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程将军不可太过轻敌,前方这两三里地,两边皆为陡坡,中间路窄不说更无半阻挡,是占高设伏的最佳地点。一旦进入伏击圈,莫说百余精兵,就算再多只怕也是有去无回。”
  另一名大将骆家兴据理力争,那张脸年轻而英俊,比起程将军来不知好看了多少。而对于程将军的匹夫之勇,他显然也并不买账。
  “照你这么说,那咱们就不走了?”程将军嗤之以鼻,根本就没有将这白面小儿放在眼中:“如果不走的话,那不是正好中了梁王奸计?天黑前王爷不能准时赶回军营的话,只怕会出大变!”
  “话虽如此,可王爷的安危……”
  骆家兴的话还没说完,一直没有说话的沐王萧明峥终于出声了:“前方有伏匆需置疑,但拼其一死,本王也要准时赶回军营!”
  萧明峥相貌俊朗,英气不凡,浓密的剑眉与挺拔的鼻梁无一不显露出他的刚果与坚毅,据说他是有史以来驻守西北边境最勇猛的统帅。
  他的话一出,便如同定论一般,没有谁再去反驳。
  “遵命!”
  骆家兴与程将军同时领命,而当沐王的目光再次落到程将军身上时,那自视颇高的中年大汉马上兴奋不已:“王爷请放心,属下拼死护送王爷安全回营,力保王爷周全。”
  说罢,程将军一个高调地扬手,朝身旁的副将吩咐道:“传令下去,所有人马一级戒备,放慢速度依次跟上前行。五十精兵随我开道,三十精英兵随骆将军中间护卫王爷,其余人马殿后,务必不惜一切代价,保王爷安全回营!”
  听到这些,钟敏不由得摇了摇头,这姓程的将军还真是个匹夫,有勇无谋,就他这样的部署,不吃大亏还真是出奇了,这么一来,她这小命只怕也只能白白陪葬。
  “一会岂不是要给人当活箭把子了?”钟敏喃喃地说着,见状也没必要再打听什么,转身准备回马车另想脱身之计。
  谁知这无心之言却被骆家兴给听了个正着,骆家兴本就不太赞同程将军的安排,见状顿时心头一动,马上转过头朝钟敏呵斥道:“什么人在那里,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如此一来,众人顿时都注意到了正准备离开的钟敏,钟敏见状只得上前几步,准备回话。
  她觉得以她现在的身份似乎应该得行个礼什么的,可是又担心自己那连方向都分不太清的行礼姿式会吓到人,因此索性做罢,直接微笑着回道:“奴婢是郑妃娘娘身旁服侍的婢女,因突然停止前行,所以奉娘娘之命前来询问原因。”
  伸手不打笑面人吗,虽然她平时性格男性化了一点点,更不太懂、也不怎么习惯这个时空里那些繁琐的规矩礼节,但这个道理还是懂的。更何况现在这么个特殊时期,想必这些所谓做大事的大老爷们也不至于多注意这么些小节吧。
  “你刚才说什么?”萧明峥出声了,他并没有理会钟敏的解释,而是对钟敏刚才想当然的反应微微皱了皱眉:“本王好象听到你对程将军的安排颇有不满。”
  原来萧明峥亦听到了钟敏嘀咕之言,只不过却并没有将一个婢女的话当成一回事放在心上,而见骆家兴故意将这婢女给唤上前来,想来怕是不满意程将军的安排,所以才会借这婢女之话而进言。
  “回王爷的话,奴婢并没有什么不满,只是担心一会这么前行的话,一旦遇到伏击恐怕如骆将军所言,再多的人也只能是枉送性命。”
  钟敏此时也是出于自己性命安危考虑,因此并没有顾忌太多,她好声提醒道:“程将军的勇猛自然不必怀疑,但眼下并非普通的伏击,一旦敌军占据有利地势居高临下、守株待兔,那么只需足够的弓箭便可轻易将伏击圈里的人射杀干净。我军连半点反击的能力都没有,队伍拉得越开,越容易被人射杀,连自保都谈不上,还谈何保护王爷。”
  一席话顿时让众人吃惊不已,原本信心满满的程将军猛的如同被狠狠的倒了一大盆冷水,半天竟哑口无言。而骆家兴则满脸的赞同,这些也正是他想说的话,正愁着如何说服沐王能够放弃强行前行的想法,没想到倒是被一个小小的婢女给先说出来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萧明峥目光犀利,盯着钟敏细细打量,却让人看不出半丝端倪。
  眼前的这个婢女见倒是见过,的确是郑妃身旁服侍的,不过光凭她所说的那些话便足以证明她不是什么普通的婢女,反倒像是经验丰富的沙场老将,而他沐王府内不应该有这样大胆而不懂规矩的人存在。
  第6章 身份惹疑
  钟敏早就料想到了自己一旦多嘴必定会引人怀疑身份,只不过眼下逃跑无望,一会真这么进入伏击圈的话怕是必死无疑,因此身份与性命相比自然也只能取其一了。
  “王爷,奴婢只是沐王府一名普通的婢女,并无任何恶意,王爷若是怀疑奴婢的身份大可求证于郑妃。”她习惯性地朝着萧明峥摊了摊手,一副信不信由你的样子。
