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苗延一开始还只是勾勾手指头,后来寻思摆在手边的手模不看白不看了,再后来就变成不摸白不摸了。
陆行远在画画,他放下电脑休息就这里揉揉那里捏捏的,手感太好简直引人犯罪,苗延从背后抱着脖子往下摸,手不自觉就从衣领里伸进去了。
而被摸的嫌疑人陆某思想也十分端正,明确自己的免费男模定位,指哪练哪,惯得苗延手不自觉地就沿着肌肉线条滑向更危险的地方了。
一来二去的,比最开始还亲密,过不完的热恋期一天比一天躁动。
最离谱的是前天,苗延有早八,还闹到了凌晨,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几乎是手动撑着眼皮去上课的。
在此之前,苗延从没想过自己上学还有如此步履蹒跚的时候。
对比,李智旻同学也发表了重要讲话:“苗,恋爱使人堕落。”
苗延:“不,是使眼皮堕落。”
那节课还是萧教授的,一节课苗延困困醒醒。努力打起精神,只能间歇性地做笔记,对上老师视线短暂地清醒一下,低头划拉两笔。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低头一看好一张后现代解构主义艺术作品。
收拾好东西还在电梯口碰上了萧教授,老师一幅过来人的语气:“年轻人,还是要注意休息啊,身体健康最要紧。”
李智旻默默将此列入苗延人生尴尬场景top3。
第81章 五指山收容所
盼望着,盼望着,净一老师的展终于开幕了。
真到了亲手参与一点一点搭建起来的展馆面前,苗延还有些恍惚,倒是陆行远比他还冷静些,走在苗延身边指着那些他工作过的角落,如数家珍道:“这块不愧是你反复调整了三遍的,效果比模拟图要好很多。”
苗延视线扫过去,关于那块展区的记忆立刻就浮现出来,定住步子好一会儿才重新动起来。
因为是开幕式,净一邀请了许多业界大佬,包括但不仅限于这些展品的作者,整整六个展厅都满满当当,人们按照规划好的游览线路,不时在一些作品前驻足,饶是这样也没有造成丝毫拥堵。
苗延今天没有被安排工作,净一老师只说让他作为一个参观者,同时也是创作者来看看,因为展馆本身就是一件大型的艺术品了。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自己的努力变成受人称赞的作品,和在网络上产出那些图片收到的称赞不同,走过现实的人群,亲耳听见那些赞美的声音,心情是无法言喻的激动。
“这块的灯光设计真不错!”
“展册设计的好精致啊,不过这个摄影师的名字倒是没有听过……”
“我听说这次参与项目的很多人还是学生呢,真是后生可畏啊!”
“喔!这个细节做得真不错!但是隔着展柜看不清啊。”
苗延听见这声感叹,下意识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正好是他负责的区域之一,于是想都没想就上前指出了展册上对应的页数,“您好,可以看这一页,有这件展品的细节大图。”
那人立刻谢过,身边的其他观众听了,也纷纷拉住苗延询问对应展品的内容。
展册在苗延手里重新修整排版过无数次,自然对每一样展品所在的位置都了如指掌,一时间大家都将他认作了志愿者,转眼就被围了起来。
陆行远也没有上去拦着他们,隔着人群远远看着苗延给大家娓娓道来的模样,感觉展品上的灯柱都失了颜色,眼中只剩下苗延在发光。
“在这儿看做什么?上去看呗,人又没在展柜里。”
身后传来萧教授的声音,陆行远回过神去看,萧教授久违地穿着格子衬衫,把自己收拾得像个德国留学的博士生。
看来今天净一老师确实很忙,即使是他也只能自己一个人闲逛。
“不了,我在这儿等就好。”陆行远说,“我想他找我的时候一回头就能看见。”
萧山尽挑了下眉,陆行远也回了他一个挑眉,两人都是一笑。
再转头苗延已经从人堆里挤出来了,脸上没了刚进展馆时的茫然,全是兴致勃勃的笑意。
萧山尽对他笑了一下,问陆行远:“你告诉他之前就认识的事了?”
