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蓝姝素来不干涉她的事,只关心她好不好,问道,“姑娘如今要作何?阿姑去做。”
卫清晏双手一伸,小脸一扬,撒娇道,“腿软,阿姑背我回安远侯府。”
如今功德印不在身上,许多事总是不便,卫清晏朝暗处幽幽看了一眼。
“好。”蓝姝扶住卫清晏的胳膊,让她站定,自己则矮身到了卫清晏面前,双手抱着她的膝弯,就将人背在了背上。
她颠了颠背上的人,“姑娘瘦了,轻了,脸也尖了。”
“阿姑,我戴着面具呢,你如何看得出我瘦了。”卫清晏失笑,将头伏在蓝姝的颈窝处,“不过,我确实馋阿姑做的吃食了。”
阿姑照顾她近三年,这还是头一回分开,真有些想她了。
“姑娘先睡会,等到了地方阿姑就给你做。”蓝姝听着她虚弱的声音,轻哄道。
卫清晏低笑,“阿姑,我若睡了,谁给你指路。”
蓝姝一噎,“倒是阿姑胡涂了。”
光舍不得姑娘辛苦,忘了这一茬。
她本就对京城不甚熟悉,又离开多年,确实不知安远侯府在哪里。
但很快蓝姝又道,“后面吊着的那条尾巴,可是姑娘的人?阿姑可否让他带路?”
卫清晏默了默,“那便让她带路吧。”
话落,便不再撑着,闭上了眸子。
阿姑往后是要跟在她身边的,时煜的事迟早是要知晓的。
蓝姝察觉搭在自己身前的手松了力道,便知姑娘已经累到何处地步,将人再往上颠了颠,足尖运力,闪身便到了时煜面前。
视线将时煜从头到脚扫了一遍,面冠如玉,身姿颀长挺拔,眉头微微蹙着,自带天潢贵胄的威严,是个出身不凡的。
但不及她家姑娘。
蓝姝在心里对时煜做了评断,开口道,“劳烦,安远侯府怎么走?”
时煜亦在打量蓝姝。
一身黑衣,一个黑色兜帽将整个人遮得严严实实,身手不在他之下,听声音是个中年女子。
他与卫清晏相识多年,从不曾见过她那般女儿家的撒娇之态,如今又这般放心地趴在她背上睡着。
可见卫清晏极为信任她,两人关系十分亲近,便拱了拱手,算是见礼,“前辈可知她现下这般情况,要如何恢复?”
蓝姝眉头微蹙,她只是问个路,这小子说这些做什么?
她家姑娘还累着呢,需得早些回去修养。
至于姑娘要如何恢复,自是有功德印,可这怎能对外人道。
时煜见她不语,又道,“若她维持生机的玄机丢失了,会如何?”
“你是何意?”蓝姝眸光一厉,不知怎么出的手,一把软剑就架在了时煜脖子上,另一只手将卫清晏稳稳地托在背上。
时煜眸光落在卫清晏身上,双手伸出,“我来背她,其余等到了安远侯府再同前辈叙说,亦或者等她醒来告知前辈。”
卫清晏脸上一点血色都无,好似那日在龚府一般,他眼中尽是担忧。
蓝姝不认识时煜,怎可能凭他这样两句话就将人交给她,可最终还是允了时煜将人抱走。
因为睡着的卫清晏,手指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襟。
姑娘同意!
那她便也同意。
三人很快到了安远侯府的风晓院,将卫清晏安置在床上后,时煜吩咐跟来的暗卫去打热水,而后在床边坐下,手握着卫清晏的手,没有离开的意思。
蓝姝不放心,也留了下来,心里七上八下地想着,维持生机的玄机丢失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姑娘的功德印丢了?
