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我最怕的事情还真来了,早就说你当律师得罪人多,让你小心点,你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他絮絮叨叨,嘴一直没停过。殷垣人没被捅死,先快被他烦死了,没好气道:“让我安静一会行吗?”
“唉,行行行,你受伤了,你是大爷。”赵云州愁云惨淡,蔫蔫往椅子上一坐,看着他手臂上包扎得厚厚一层纱布,“怎么样?严重吗?不会落下残疾或者什么疤吧?”
“不知道。”
“行行行,就算留疤也好看,幸亏不是在脸上。诶,你那对象呢?你受伤了,他都不来医院照顾你吗?”
“他去外面打电话了。”殷垣觑了他一眼,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点,“你去帮我注意一下那个人的资料,回来告诉我。”
“你要他资料干嘛?人已经被抓了……你还想报复他家人啊?”
殷垣:“那个人认识我,也认识岑川。”
赵云州脸色猛地变了变,“你确定?”
“我确定,我提到监狱的时候,他明显脸色不对劲,应该是想进去找人。”殷垣没说的是,那群人不是普通人,想杀他没必要直接用刀子,闹到明面上,明显是有其他目的的。
“那我回去看看。”赵云州叹了口气,“你要小心了,他们居然能跑到四九城来找你了。看来是真搞了个大动作。”
赵云州惦记着事,看殷垣没啥大碍,匆忙就离开了医院。
等他走后,柏扶青也回来了,伤口鉴定已经做完,殷垣就没必要还留着伤口,索性一块治好。
可虽说治好了,柏扶青还是心疼他,轻轻摸了摸他手臂,小心地呼了呼气。
“你把我当小孩哄呢?”殷垣无奈。
“你可不就是小孩吗?”
“还挺有自知之明。”殷垣挑眉似笑非笑,。
“啧。”柏扶青拍了拍他的头,“你懂什么,年纪大了会疼人。”
“行,那您疼疼我。正好有事要你帮忙。”殷垣道。
……
秦学害怕这群城隍庙鬼差,弱小无助又可怜地把缩在角落里,生怕被盯上,真不让自己回了家。
他一边无聊地胡思乱想吓自己,一边又忍不住埋怨表哥动作太慢,不就是交点罚金吗?赶紧交完把他赎出去不完了!
正想着,殷垣忽然飘了进来。秦学眼睛一亮,“是我能走了吗?”
“能,跟我走吧。”殷垣一甩手,把从鬼差那里借来的勾魂索套到他头上。
“啊,什么意思啊?不用您送了,我记得回家的路,我自己走就成。”秦学尬笑推辞。
“回家的路,你记得。去医院的路你应该还不知道。”殷垣挑了挑眉,“你昨天没说除了徐潺还有其他两个人啊。”
“……你不是也没问吗?”秦学小声嘀咕。
殷垣道:“你最好快点,不然多待几天,你就能火化了。”
“啥?”
“你经纪人发现你的身体已经凉了,正打算跟你家人商量后事呢。”殷垣说道,“再晚一天,你就真得留在这当鬼了。”
秦学吓得头发根根直立,扑通一声跪下来,抱住殷垣大腿嚎丧似的道:“大老爷,我错了。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还不想死啊!我罪不该死啊!”
“那你跟我来。”殷垣让他去医院先把病床两人的蛊毒解了,接着又把人带去了警局。
两个人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大摇大摆从众多警察面前穿过去。
秦学还挺稀奇,“妈呀,我还是第一次来警局,你说我们来这干嘛呢?”
殷垣幽幽看他一眼。
秦学心凉了半截,“你要我自首吗?不行啊,我还是公众人物,怎么能背上案子呢?那我在圈里还怎么混啊!”
眼看他又想扑通一声跪下,殷垣立刻飘远了一点,避免折了自己的寿,“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去自首——”
“2、2、2——,我选2。”
“……好。”殷垣带他到审讯室前,这里的警察还在通宵达旦对犯人进行审讯。
看着里面坐在审讯椅上被打的脸青鼻子肿的男人,殷垣一字一顿慢慢道:“我要你给他下蛊。”
第55章
秦学下意识先点头,等反应过来后,重复道:“你刚说什么?让我给他下……蛊?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殷垣平静道:“这事我有数,不会找你麻烦。”
秦学想了想还是不怎么放心问道:“你确定啊,可不能到时候把这个也算在我头上了。”
“……”
在殷垣晦暗不明的目光下,秦学从怀里摸出最后一个瓷瓶,里面装了大半瓶香灰。揭开盖子后,秦学对着瓶口念叨几声符咒,小小的蛊虫便从里面探出头来。
秦学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接它,蛊虫顺从地蠕动身体,爬到他指腹上。
“小乖乖,别怕。”秦学小声安抚着它,转头又看了眼殷垣,发觉对方一直往审讯室里看,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明亮的炽光灯照在铐在审讯椅上的男人身上。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显露无疑。
“吴诚,缅国人。你在华夏的签证早就到期了,为什么还要滞留在这里也不去补办?今天为什么要出门带刀?”