陆行远点了下头,转而又摇了摇,“没事,不重要了。”
他到现在也记得大二那次迎新大会,拖着行李箱的苗延走进宿舍楼,挨个楼层找宿舍的模样,挡了半张脸的口罩上方只露出一双干净又明亮的眼睛,额头挂着汗,站在门口问路的模样,湿漉漉的艳丽。
还有社团招新,他还是戴着口罩,被新闻社的人拉住之后,那双招人的眼睛里露出一种茫然又新奇的情绪,看着他被人推到宣传帐篷前签下那张报名表,陆行远鬼使神差地记住了上面的名字。
再见面就是在净一老师的校园座谈会上了,陆行远那时才和萧教授学建模不久,鞍前马后地跟着他接爱人下班,谁知一眼就看见了观众席里那双闪着向往的眼睛,在采访的时候也忽闪忽闪地盯着台上看。
陆行远认识苗延很早,甚至比他想象得还要早,但他并不准备去说这些来增加情感的负重。
他希望,苗延能感受到的现在就足够幸福了。
苗延和萧教授打了个招呼,又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怎么发起呆了?”
陆行远零帧起手:“在想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苗延还不习惯当着别人的面和他说这些,“你小学生吗?”
陆行远:“你说什么我就是什么了。”
苗延:“……那也太随便了。”
陆行远:“没办法,已经从了你了,嫁鸡随j……”
苗延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和满脸揶揄笑意的萧教授抱歉一笑,挎着陆行远的脖子走开了。
他径直牵着陆行远的衣袖来到第四个展厅。
“好了,现在该你给我介绍了。”
这座展厅的灯光很暗,但巧妙的是所有的作品都使用了发光或者能反光的材料,在微弱的光线下反而更精致。与这些昏暗中的小设计形成对比的是展厅最中心的镜面,围成圆柱形的展柜中立着一座塑像,它半虚半实,虚空的那侧仅用投影构建了一个模糊的轮廓,而实体的那一侧则是由各种小物件构成的人形。
苗延没有来过这座展厅,但他知道陆行远和萧山尽的作品会被放在这里,这件作品是唯一一件没有在展册上登记图片的,因为它的形态时刻在变化。
“这件作品叫做流沙。”陆行远在他身边微微俯身,握着他的手指悬在玻璃上方指着,“右侧的实体是由蜡构成的,这些物件包括了你所能想到的各种职业会使用到的工具。但在投影的温度下,蜡会逐渐融化,慢慢露出里面新的一层,所以每件工具之间又会融合,看不到全貌。”
苗延跟着他手指的方向,看着那件已经开始微微模糊的蜡像,“那个是键盘吗?”
陆行远说:“对,那半个键盘融化之后会露出里面的雕像,是净一老师第一次个人展的代表作。那是萧老师设计的小彩蛋,我也藏了一个,要不要找找看?”
苗延一听,立刻搜寻起和画笔有关的部分来。
绕着玻璃柜走了半圈之后,果然看见了一只笔刷的尖头,顺着笔杆向上看,是一双十指交扣的手。
苗延眼睛一亮,“是那个吗?”
“那是你的手吗?”
陆行远拿起玻璃柜前固定的一枚放大镜,交到他手里,示意他仔细看。
苗延对着那双手细细观察,很快就发现了手的大小并不一样,心里隐约升起一个猜测又没有证据,而陆行远直接扣住他的手举到了面前,用行动告诉他,就是他们的。
隔着玻璃展柜,真实与重构的两双手重合在了一起。
苗延不禁疑惑:“你什么时候……”
陆行远:“第一次送你回家的时候。”
苗延:“可是那个时候我们不是还没有在一起吗?”
陆行远:“我希望能牵着你来看,如果不能,就让它化开留在这里吧。”
苗延愣住了,张着嘴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
“怎么……”
“陆行远,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你的吗?”
陆行远顿了下,“我记得你第一次在直播间打赏好像是一年以前?”
“差不多,是在我大一入学之后不久。”
“我刚到学校的时候不认识路,遇见了一个很温柔的学长,他给我指了路,但我不敢看他的脸,只知道他的手很漂亮。”
“后来我就刷到了一个游戏主播,手和他一样漂亮。”
苗延抬起脸,“那个人,是你对吗?”
陆行远也愣住了。
好一会儿,才点下了头。
他好像终于理解了为什么苗延总说感觉很奇妙,这种你以为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其实也是另一个人心中的秘密,这种感觉……
很奇妙。
好像冥冥之中已经注定了这次相遇,也有人肯定,这次相遇会在他们心中都留下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