  “沐王府的普通婢女岂会熟知行军打仗这些事!”萧明峥自是不信。
  眼前的婢女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相貌虽然也算清秀可人,但与府中那些姬妾相比并无任何过人之处。唯独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双沉稳而镇定异常的双眸,那样的眼神沉稳而带有几分随性,与她的年纪与看似柔弱的外貌根本不相符合,若说她不过是名普通的婢女又有谁能相信。
  眼前这王爷压根不信,倒也完全是情理之中,钟敏见状只得脸不红心不跳的随口编道:“奴婢原名钟敏,入沐王府为奴之前便喜欢读阅兵书,因此对这方面有所了解。王爷大可不必怀疑钟敏的意图,钟敏若想对王爷不利,根本不必站出来多说这些无故惹人怀疑。”
  说到这,钟敏顿了顿,正视萧明峥的眼睛,好心建议道:“王爷惹实在不放心奴婢的身份,待此次脱险之后大可派人彻查,但眼下还请王爷以大局为重,奴婢斗胆,请王爷另想他策回营,切莫随便以身涉险。”
  一席话,在情在理,钟敏也算是机警,一来主动亮出自己的所谓底牌,增加真实感,二来所说之言亦都是从沐王安危为重的角度出发,听上去颇有几分忠心的味道。
  即便这些人不会轻易相信她的话,但至少不会再在此刻过度的去猜测她的身份。
  果然不出所料,听到这些话后,萧明峥没有再盯着钟敏不放,而是将目光移到了骆家兴身上,出声问道:“家兴以为如何?”
  骆家兴一听,连忙恭敬而答:“王爷,属下以为此女所言在理,明知前方有伏,如果我们还贸然前行,只怕是有去无回。”
  “本王自知吉凶,但天黑之前务必得赶回军营。”萧明峥微皱眉头,朝骆家兴道:“本王只想知道你可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这一问顿时让骆家兴无言以答,程将军的法子虽然等于是自杀,可他却也并没有其他好的方法能够确保沐王在天黑之前顺利回营。
  如此一来,以沐王的性格,就算是拼其一死,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不可能为保命而放弃前行。毕竟若是天黑前无法顺利回营的话,一旦军中生变,到时不仅沐王的性命保不住,而且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此而丧命。
  正为难之际,骆家兴突然想起了钟敏,既然那婢女有如此胆识道出利弊,试图阻止王爷按程将军的法子回营的话,说不定她有其他办法,否则一个小小的婢女又岂会有这么大的魄力呢?
  想到这,他不由得朝一旁的钟敏望去,正好见钟敏亦将目光移向了自己,一副如同看穿了他的心思,就等着他出声求助的神情。
  “王爷,属下暂时并无什么好办法,不过依属下之见,何不听听那婢女还有什么话说,说不定她有办法呢?”骆家兴转而将钟敏给扔了出来,眼下也只能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好歹这会还有工夫商讨,真进了伏击圈,那就是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她?”程将军一听骆家兴竟然将希望寄托到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奴婢身上,顿时不由得嘲笑起来:“骆将军没有搞错吧?咱们这么多人都没有更好的办法,还指望一个婢女?你不会是被她刚才那故弄玄虚的两句话给骗住了吧,依我看,那奴婢也就是个马后炮,还不因为之前听到了你所说的分析。”
  骆家兴没有理会程将军的话,此时并不是争强好胜的时候,多延误一刻也就表示他们的处境更加被动一分。
  他神色严肃,继续朝萧明峥说道:“王爷,反正现在也别无他法,不如问问看,耽误不了太多时候,属下恳请王爷给属下这个机会。”
  萧明峥见骆家兴一副如此认真的模样,心知他也是好意,不愿自己强行过谷,毕竟危险性实在是太高,而胜算真的是微弱得很。
  转眼看那钟敏听到骆家兴的话后并没有任何为难的神情,反倒是一副坦然之色,如此自信的神情确有几分胸有成竹的感觉。再者眼下也无其他可行之策,若是真有妙计能够助他顺利回营的话,倒也不妨试上一试。因此萧明峥微微思索了片刻便也应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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