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保安问:“干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记得第一次去品胜找沈月生,他也开着霸道,也有保安拦着,眼前场景与过去高度重合,不禁让我怀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下一秒,事实告诉我,不是幻觉。
上次,霸道走了。
这次,车门开了。
桃花坠在鼻尖,坠入地底,沈月生眸中桃花似雨。
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反应,我说:“好久不见。”
沈月生的声音很轻,要通过风吹入耳,才能听见略微颤抖的两个字。
他叫我:“赵川。”
第46章 .手机壳
2029年5月5日,分开刚好1年,桃花驱散无尽的思念,带来了我的春天。
沈月生瘦了。
肩膀撑不起衬衫肩线,本就清晰的下颌线变得更为利落,眸下青痕为苍白的脸颊平添几分脆弱,形体消瘦并未折损高傲的骨骼,刀削的轮廓散发着比之前更强的气场。
沈月生在驾驶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眼神似在问:你怎么来了?
我说:“澜海三省交流会在北市举办,林哥带我一起来的,闲着没事就来市里逛逛。”
冷峻的面容缓缓松动,沈月生笑中带着些许嘲讽,“业务能力没半点进步,想来见我,还编漏洞百出的借口……”
话说半截,林奕然买烟回来,招呼道:“沈总。”
周遭气温顿时低八度,刚化开的冷眸又上了霜。
沈月生先是做出弱不禁风的样子,之后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现在架起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短短两分钟变了三次脸,脾气比之前更喜怒无常。
等等,他刚刚叫的是“赵川”而不是“赵智勇”,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难道是分手后查过我?
喜出望外,所有的负面情绪,瞬间一扫而光。
沈月生斜了眼林奕然,言简意赅,“林总,别让你的下属来烦我,品胜不会再合作。”
之后没给我们说话的机会,将车门摔得哐当响,在引擎的轰隆声中扬长而去。
林奕然吸着汽车尾气,安慰道:“他就是嘴贱,你别往心里去。”
我:“……”
他骂你是狗,你骂他嘴贱,你俩半斤配八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说:“林哥,品胜换我来跟进吧。”
林奕然挑眉,“那么多有肉的客户你不跟进,偏挑难啃的追?”
沈月生想见我,但又不肯低头,一直等我来找他,所以在刚看到我时惊讶中掺杂些许欣喜,在得知我只是偶然路过时恼羞成怒。
他也会像我想他一样想我。
这逻辑就通了。
我摸摸鼻子,小声说:“我就喜欢硬骨头。”
回来路上,我结合搜集来的品胜情报,模拟出数十种切实有效的招生方案,想以方案为噱头约沈月生。
转瞬又想,吃一堑长一智,这次不能上杆子舔。
我得抬高自己的身价,让沈月生主动追我,然后摆出冷酷的嘴脸,让他也体会求而不得的痛。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能拿捏沈月生的朋友,当然也有信心拿捏他。
可不谈招生方案,要以什么理由和他见面?
我冥思苦想,终于在高铁抵达俞城时,想到解决方案。
主动约太刻意,可以借势现有的资源制造见面的机会,就比如:下周襄城的教育峰会。
*
转岗ka两年,我的单产来源80%都是教育客户,有了自己的行业标签。签教育客户的诀窍,就是参加各种会议,广结善缘。
这一年,我只参加俞城的教育峰会,而沈月生从未回过俞城。
清晨,我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顶着低调奢华有内涵的发型、开着汪汪叫的大狗,前往襄城。
千人会议室的大荧幕上,滚动着来访嘉宾名单,位于首位的是:品胜沈月生。
我走到最前排,没见到沈月生,倒是见到孙琼音。
我问:“怎么襄城的会议,蒋校也让你来啊?”
孙琼音说:“芭蕾学员少,其他老师看我闲着不舒坦,蒋校为了照顾大家的情绪,就派我出席各种会议。”
身后传来声响,身旁所有人的目光向门口聚焦,我顺着他们的视线转身,对上冰冷的桃花眼。
对视瞬间,沈月生扭头,又装作不认识我。
擦肩而过时,我听见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的哒哒声和心跳的咚咚声。
一样的教育峰会、一样的大荧幕、一样的装不熟……今日场景与两年前太过相似,唯一的不同,就是沈月生带了人。
他与那人入座后有说有笑,看起来关系很好。
孙琼音见我一直盯着前排,问:“看什么呢?”
