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疯了,我也疯了,我们在床上边做边辱骂对方。
  在污言秽语中众生平等,他不是高冷霸总,我也不是卑微销售,我们都变成畜生。
  登顶那刻,他说:“吻我。”
  我捞起满是脏污的他,贴近更脏的我,唾液混着血,在暗无天日的公寓相濡以沫。
  趁他睡着,我下床想跑,被他掐着脖子拖回去。
  他说:“继续。”
  我不知道我们会先饿死还是先累死,但我知道,如果不做就会被他掐死。
  做吧,很可能这轮之后、这辈子就再也做不了了。
  几轮过后,我将所有积蓄掏空,像条半死不活的狗。
  太阳升起又落,润滑剂空一个又一个,雪松香遮不住腥气。
  沈月生瘫在床上像条濒死的鱼。
  我将食指放在他的鼻下,还好、有气。
  “签合同。”他说,“180万的合同,发我。”
  这是第3次机会,本以为悬着的刀会落,没想到他又一次妥协。
  我难以置信道:“为什么?”
  “我不知道。”沈月生上一秒还算正常,下一秒就会发疯,他抓我挠我咬我,愤恨道:“再对我刨根问底就拔了你的舌头,别问我为什么,我他妈哪知道为什么!”
  他应该是察觉到了对我的情感,但无法与自己和解。
  高傲的他怎么能接受自己爱上卑贱的我?
  我摧毁了他的原则。
  他翻身背对着我,明明很想让抱,却摆出孤高的姿态,拧巴得要命。
  劫后余生的喜悦充斥着脑神经,我紧紧抱住他,狠狠吸食雪松香,说:“谢谢主人。”
  他没说话,也没推开我,过了好久,给我一拳,泄气道:“我要拿你怎么办?”
  我说:“或许就像你说的,不是所有事都要刨根问底出结果。”
  *
  每当我想追沈月生时,他就pua我;我想要离开,他又不放手;我不敢追他、又没分开的理由,便一直与他不清不楚地耗着。
  我从藏着爱意,到破罐破摔,到患得患失纠结内耗,到渴求又不敢相信……他让我变得不敢再相信爱情。
  沈月生一直戴着敖丙手机壳,我的哪吒手机壳一直放在抽屉,今天换上了。
  周五下班,我照例去品胜接沈月生,奔驰大g开得越来越顺手。
  我问:“哪吒3上映了,主人想去看么?”
  他看向我的手机壳,没做声。
  既然已经摧毁了他的原则,那或许提出想要约会、也不是不能被接受。
  我直言不讳道:“我想看。”
  沈月生再次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别蹬鼻子上脸。”
  “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说话真的很伤人。”
  “我不知道。”
  我们总是这样,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会争吵,吵到房盖掀开就没完没了地做。
  他给我希望,又不让我前进。
  我以退为进:“如果你觉着这是消耗,我们可以先分开一段时间。”
  “不行。”他立刻否决,偏过头去,梗着脖子傲娇道,“收了钱,就不可以离开我。”
  首映人很多,周围坐着好多情侣,我的手在黑暗中与他交握。
  散场后,我拉着他的手,快步在停车场走,或许是因为刚看了电影心情不错,他没抽开手,与我一起从地底走向地面。
  初春的夜,空气中残留着凛冬的气息,沈月生站在路灯的光晕下,棱角分明的轮廓柔和些许。
  他的默许,助长了我前进的勇气。
  第一次呼吸公寓外的空气,我兴奋得难以自己,拉着他沿长街继续向前。
  柳树枝条沙沙作响,我们跑过上千支柳条,他的左肩挨着我的右肩,踏着月光沿着红毯跑到教堂。
  晚十点,石阶暗了,钟声敲响。
  我回头,撞入潋滟的桃花眼,激起地上的水波。
  小时候经常幻想未来的新娘,现在幻想具象。
  微风拂过耳畔,沈月生裹紧开衫,我抱住他,说:“不冷、不冷了。”
  教堂前人潮涌动,心跳比钟摆的咔哒声更响。
  我在澄澈的月光下与他拥抱。
  钟声要敲10下,第9下结束时,我在街道的尽头看到我二姨。
  刀落下的这刻,是痛苦,也是解脱湳枫。
  第41章 .分手
  我二姨叫我,很多人看过来,沈月生问:“怎么了?”
