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徐潺乖巧点头。
  这时碗里又添了两块烤肉,柏扶青说着:“快吃饭,别跟外人讲话了。”
  徐潺突然一愣,将目光从殷垣瓷白的脸庞移开,看向柏扶青。他以为殷垣不会吃下去,甚至极有可能毫不留情怼回去时,却看见殷垣居然夹起一小块,咬了一口,旋即皱眉道:“有点焦了。”
  “那你试试这个。”柏扶青笑了笑,又夹给他一块。
  徐潺直接看愣了,半晌确认道:“你是殷律师吧?”
  殷垣乜他一眼,“眼睛不好就去看医生。”
  诶,对味了。
  徐潺放下心来,“嗐,我这不是之前约你一块出来吃饭,你一直不回我信息嘛。今天总算遇见了,看来我们还是很有缘分的!”
  “徐先生,我们的协议已经结束了。要是想谈新的合作就要在我的工作时间。”殷垣淡淡道,唇色被辣的有些发红,越发显得他脸白齿白。
  “别这么不近人情嘛,我们不是聊得蛮好的,就当交个朋友了。”徐潺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什么人都见过,被冷言冷语拒绝也不气馁,反而笑嘻嘻地跟着一块吃饭。
  将烤炉里仅剩的肉全夹到自己碗里,大口咬了下去,“我这几天拍戏快饿死,好不容易找机会溜出来的。”
  他吃得满嘴流油,碗里的蘸料太辣,边吃边嘶哈吸冷气。
  殷垣看他几乎快把头埋在碗里,忍不住道:“你拍戏剧组都不给吃饭的?”
  “不是。”徐潺灌了一口冰可乐,唉声叹气,“这不是要拍个古装剧嘛,导演为了成片好看,就让剧组所有演员都减肥。我硬连续一周每天只吃半颗水煮青菜了。靠,现在看见肉都想扑上去叫爹。”
  殷垣默然,“......当演员,也挺辛苦。”
  “唉。”徐潺惨淡一笑,“吃这碗饭应该做的。你都不知道,我剧组其他男演员有多卷,十天瘦了快二十斤,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简直太可怕了。”
  柏扶青冷声道:“难怪电视上的男的看着这么弱鸡。”
  “......”殷垣不动声色在桌下踢了他一脚,“别乱说。”
  “没事。”徐潺不介意道:“他说得也对,有的人瘦得跟螳螂老鼠似的,我自己都想吐槽。你看这样多好!非得追求那么瘦。”
  他说着撂下筷子,举起手臂,手掌攥成拳头,使劲拍了拍突出的肱二头肌,“看着,这才是男人的象征,那群白斩鸡,我都能一拳打一个!”
  眼中含着得意有意无意地扫过柏扶青,似乎想证明什么。
  柏扶青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专心致志给殷垣烤肉,投喂。
  殷垣不理解现在这种畸形的审美风气,但也没多说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忽然间吃得过多刺激到了肠胃,徐潺吃了没一会,突然感觉一股呕吐感涌到喉咙口,捂着嘴跑到垃圾桶边猛地吐了出来。
  他闹出的动静不小,店内的人都往这看来。所幸徐潺半张脸被遮掩住,没几个人把他跟那个光鲜亮丽的顶流明星联系在一起。店员被他吓得不轻,着急忙慌跑过来问要不要打120去医院。
  殷垣让他先别着急,看看情况。
  店员只能捏着手机,忐忑不安。
  千万别出事了,这可是大明星呐。
  柏扶青脸色彻底阴沉下来,无比后悔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这件事。
  徐潺吐到最后,感觉嘴里都有了血腥味了,眼眶又酸又疼,一眨眼就留下来几滴泪。等他缓了会,总算能把视线聚焦,看向垃圾桶里时,脸色刷地惨白无比。
  腿一软,竟然坐倒在地面,双手撑着地板,往后顾涌,大声道:“我靠,这家店的饭有问题!大家都别吃了——”
  可他的屁股就跟粘在地上似的,死活撑不起来,两条胳膊拼死拼活往后倒腾,撑着自己后退。
  店员捂着鼻子往垃圾桶里瞥了眼,倏然看见条沾着血丝的绦虫沿着桶沿爬出来。
  又长又白,在黑色的垃圾桶边异常显眼。
  店员没忍住,弯腰也干呕起来。
  接连有人呕吐,这下可把看热闹的人吓得不轻,还以为是饭里有毒呢,颤颤巍巍地拿起手机就想要报警。
  “喂,警察吗?这是环球商场三楼的火锅店,这里有人中毒了。”
  徐潺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自己会不会被认出来,指着店员劈头盖脸地指责道:“你们这肉有问题,居然还有寄生虫,靠,真恶心,这都敢给顾客吃,真不想活了!”
