎，被缴械之后还在恳求……哭着说他……他不想死，求我放过他……”尼法里奥脸埋在男人肩上，声音因抽泣而断断续续，“可是我不能，我不能，贝拉特里克斯就在附近，如果被她发现我其实——我只有杀了他，我必须杀了他……”
没有回答。斯内普从来不擅长用语言安慰，只能努力把自己的体温传过去。
“他和他的妻子，还有一个七岁的女孩，和四岁的男孩。”“我……”
“别怕。”斯内普笨拙地用嘴唇摩挲他耳廓，“总要有第一次。过去了就好了，就好了……”
时间仿佛停止流逝。狭窄的沙发上，男人和男孩紧紧相拥，沉默即是千言万语。
尼法里奥一直呆在校长室，近乎涣散的精神状态让斯内普不放心他去任何地方，见到任何人。小精灵送上来的晚餐他只吃了几口，几分钟后又意料之中的全都吐了，斯内普索性取消了今晚的巡视，寸步不离盯着他，生怕一个不小心他就把自己淹死在浴缸里。
直到两人并肩躺在床上，斯内普才终于松一口气。泡过热水澡之后小家伙看起来好了很多，只是有些精力不济：“晚安，亲爱的。我猜明天我还能赶上下午的课，如果今晚不失眠的话。”
“晚安。”斯内普灭了灯，“明天就好好休息，我会替你请假。”
纯净的黑暗降临，斯内普凝神细听，确定身边人的呼吸渐渐平稳，才终于放心闭上眼睛。
——两小时后，他被一声短促尖叫惊醒。
“怎么了？”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摸过魔杖一抖，卧室里瞬间灯火通明，“噩梦？”
“我——”尼法里奥盯着自己不断发抖的双手，“我梦见血……到处都是，脸上，身上，手上，还在往下滴……”
“现在没有了。”斯内普抓住他的手腕迫使他镇定，“你的手是干净的。都是干净的。”
尼法里奥愣愣看着被紧紧握着的双腕，突然猛一使力挣脱，反手钳住了斯内普的右腕。
“你——”
“给我，西弗勒斯！”尼法里奥抓着斯内普手臂，神情狂乱，眼底满是血丝，“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给我！”
斯内普板着脸试图把少年的手指掰下去：“你清醒一点。”
“我醒着，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尼法里奥索性伸手抱住斯内普脖颈，“我一直都想这么做，但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需要过。”
“里奥，你冷静一下，你还只——”
“我需要这样。”尼法里奥翻身跨坐到斯内普腿上，双手捧着他消瘦脸颊，深深看进黑色眸子。两人鼻尖相对，呼吸可闻。
“让我疼，亲爱的，让我知道我还活着。”
果然很疼。
撕裂般的锐痛在血液里尖叫着爆炸，与此同时升腾起来的是陌生的快感，电流似的一遍遍刷过神经。肩膀上牙齿切入的痛感还没能离开，劲瘦腰侧满是大力揉捏的指痕。仅剩的力气全集中在扣紧男人肩膀的手指上，仿佛连灵魂都被撞碎。
没有爱抚，也没有甜言蜜语，跟曾经想象过的一切相去甚远，却在此刻给予他莫大慰籍。
手上沾过血的人，没资格被温柔以待。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很长，因为想把这个情节写完。
就……你们懂得。
flag终于还是被拔掉了……
。
想了想明天还是加一更吧，后面还有点情节要交代，解释一下这两个人为什么突然就三垒了
第143章 食髓知味
第二天早上，斯内普醒来的时候另一个人还在睡。
眼角红晕没散，发肿的嘴唇上有被咬破的口子，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膀上满是淤青和齿痕，连脖子也没能逃过一劫。斯内普默默看了一会儿，起身走进盥洗室，鞠起一捧凉水狠狠拍在脸上。
他都干了什么？
“西弗？”
“嗯？”斯内普猛转身，看见尼法里奥正试图坐起来。被子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到腰间，露出更加惨不忍睹的上半身。斯内普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你……怎么样？”
“哦……”尼法里奥低头看一眼自己，手肘撑着身体向后挪，想倚靠在床头上，随即不知道扯到了哪里，倒抽一口冷气，“意料之中，至少我现在还能坐起来。”
“疼么？”
“还好。”尼法里奥终于调整到一个舒适的姿势，长长吐出口气，“第一次总会有点疼的，西尔说我爸当年在床上躺到下午才起来。”
斯内普脸色阴沉：“他跟你说这些？”
“我问的，而且他也觉得我这个年纪是该接受点教育了。”尼法里奥抓过斯内普的枕头抱在怀里，“你呢？还好吗？”
“我有什么可不好的？”斯内普转身要出去，“你别乱动，我去把早饭端进来。”
“不用，我又不是麻瓜，治疗一下就好了。”尼法里奥伸手在地上堆成一团的衣服里找魔杖，“嘶……还是你来吧，我右边肩膀有点疼。”
斯内普回头，表情僵硬仿佛戴了张面具，魔杖挥得好似在劈砍：“你……还是再休息一会儿。我去拿吃的。”
“我已经好了。”尼法里奥一掀被子下床。斯内普迅速扭头，尼法里奥表情疑惑：“怎么了？你昨晚才刚看过。”
“……你快点！”斯内普掉头拉开门出去，背影称得上落荒而逃。
十五分钟后，两人对坐分享一壶红茶。
“你看起来很不好。”尼法里奥往面包上涂黄油，从睫毛底下偷瞄，“我记得昨晚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你是怎么了？”
“你记得？”
“记得，连那个梦也记得。”尼法里奥苦笑，“那个男人满身满脸的血向我扑过来，掐着我的脖子喷了我一脸。我拼命想要推开他，结果噗嗤一声，整只右手插进了他胸口。”“然后我就醒了。”
斯内普伸手想要拍拍他，伸到一半又收回来：“总要经历一次的。”
“你当年也是……？”
“不，我比你的状况要好一些。”斯内普眼瞳幽深，“我当时……被洗脑的很严重，发自真心地认为麻瓜都是蝼蚁。杀死一只蝼蚁是不会有负罪感的。”
尼法里奥捧着茶杯沉默。
“真正开始意识到，是发现黑魔王要伤害……伊万斯和波特之后。”斯内普慢慢碾碎一小块面包屑，“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我只能做更多去弥补。对往日的羞愧当然有，你也说过觉得我有自毁倾向，但……不会像你这么激烈了。”
尼法里奥闭上眼睛，嘴唇微微发抖：“我以为……我以为我可以不去在意。”
“明知是错的却不得不做，负罪感会远高于幡然醒悟。”斯内普终于还是放任自己的手落到少年肩头，“血债血偿，至少将来你杀食死徒的时候手不会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