  我说:“不知道”,揽着他走了。
  很庆幸我二姨叫的是“赵川”,而我现在是“赵智勇”。
  纸包不住火,就现在躲过,我二姨也一定会将看到的添油加醋跟我妈说。
  我很乱,不知要怎么跟我妈解释,做了错事,却不敢承担后果,关掉手机掩耳盗铃,愚蠢又懦弱。
  翌日清晨,我偷了沈月生的南京,到阳台静音开机。
  未接来电22个,微信53条未读,都来自我妈。
  之前觉着烟不好抽,现在觉着烟真是个好东西,抽完这支又点一支,一支接一支抽了大半盒。
  虽然绞尽脑汁也没想出解决方案,但一直拖着不是办法,该来的总要面对。
  沈月生睡着,我关门走了。
  回家时,我妈在玄关坐着,明显是在等我。
  “妈,我回来了。”
  我妈开门见山,“门口的奔驰是谁的?”
  “同事的。”
  “霸道是同事的、奔驰也是同事的?”
  “嗯。”
  我妈皱眉,“川儿什么时候学会与我说谎了?”
  我低头嘴硬道:“确实是同事的。”
  事到临头我还在狡辩,就像明知会死、还不愿意接受自己得了不治之症的癌症晚期患者。
  “你昨天跟我说,晚上要跟客户喝酒,但小静说,昨晚见你和男生去了教堂。”我妈问,“那男生是谁?”
  我妈没直接质问我和沈月生的关系已经是给我留面子,我凡事都往好处想,不撞南墙不回头,一旦撞墙就是头破血流。
  我说:“是客户。”
  “那好,我问你,之前还小静那2万,是怎么来的?”
  “签单来的。”
  “放屁!”我妈扶着老寒腿颤颤巍巍地站起,从抽屉拿出工资卡和一摞纸,“我给了你这么多次坦白的机会,你却一直在欺骗我,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展开纸张,上面印着我的工资卡账单。
  知子莫如母,面对如山铁证,我不得不承认:“是他给的。”
  “他是你对象?”
  见我不吭声,我妈追问:“你之前不带对象回家,是因为对象是男人,对么?”
  我继续沉默。
  “你说话啊!”
  “不。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我实话实说。
  啪!
  我妈扇了我一巴掌。
  很疼,但没沈月生打得疼。
  为什么最近总是挨巴掌?
  可能是因为我贱吧。
  为了签单三番五次粘着沈月生,我贱;为了一段似是而非的情感屡次欺骗我妈,我贱到家了。
  我妈的眉毛拧成川字,声音颤抖,“他给你钱,你就与他那样?从小到大我是怎么教你的?!”
  工作后,她总让我找对象,常说:对象漂不亮漂亮、有没有钱都不重要,能踏踏实实过日子最重要。
  我爸就是为了钱,跟别的女人跑了,她以为我是为了钱,变成与我爸一样的下贱货。
  我妈从未对我说过重话,这是第一次与我发火,我辜负了她的期待。
  “妈,对不起。”
  我妈声泪俱下,“川儿啊,妈没文化,上学时不能辅导你;妈没人脉,找工作时妈使不上劲;妈没钱,买三环的破房子还要让你出钱……”
  “都怪妈又笨又嘴馋,偏要吃猪头肉,骑电动给人撞骨折,妈没用啊。”
  “妈没想到会把你害成这样,要靠儿子跟男人才能还债,妈怎么就这么没用啊!”
  我妈靠着我的肩膀哭,鼻涕和眼泪沾湿了我的衣袖,她说她没用,实际上我人生中的每一步都是她拼尽全力争取来的。
  若没她按足疗供我补课,我可能连本科都考不上;若没有她出一半首付,我现在都买不起房;若不是她坚强乐观,我可能都不会活到现在。
  “妈,别哭了,对不起,不怪你,真的不怪你,是我的错,错全在我。”
  我拍着她的背,无论怎么劝、她都止不住眼泪。
  “川儿啊,妈给你2万,你能不能跟他断了啊?”
  眼泪滴在胸口,哭得我心碎,我妈全心全意地为我付出,我要为自己的幼稚和懦弱负责。
  我说:“不用你拿钱,钱我会还他。”
  我妈泣不成声,看着我的眼睛,又问了遍:“你能不能跟他断了?”
  我说:“好。”
  *
  沈月生对工作和爱情的要求都很高,眼睛里容不下沙子,无法接受自己爱上我、无法与自己的原则和解,变得越来越偏执暴躁。我想与他好好的,但他一直把我当狗用,让我无法确定,他是否想与我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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