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是的。”
“看来那天我们说过之后，她还是起疑心了。”
——戴着厨师帽的灰色老鼠是名为“甜点大师鼠”的魔法动物，他是来拉缪尔市旅游的，慕名前来橘子咖啡馆品尝甜品，结果用自己格外灵敏的舌头品尝出了最讨厌的柑橘香精的味道，哇哇大吐后愤怒报警；
白发老人是拉缪尔市大学化学系的教授，证明了橘子甜品店的所有甜品，平均橘子香草含量不足0.01%；
服务员小姐则通过偷拍照片，拍到了店内甜品师向面团中添加橘子香精的照片，并且提供了甜点师承认大量加入香精、很少使用橘子香草的偷拍口供……
与原告的证人多样性相反的是，被告的证人只有莫妮卡一人，她端正地站在那里，在听完所有的证人证词后并未言语，于是法庭自动跳过了被告证人发言这一段。
——“凯恩医生不打算发言吗？”多兰疑惑。
“因为此刻涉及法律漏洞，可能还有证人的二轮发言。”墨菲看了一眼凯恩医生，发现她有些呆滞，眼眶很红，“我想她可能掌握了一些关键证据，但是正在犹豫要不要拿出来。”
“她看起来很痛苦。”多兰感同身受地皱眉。
多兰的同理心很强。墨菲有些担心他被这场庭审影响太深，在听着律师发言的同时，他在时候该想该如何哄多兰。
在他的注意力转回庭审的时候，原告律师克莱恩邦德已经完成了总结发言，被告律师，脸上戴着蛇鳞的莱恩斯利特开始了他的总结发言：
“尊敬的法庭，原告指控的核心是‘虚假宣传’，但必须满足三个要件：虚假陈述、主观恶意、实质性误导。然而：
第一，本店确实使用了橘子香草，即使量少，但‘含橘子香草’的表述并非完全虚假；
第二，法律未规定香草最低含量，我方的标注属于行业常见做法，被告的行为与行业惯例一致，无‘恶意突破底线’之举。若惩罚我方，则全行业半数商家皆应受罚；
第三，消费者购买的是‘甜品整体体验’，而非单纯为香草付费——原告未能证明有人因‘香草含量’拒绝购买，无实际损害，无医疗损失，这只是一场关于‘用词感受’的争论——不应支持高额赔偿。
第四，根据我方提交的供应商建议书显示，供应商曾建议我方使用‘橘子香草’作为点缀以‘降低成本’，从而换取低廉的价格，好大量从供应商那里获得包括鸡蛋、面粉等原料。被告作为小商家，依赖了专业建议，若法庭认定标签不当，我方愿立即整改，但追究供应商责任更为合理。
……”
十几条理由下来，多兰听得目瞪口呆。
莱恩斯完全凭借一张舌头，将主观的、恶意的欺诈行为转变为了一场宣传失误，并且规避了任何可能让莫妮卡陷入刑事责任的可能。
“怪不得莫妮卡女士没有证人，因为原告无论怎么证明，都无法证明她在主观欺诈！”多兰捏紧了墨菲的手指。
“是的，她很谨慎，很聪明，她的律师也很刁钻，这种抗辩方式，说不准消费者只能拿到小额赔偿。”
“律师真可怕。”
多兰的视线从淡然如初的莫妮卡看到稍微有些慌乱的被告席，他眉毛一挑——在被告席之后，凯恩牙医站起来了，走到了原告律师的身后与他短暂交谈。
等克莱恩邦德再次转过脸来，他紧皱的眉毛已经舒缓了。
他发言：“法官大人，我方请求短暂休庭以提出紧急动议。刚刚一位关键证人菲丽思凯恩主动联系我方，可提供关于‘被告实际采购香精数量’与‘主观欺诈’相关的直接证词证据。该证人与被告为伴侣关系，因心理障碍精神抑郁，主动克服后愿意出庭作证，其证证词对认定‘欺诈故意’具有决定性作用。请求允许该证人作证，我方可在5分钟内完成询问。”
满庭哗然。
“肃静！”花白头发的法官女士在莱恩斯的抗议、旁听席的窃窃私语中签署了《追加证人动议》，凯恩医生提交的一段监控视频在空中播放。
——牙医诊所内，在多兰、墨菲和克莱尔曾经坐过的沙发上，凯恩医生正在给仰卧在她大腿上的莫妮卡按摩。
“莫妮卡，这是诺诺从你商店里面买的饼干，你不尝尝看你手下人手艺怎么样吗？”凯恩医生逗莫妮卡。
“不尝，味道肯定比不上我。”
“都是一样的配方为什么比不上？”凯恩医生咬了一口，随后皱起眉毛，“这味道不对啊？”
或许是阳光太好，或许是凯恩皱眉的时候毛茸茸的耳朵也在抖，谨慎，如同一条毒蛇的莫妮卡不由自主地开口：“配方不一样的……哎呀，总之给你的饼干我用了很多的橘子香草，但店里面买的用得少。”
