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9章
“啊!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爹,你别打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啊……”
许父把许香草捆进家里闲置的旧驴棚里,提起扁担就打。
起先许香草还会哀嚎认错求饶,到后面直接被打得叫不出声了。
迷迷糊糊趴在地上的时候,许香草隐约看见有人顶在她前面把她爹拦了下来。
可逃过毒打后,她非但没有生出侥幸,反而恶寒的打起了哆嗦。
因为拦下她爹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后娘胡秀琴!
这个女人……
她有一大半的苦难都是她带来的!
许香草死死抓着地上满是灰土霉味的麦秆。
正恨得牙痒痒,许父见她一副阴翳要吃人的目光,怒气上头,“咚”的一下,一扁担直接给她打得没了意识。
胡秀琴吓一跳,赶紧松开许父上去探许香草的鼻息。
见许香草只是昏过去,并不是死了,胡秀琴才松下一口气,拍拍胸口站起身:
“你下这么重的手,一会儿真把人打死怎么办?”
许父怒气冲冲道:
“打死就打死了!她跑出去那么久,谁知道干什么去了?不检点的东西,就算今天我不打死她,明天村里其他人也要打死她!”
“你先别管别人怎么想的,我这儿有个主意,就看你愿不愿意听了。”
许父面露狐疑:
“主意?什么主意?”
胡秀琴扫了眼趴在地上的许香草,把许父拉去了门外。
许家穷,当初就是因为养子到了结婚的年龄,许父拿不出养子讨媳妇的彩礼,才被胡秀琴窜着拿许香草去换亲。
只是谁都没想到,许香草居然跑了。
这事儿黄了以后,去年北边一带又遭了旱,地里收成不好,许家的情况自然也是可想而知。
许香草现在虽然被找回来了,但她跑出去那么久,甭管是不是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她这样的姑娘,乡里是不可能再有人要的。
就是因为这个,许父才会对她下死手往,死里打。
丫头本来就是个赔钱货。
放过去许香草还能拿去换亲,现在别说是换亲了,只怕嫁都嫁不出去。
许父的想法就如他嘴里骂的那般。
许香草跑也好,死也罢,可怎么就不知道跑远点,死远点呢?
现在还回来做什么呢?
家里都要吃不起饭了,难不成还要再养她这张嘴?
许父想着这事儿,就觉得跟被人兜头打了一闷棍似的,是真的又憋屈又气人!
第1219章 胳膊拧不过大腿
胡秀琴了解许父的脾性,自然也知道他的想法,所以她在旁边又给支了招。
许香草不是嫁不出去吗?
那不还正好了!
反正他们家穷得米缸连耗子都不光顾了,根本也娶不上媳妇儿。
现在这阵势,倒不如自己人凑一凑。
许父听见这话愣了愣,下意识迟疑起来:
“这,这不好吧?他俩一个哥一个妹的,村里人要是知道,肯定也要说闲话!”
胡秀琴道:“你管外头的人怎么说呢!他俩也就是个名义上的兄妹,又不是一个爹一个娘生出来的!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你怕什么?”
许父顾忌名声不好听,斯斯艾艾的做不出决定。
胡秀琴见状,直接挂了脸色不客气刻薄道:
“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当初我跟你的时候柱子都已经十六岁了,那都是能记事儿的年纪!你要现在还摆不出个当爹的样儿来,以后可别怪柱子不认你这个爹!不给你养老!”
提到养老的问题,许父一下子就急了:
“你、你看你这话说的,我也没说不愿意呀!这不是在想怎么安排这个事儿吗?”
俗话说得好,养儿防老。
许父没有儿子,续弦娶了胡秀琴后,这些年下来也一直都没有动静。
要说养老的问题,许父思忖他以后能靠的也只有胡柱了。
要不是因为这个,他当初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同意胡秀琴的说辞,要拿许香草去给胡柱换亲。
不过那都是好久以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
话说回眼前,许父仔细琢磨了一下胡秀琴支的招,跨过心里那层底线后,许父觉得这事儿说不定还真能行。
胡柱骨子里流的毕竟不是他的血,养老这个问题往细里考究,未来都是说不好的事。
可如果他把自己的女儿给了胡柱,那就要不一样了!