  店员头一回遇上这种事,委屈极了,简直百口莫辩,“不可能啊,我们的肉都是用得最新鲜的货,也都是经过检疫的,绝对不会有这种问题。而且您这才刚来吃,怎么会是我们店里的问题。”
  “那你的意思,这些恶心的虫子是我自己在别的地方吃的?我这段时间天天吃素的,一口肉都没碰过!”
  徐潺怒不可遏,掏出手机也想报警,哪知一低头,就发现从他嘴里吐出来的绦虫已经爬到了脚边。几乎有一直小臂长、小指粗的绦虫盘旋躯体,一鼓一鼓地耸动。所经之处,还留下条蜿蜒的淡红色血迹。
  “哕——”一想到这是从自己嘴里吐出来的,徐潺险些又捂着嘴吐了出来,身形晃动几下,被殷垣及时扶了一把才算是没摔倒。
  殷垣蹙眉看向地面,正想拿纸巾垫在绦虫上,把它踩死。柏扶青不知道从哪拿的切肉的餐刀“嗖”一下甩到绦虫身上,将它斩成两段。
  绦虫挣扎几下,总算是停了下来。
  “......”
  拿餐刀插在木制地板上,入木三分,这手功夫着实把离得最近的徐潺和店员都惊到。
  尤其是徐潺,想要呕吐的欲望硬是憋了回去,瞪大眼睛看看餐刀,又看看柏扶青,半晌才道:“不是哥们,我只是演大侠,你是真会武功啊?这么牛逼。”
  “别废话。”柏扶青把殷垣的手从徐潺胳膊上移开,沉着脸说道:“你到底胡乱吃了什么东西?”
  “啥?”徐潺一脸茫然。
  柏扶青懒得多说,也不想让殷垣多看这种污秽的东西,脏了他的眼睛,在拉着殷垣离开前对店员说了句:“这虫子跟你们店的肉没关系,放心。”
  徐潺还懵逼地立在原地,不清楚是啥情况,忽然听见店员惊奇道:“那个虫子不见了!”
  他慌忙去瞅,地上果然没了断成两截的尸体,只剩餐刀孤零零插在地板上。
  “草。”徐潺震惊。
  殷垣等出去后才疑惑问道:“那是什么东西,你认识?”
  “那是蛊术的一种。”柏扶青脸色难得这么阴沉,捏了捏殷垣的手指,“你以后还是别跟这个人接触了,不管是不是他主动吃的蛊虫都很晦气。”
  “你怎么知道的?”殷垣对他后半句话不置可否,倒是对“蛊术”很好奇,故作不解:“这个世界还能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
  柏扶青快速思考着该怎么用科学的方式向他解释,“其实这不是迷信,蛊虫就相当于一种毒虫,会在人身上寄生,靠汲取人体养分生活。”
  “原来是这样。”殷垣微微点头,“受教了。”
  柏扶青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信了就好,看来他坦白身份的事情还得往后延期,不然肯定会吓到殷垣。
  两人各怀心事,结束今天不怎么顺利的约会。分别前,柏扶青无奈地说道:“下次,下次出门约会前一定看黄历。”
  “你还想有下次?”殷垣表情复杂,欲言又止,实在不想打击他对未来美好的期待,“算了,下次再说吧。”
  ...
  当晚,呆在医院陪护的柳裕做了个古怪的噩梦。
  一白衣白帽、死气森森的男人在梦里吐着舌头,声音幽冷,没好气道:“我,你女儿救命恩人,打钱!”
  “......”
  柳裕很清楚自己是在做梦,因此也不怕他,叉着腰跟他对喷:“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还敲诈勒索到了我头上!当我真傻了,我女儿那是警察同志救的!”
  白无常“嘿”了一声,没好气道:“阴间警察那也是警察,少废话,快打钱,起码得五千。”
  “你让我打就打啊?凭什么,凭你得丑?”
  这还是第一个当面蛐蛐白无常的长相的,当即他就不爱听了,横眉竖眼斥责道:“大胆,敢跟你无常爷爷这么说话,真当我吃干饭的啊?你女儿,我救得。我劝你一天之内,赶紧把钱给我烧过来,不然有你好看的!”
  “呦,你无常,我还莫测呢。”柳裕白眼都快翻到了天上,“我看你是发瘟哦,损仔!”
  他这句是家乡话,白无常没听懂,但光看表情都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撸起袖子,简直想要跟他打一架,但这时团团忽然醒过来,轻轻晃醒柳裕。
  “爸爸——”
  梦境倏然崩塌,白无常愣了愣,随即消失在柳裕眼前。
  柳裕在梦里吵赢了一架,醒过来后很是得意,边回味边摸摸女儿的小脑袋,“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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