“这是不是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莫妮卡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嘲弄一笑：“那群只知道看甜点师名气的消费者，怎么尝得出来香精和香草的区别呢？至于那些跟风购买的，就更不可能了，他们这辈子估计都吃不上一次橘子香草，其实一开始我还是放了不少的，但是他们反而觉得香味太浓，可笑。”
“对，你聪明~”凯恩医生翻了个白眼。
这段不知道是多久之前，在温暖阳光下的牙医诊所监控视频断掉，整个法庭凝固片刻，原告席发出了欢呼声，而莫妮卡凝固在被告席上，依旧不发一言。
“肃静！”法官说：“请追加证人发言。”
万众瞩目，凯恩医生站上了原告证人席，和莫妮卡遥遥相对，但她并没有选择和莫妮卡对视，而是低下头，组织语言。
“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我是莫妮卡艾琳的妻子，站在这里对我来说并不容易。莫妮卡是我的妻子，我支持她的事业，但我也深知诚信的重要。我提交的监控录像并非出于恶意，而是我认为消费者有权知道他们购买的是什么。”
“监控录像中，莫妮卡确实提到现在与过去的区别，所以，我不认为莫妮卡一开始就打算欺骗顾客，但随着成本压力增大，她家里面母亲生病等等原因，她选择了走捷径。我提交这些证据，是希望她能正视问题，而不是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
一直低着头的凯恩医生站直，看向法官，坚定如同一位浴血战士。
“我相信公义良俗，相信法律平等。我希望法庭能考虑这些证据，给予一个公正、公平的审判。”
她最后和莫妮卡对视：“任何代价，我和莫妮卡会共同承担。”
第87章 灵机一动的火腿橘花饼
“休庭！”
在追加证人二次发言后,法官宣布了暂缓休庭，在之后，还会有一次双方律师发言的机会,这也是莫妮卡的最后一次机会。
凯恩医生的监控视频放完,被告律师莱恩斯利特就如同脸上被人扔了一整瓶番茄酱般通红，他知道,他和莫妮卡都完了,但听完凯恩医生的发言,他的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因为凯恩医生规避了任何“欺诈”相关的字眼！这种专业的细节只能是律师授意,这证明被告方也拥有减刑的心思——毕竟从消费者的角度来说,可以拿到三倍赔偿，可比送一个已经前途灰暗的甜品师进监狱更加合适。
莱恩斯利特是专业的律师，他立刻放弃了逃避处罚的想法，而是准备将态度转为积极认错，争取让莫妮卡免于1-3年的监禁的刑事处罚。
“莫妮卡,签字吧。”
莱恩斯利特拿出了自己提前准备的《认罪协议书》、《赔偿计划书》和《整改计划书》，放在了被告席上。
这三份文件书面承认了欺诈行为,并且列明自愿承担的民事赔偿及整改措施——莫妮卡如果签署，就是认下了所有的罪行。
她低着头,没有化妆的脸瘦得有些脱相,但是脸上的妆容却很精致,本来在她的计划中,她会当庭脱下枷锁，并且和莱恩斯开香槟庆祝,然后醉醺醺地回家。
但现在她的妻子已经站在了她的对立面，她还有家吗？
“签字，莫妮卡,时间不多了。”莱恩斯劝说：“至少我们争取不进监狱。”
“监狱里管饭，我不会做饭。”
“你少放屁！”
见着休庭五分钟的倒计时即将结束，莱恩斯焦虑，脸上的淡青色鳞片逐渐充血成了靛蓝色，他看着莫妮卡倔强的脸，叹气，又拿出了一份文书。
这是一份名为《品格证明信》的文书，落款是“橘子镇”。
莱恩斯将这封薄薄的信捏起，开口：“虽然凯恩医生拿出来证据，但她帮你求情了，因为她规避了任何欺诈的字眼，并且表达了共同承担的态度，所以法庭会考虑给你减刑，否则法官现在应该已经直接宣判了。”
“还有这封信，等会儿会随着你的认罪书一起提交。”
“这是你的母亲克里斯蒂安女士在橘子镇向167名镇民寻求的共同签字，她和橘子镇共同证明，你在读书期间成绩优异，获得大量荣誉；在治疗你母亲期间偿还了巨额债务；在获得成功后，向橘子镇及附近的城镇的福利院、教堂和小学捐赠了许多钱财和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