未来这对小夫妻生出来的孩子,身上至少有一半他的血,等到那时候,不怕胡柱不给他养老!
许父一想清楚这个事儿,就点了头:
“行!”
许父和胡秀琴对视一眼,两人一拍即合,夜里就先跟胡柱通了气。
过去一两年的时间里,许香草在傅家可以说得上是过着养尊处优般的生活。
哪怕这中间在拘留所待了三个来月,她气色红润,一身的皮儿白白净净的,依旧嫩得能掐出水来。
俗话说一白遮三丑,更何况许香草原就长得不差。
在他们这一片都说得上是十里八乡不可多得的模样出挑的姑娘了。
胡柱本来挺犹豫,但半夜爬起来悄摸点灯看过驴棚里的许香草后,隔天清早起来,他就松了口。
这件事,许家全家没有一个人问过许香草的意见。
当然了,就算问,许香草也不可能同意就是了。
可她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呢?
胳膊拧不过大腿,她抗衡得了家里两个主事儿的人吗?
因为抗衡不了,所以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许香草从京北被带回来时,精神就已经有些紊乱。
被捆着强行丢上喜床上后,许香草就彻底疯了。
第1220章 后悔
说起来也挺让人一言难尽。
也许人与人之间的敌意,除了气场不和,羡慕和嫉妒也能滋生出很大一部分。
从前在京北,许香草时时都看不惯,又或者说是看不上陆淼。
可神志不清后,她反而将自己当成了陆淼。
日常见了女同志就喊“小姨妈”。
见了男同志就喊“爸”。
不是吵着要吃肉,就是嚷嚷着要喝汽水,要穿小皮鞋。
每天都能整出不少事儿来。
许家务农,有时候男人下地,家里没别的人在,胡秀琴出去赶集就得带着许香草一起。
可许香草又哪里会配合呢?
不是死拉着门上锁环不肯走,就是吵着非要有小汽车才肯出门。
寻常家庭,哪有人敢想这些东西?
村里人听见动静,私底下免不了就有些不好听的声音传出来。
不少人都在议论,说许香草跑出去的这两年,肯定是给富贵人家当小的去了。
有人明面上奚落讥讽许香草不要脸,不检点。
私下里,却又羡慕许香草养得一身油光水滑的皮肉。
也有人嘲笑胡柱绿毛龟,别人使过的破鞋他也要。
简直没个男人样等等等等。
许家被施压逼迫的是许父,结婚娶上媳妇儿的,却是和胡秀琴血脉相连的亲儿子胡柱。
许香草和胡柱的婚姻里,胡秀琴是利益既得者。
她从头到尾考量的,也都是自己和儿子。
许香草现在变得疯疯癫癫的,还闹出这么多闲话来,连带着胡柱的名声都变得不好听。
胡秀琴能甘心,能惯着许香草吗?
必然不能。
胡秀琴对待许香草,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个好脸色。
每当许香草闹腾时,胡秀琴要么硬拖着人拉走。
要么直接就是几个实诚的大巴掌抽上去,打得许香草满村嚎。
后来许香草怀了孕,许父和胡秀琴更是怕她发疯乱跑动了胎气,再给伤着孩子了,所以干脆捆了她的手,每天就把她拴在家里旧驴棚的承重柱子上。
当初逃出家乡后,许香草本可以过上踏实富足的生活。
可她太贪心。
永远不满足于眼前。
要是未来有一天她头脑再次清醒过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自己当初动歪心思做下的那些选择?
……
再说京北劲松医院。
陆淼虚弱得像是漏了风的窗纸。
有时候咳血气上不来,人在几近休克时戴上氧气罩被医生护士按在床上打针急救。
余光模模糊糊扫见走廊外红着眼眶望着她的人,她总闭上眼睛不敢多看。
好痛苦……
真的好痛苦。
除了患病期间身体和心理方面的折磨,更让陆淼不能坦然面对的,是望着她淌眼的家人和爱人。
这个病或许是能治好的吧。
但只是或许。
也就是说,就算坚持治疗下去,也还是有很大失败的概率……
尽管有求生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