吴诚一言不发,只当做没听见。
“跟你说话呢!”警察压着情绪,再一次重复,“你能不能回答?”
良久,“啪——”
警察放下笔,起身走到审讯椅前,双手撑在审讯椅左右两边扶手上,冷冷道:“别装听不懂,你在四九城的行动轨迹早就被我们找出来了。你能听懂普通话,并且交流毫无障碍。为什么今天出门随身带刀?你想在华夏境内随机杀人,做你的美梦。”
“我们这是属人属地原则,我管你是什么国籍,敢在这伤人都等着蹲大牢吧。”
听见要进监狱,吴诚总算有了点反应,眼睛动了动,用蹩脚的普通话说道:“进监狱?”
“害怕了?”警察道:“既然害怕了就赶紧交代——”
“我就是故意想杀人。”吴诚鼻青脸肿地挤出一抹笑,脊背后仰,没有丝毫要面临判刑的慌张,反而语气松快道:“我在这里呆的不舒服,想随机挑个倒霉蛋出出气。阿sir,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怎么办呢?”
“你说什么?”警察见他气焰嚣张,满不在乎的样子,怒火蹭一下就被点燃,“你再说一遍试试——”
吴诚脖子朝一边歪了歪,冲着记录员道:“阿sir,我想喝水,要温的。”
“……”
记录员简直被他厚脸皮气得想打人,但碍于规定,又不能不理他的要求。把笔重重摔到桌面上,丢下一句等着就离开了。
过了会,他端着杯水回来。
秦学趁机把蛊虫扔进纸杯里,蛊虫见水即刻融化,在水里不消片刻就化为了一圈圈荡起的涟漪。
“喝吧。”记录员没好气道,拿起笔继续记录。
吴诚咕嘟咕嘟喝了一整杯,仰头冲跟前的警察挑衅道:“我非常可惜今天下手得太晚了,居然没杀死那小子。如果你们放我出去的话,我保证,不会有第二次失手的机会。”
这下不仅是警察被他气到,就连围观的秦学都吃了一惊,发自肺腑对他做了一个评价,“他爷爷的,我果然还是不够变态。”
“……”殷垣淡淡看他一眼。
秦学强行为自己挽尊:“那我就算下蛊也没想把人真弄死啊,就是让他们从病床上下不来而已。这哥们可不一样,也不知道谁倒了八辈子霉会撞上他。啧啧,太有意思了。”
殷垣手里的勾魂索猛地一收紧,秦学猝不及防被撂倒,扯着勾魂索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不是,又咋了?”
“没事。”殷垣示意他在这等上一会,自己飘了进去。
审讯室里两个警察出去调整心态和策略去了,独留吴诚哼着小曲,摆弄一次性纸杯。
周遭空气温度忽然降下来,吴诚瞬间察觉不对劲,警惕地往四周去看。
余光瞥见一道红影闪过,扭头去瞅时,后脑勺被重击一下,来不及反应就浑身一轻,晕了过去。
“血烛摇,冷香藏,三牲供在石像旁……”
“跟我走,莫回望,塘中浮起新偶像……”
“啦啦啦啦……”
“血烛摇,冷香藏,三牲供在石像旁……”
……
几个男孩女孩围坐在一起,互相拍手唱着童谣。几句后,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忽然侧头冲吴诚看过来,眼睛睁得溜圆,“阿诚,今年好像轮到你们家去进庙了,你爸妈准备了什么祭品给无面仙?”
吴诚沉吟一会,“我不知道,应该还是几个活畜吧。我们家今年收成挺好的,我妈说了,得对无面仙更虔诚些才对。”
“真想去见见无面仙长什么样,肯定是个大善人。多亏他,我们这里才能吃饱穿暖,还能让我们上学。”
小姑娘对传说中的无面仙露出向往的神情,但是回过神后,眼神流露出哀伤,失落道:“可是我们都没被选上,只有最忠诚的信徒才能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