事关姑娘大事,她不打算问时煜,免得自己猜错反被套了话,等姑娘醒来,自会告知于她。
是以,在时煜再度问她,要怎样助卫清晏恢复时,她选择了沉默。
时煜看出她的防备,也不再问。
他心悦卫清晏,可两人男未婚,女未嫁,他怎好一再与她肌肤相亲,占她便宜。
便是心里因能与她亲近而高兴,他也希望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后的堂堂正正。
且,卫清晏这时不时就生机流失,实在叫他担心,虽然他会尽量陪在她身边,但若还有旁的法子,便是多了一重保障。
思虑间,暗卫打来了热水,轻手轻脚地到了床前。
不等时煜动作,蓝姝上前接过暗卫手中的热水,“我来。”
姑娘额头刚出那么多汗,身上定也是汗湿了,需得给换上干爽的里衣才是。
时煜也是这意思。
他摸了摸卫清晏的脉搏,跳动正常,好在这次没有在龚府那般严重,想必很快会醒来,便朝蓝姝微微颔首,出了房间。
来的时候,余正德已经进宫,此时,冬藏也该引着人发现那五万两白银了。
为防皇后杀刘荷灭口,他该及时带人前往刑部,要求刑部当众审讯刘荷。
如此,才不会让小晏的辛苦白费。
等时煜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卫清晏才缓缓睁了眸。
对着蓝姝关切的眸子,她讨好一笑,“阿姑,我没事。”
“阿姑瞧着你有事。”蓝姝将帕子放回盆里,坐到了床沿,“姑娘,是不是功德印出了问题?”
卫清晏示意蓝姝扶她起来,肩头放松地靠在床头,将自己来京后的事,都告知了蓝姝。
蓝姝本是一边听着她的叙说,一边替她擦身子,听闻功德印被时煜吸走,还拿不回来,她将手中帕子往盆里一丢。
“阿姑杀了他,功德印可会回来?”
姑娘怎能没有功德印?
可想到,卫清晏是为救时煜才丢的功德印,可见她不舍得杀他,否则何须等到她动手。
便又道,“那等报了仇,我们将他带走,去蓬莱寻胖和尚,若胖和尚也没法子,那我们便寻个山头隐居,往后让他给姑娘做压寨夫郎。
这京城是万万不能呆的,皇家男子多妻妾,姑娘可不能受那委屈……”
第70章 公审指认皇后
余正德负荆前往宫门,一路高声坦白:他曾收了刘荷一万两,为吴玉初调回京城说好话,但他实在不知吴家竟敢收北陵五万两。
等他到了宫门口,吴玉初夫妇曾收受北陵五万两白银的事,如秋风扫落叶般吹向了京城的每个角落。
他入了宫门没多久,城中一间小院失火,大家救火时,竟发现那床下放满了陶罐,而陶罐里竟是白花花的银子。
等火势扑灭,银子被抬出来,刚好整整五万两。
有见多识广走商的人,认出那些银子上带着北陵族徽,很快有人高喊,“这定是吴玉初当时收的那五万两,走,大家去官衙查查,这小院是不是吴家的产业。”
“我去。”有学子打扮的年轻人,高举着手。
他家恰好就有长辈在府衙当差。
“我们与你同去。”又有学子应声,并同其他人道,“若这小院确实吴家的产业,那这银子可是他们卖国,陷害忠良得来的银子,还请诸位帮忙看着。”
“这天下好不容易太平,狗官竟敢祸国,各位尽管去,我们定会看好这些银子,等着官差前来。”
有个年纪大的老汉率先出声。
大魏建国也才三十年,年纪略大的都经历过先前的乱世,对太平安稳尤为珍惜。
有几个和他一样大的年长者忙附和。
这边的事,很快传到了守在宫门的百姓耳中,大家又一窝蜂到了小院。
官差来得很快,可容王来得更快。
且他的人很快查明,这小院的确是吴夫人刘荷置办的产业。
证据确凿。
众人义愤填膺。
容王当即亲自前往刑部,要求刑部公开审讯刘荷,百姓蜂拥跟随。
刑部大牢里。
刘荷被带到了刑审室,两个官差粗鲁地将人捆在了木桩上。
高坐于案前的刑部尚书谢慎,冷沉开口,“刘荷,你究竟受谁指使与北陵勾结,谋害护国军,如实招来,否则别怪本官大刑伺候。”
这些话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淋下,刘荷狠狠打了个机灵。
便是已看过那些画面,她还心存了一点幻想,可谢尚书的这些话,彻底击碎了她的幻想。
也将她对皇后的恨意推到了顶峰。
她从来都没有承认过,黄沙岭一事是她做的,谢尚书开口就坐实了是她做的,他需要她交代的便是指认余正德。
等一交代,她便再也没了活的价值。
“你们好狠。”刘荷苦笑出声。
她算计了许多人,也做了许多坏事,可对皇后,她自问忠心。
可皇后呢,视她命为草芥。
她紧紧咬住了嘴。
“刘荷,老实交代,究竟是谁指使你做的这一切。”谢尚书眉头深蹙,神情不悦。
他刚接到皇后的消息,要速速拿到刘荷指认余正德的证词,否则恐生事端。
然而刘荷却始终不语,只冷冷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