我反问:“认识沈月生旁边的人吗?”
孙琼音答:“邱伦啊,沈董助理,之前联谊时见过。”
教育峰会预约报名就能进,联谊会较比峰会更为私密,没人引荐不好混进去,沈月生能带他出席联谊会,看来这人很重要。
我刨根问底,“他助理不是女生吗?”
孙琼音看过来,眼神有些奇怪,“沈董有工作助理,当然也可以有生活助理啊。”
生活还需要助理?
我检索生活助理岗位职责,发现居然有照顾雇主饮食起居这项工作。
无数只草泥马在脑中狂奔。
会议结束后,主办方请客,孙琼音问:“赵哥能不能想想办法,帮妹妹蹭上主桌儿?”
原计划是想通过散发黑皮矿工无处安放的魅力,让沈月生主动找我搭话,但没想到他不仅没get我的魅力,还带着新欢狠狠打我的脸。
仅凭他叫了我的名字,就推断他在意我有些武断,我迫切地需要证据来证明沈月生真的在意我。
还有就是,我是以品胜的名义签的天籁,倘若不满足孙琼音的虚荣心,她会和蒋非凡说。
思忖再三,我说:“你跟我来。”
我解开三颗衬衫纽扣,露出若隐若现的胸肌,直戳戳地向沈月生走去,插进他与邱伦之间。
“沈董好巧,您也来参加会议啊。”
沈月生看过来,眼神似在问:叫我什么?
我佯装看不懂,自顾自说:“一会儿一起吃个饭?”
沈月生看向我身后,问:“你们一起?”
孙琼音抢答:“对呀!”
沈月生笑得森冷,“好,一会儿坐我旁边。”
*
主办方安排的饭店仅有一个包厢,我沾了沈月生的光,与知名院校的校长们齐聚一堂。
席间觥筹交错,有人问:“沈董,品胜能迅速上市的秘诀是什么?”
沈月生淡淡道:“不要做太多计划,先投入再改进,最后才能有产出。”
品胜上市后为了提升股价,用资产抵押加杠杆,秃头哥说沈月生欠他工程款,所以不排除品胜有资金链断裂、资不抵债的风险。
两年前,沈月生拒绝投行,现在为了发展向资本妥协;两年前,沈月生不贷款,现在说要“先投入再改进”。
我变了,他也变了,在时代的洪流中,我们都会变。
校长们抢着与沈月生说话,他一直举着酒杯,左抿一口、右喝一下,几轮敬酒下来,杯中酒像是分毫未变。
孙琼音想敬酒,但与沈月生不熟,于是让我提酒。
我与她一起举杯,对沈月生说:“沈董,恭喜品胜上市。”
沈月生一口干掉半杯。
酒过三巡,有人问:“要不要发展网课?”
沈月生说:“可以,但品胜没做。”
孙琼音小声问我:“沈董为啥不做网课?”
想起他与小雨的对话,我说:“职业教育要以实操为主,不能大力发展网课。”
孙琼音诧异,“赵哥好懂啊!”
我摸摸鼻子没说话。
沈月生突然来了句:“小学有接话精,老师在台上讲一句,他在下面接一句。上初中后,就很少遇到这么不懂事的人了。”
孙琼音又小声问我:“沈董什么意思?”
我闷头干饭。
讲两句话就说我不懂事,嘴巴还是和原来一样损。
有人问:“招生投放广告有用吗?”
“品胜广告停了。”沈月生看向我,“不过广告还是有用的。”
有人问:“沈董未来会考虑回俞城吗?”
沈月生依旧看着我,目光多了些深意,“或许会吧。”
这顿饭让我吃出了非常奇妙的感觉,沈月生的每个眼神,都像在传递摩斯密码,他与我装不熟,空气中却闪烁着只有我才能接收到的火花。
沈月生为什么说会回俞城?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肯定不是因为我。
他总是吊着我,让我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再将我的幻想狠狠击碎。
12人的圆桌,不转桌子夹不到爱吃的。
沈月生爱吃甜的,我将锅包肉往他那边转,邱伦显然知道他不吃酸的,将酸菜转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