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肯定是弄好货,好货根本不愁卖。”
陆淼笑了,又问:
“那好货的定义是什么?”
“米粮油,布……”
陈向东依次说着。
可说到一半对上陆淼含笑的目光,他忽然就停下了。
陆淼的目光没有任何恶意,甚至带着鼓励的韵味,可不知道为什么,陈向东有一瞬间就是狐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
好在陆淼并未否认他,只是陈述道:
“你说的是普通人,普通人每天为温饱奔波,拿到的资源远远不够果腹,所以对他们来说,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好货’。可我们要做的受众群体不是这些人。”
陆淼冲着梅子手里的胸针抬抬下巴,举了个很直观的例子:
“就比如说,如果你拿了上好的米粮油和布料过来,想卖给我,我就一定会买下吗?”
陈向东哑然。
答案显而易见。
不会。
她从来不缺这些。
所以即使东西拿到她跟前,她不一定会买。
就算买,也是浅尝。
陆淼知道他大致意会到一点头绪,便弯弯唇瓣继续道: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市场是多元的,不同群体的消费能力和消费需求差异很大,这个东西对我们来说贵,但对于有些人来说,或许就像是京北的姑娘愿意花几毛钱买发绳一样轻松简单。”
一开始推出七八毛钱的发绳,大家不也是想都不敢想吗?
现在不照样卖的好?
陈向东犹疑沉眉。
他觉得陆淼说的很对,可是就这么一个小玩意儿,不是六块六,是六十六啊!
真的能卖得出去吗?
陈向东“滋啦滋啦”的抓着头问:
“那销路方面,你有什么打算?”
陆淼眼眸闪烁,胸有成竹道:
“挂‘玫瑰一朵’的商标,走港商出口的路子。”
“走店里?”
陈向东晃晃脑袋,不太理解:
“这跟从厂里发出去有什么区别吗?”
东西从店里走,那么分红肯定就是入了店里的股才能分。
但陈向东关注的不是这个。
而是之前跟港商那边对接的,就是小院这边。
怎么弄得好好的,突来又来这么一遭?
陆淼笑了一下,顺势点了几句未来“玫瑰一朵”的发展方向。
绕丝胸针不会是唯一。
它只是一个开端。
后续或许还会有更多其他的东西。
资本聚拢财富靠的是什么?
一抢夺市场份额。
二巴结权贵。
三来得早。
还有赌、制造话题和内卷。
第940章 明算账
现阶段完全不需要做什么吃相难看的事,单单一个“来得早”,就能甩其他人几十条街,多好的时机?
陆淼侃侃而谈,只可惜梅子和陈向东接触的上流的机会十分局限。
她提到较为深层次的商业运作和资本积累的理念,梅子和陈向东都属于摸着绳子过河的阶段,听着是觉得有道理,却并不敢完全苟同。
陈向东摸了一圈脑袋,斟酌了又斟酌,最后说道:
“那就试试吧!我听你的,要是行不通,之后价格往下压一点照样能卖。”
像那些复杂款的串珠手链,二十五块一条不也有人买吗?
反正怎么着都不会亏本。
梅子连忙跟着表态:“嫂嫂,我也听你的!”
“安心吧!”
陆淼哼声低笑,接走了梅子手里的胸针,又顺势摸着口袋掏出一张单子递给陈向东:
“珍珠是我之前出差偶然买到的,一起算大家伙儿的成本投资,这是你六哥买铜丝的收据,让财务记一下。”
亲兄弟明算账,一码归一码。
现在是合伙经营,之前的成本投资不说了。
这后面再从她口袋掏出去的钱,公账肯定要拿给她。
“行。”
陈向东点头收了单子。
陆淼又跟他提了两句。
过两天故宫南门那边的院子就要开始动工了,陆淼让他过去帮着看着点。
小院这边新人培训的事,则由她过来盯梢。
工程队那边都是男的,这边又都是女的,两个人也算是合理分工一下了。
陈向东便又点点头,一口答应下来。
陆淼颔额,搓搓冻红的手让他俩赶紧进屋去。
她把手揣进口袋,小跑着出了院子,也回家去了。
到家陆淼翻着小本子,又开始联系之前订标签的厂家。
不同于上次的布艺标签。
陆淼这次打听的,是那种带着小小金属扣,专门用作珠宝首饰的品牌标签。
南边厂子说过去没做过,但是陆淼要的话,他们也能给做。
就是价格问题。
之前订的布艺标签,价格是一分钱一个,陆淼要的多,一开口就是两万个,厂子那边给按照每个八厘的价格算的。
这次那边也爽快给了话。
带金属卡扣的标签要两分钱一个,要是陆淼要得多,也是两万个起步的话,单价就按照一分五厘一个。
算下来就是三百块。
倒是不贵,但这个标签用作的地方只有手链、项链和她做的胸针。
这些目前都做不了量产,订太多也没用。
而且做奢侈品品牌,真正的好东西讲究物以稀为贵。
陆淼没要那么多,把“玫瑰一朵”的布艺标签追加了一批,带金属卡扣的标签也单独订了两千个。
额外的,厂房小院注册的华盛有限责任公司旗下,单独注册的商标“盛宴”,陆淼也将布艺和卡扣标签各自定制了一批。
敲定利落,她这边挂断电话,拿了折子刚要去银行汇款,就赶上孩子爸爸从外面回来。
这段时间,傅璟佑断断续续的开了很多次会,昨晚干脆都没回来。
第941章 京北厂子破产
眼下他从津门回来,陆淼暂时把手头上的事情放下,捏着存折跟他一起进屋:
“怎么样?这次商量出章程了吗?”
“嗯。”
傅璟佑语调沉甸,解了中山装挂去门后,一身疲惫的坐到了炕上。
陆淼把存折塞进柜子里收好,体贴给他倒了水来:
“怎么说?”
傅璟佑朗眉挣扎压低,似乎对结果不太满意,接过杯子喝了两口水,隔了一会儿才开口:
“京北这边的厂子,看上面的意思是要放弃了。”
“放弃?那你怎么办?”
傅璟佑握上她的手,带着一起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继续道:
“这还不是最终结果,只是我这么猜的,总局长的意思是要调我去津门大厂,这边换个人来接手。”
陆淼眉心一紧,问道:
“调去大厂也是厂长的位置吗?要是不是,那不就是变相的给你降职吗?”
傅璟佑拍着她手宽慰道:
“只是工作职位下调,行政级别和福利待遇还是跟之前一样的。”
陆淼鼓脸嘟了嘴唇,不开心的问:
“那你现在是副厂长?”
傅璟佑摇头。
“什么?”
陆淼惊疑一声,抽回手阵仗一下子大了起来:
“比副厂长还低了?!”
傅璟佑把她拉回来,带进怀里一阵好哄:
“你嫌我了?”
陆淼仰头白他一眼,娇气哼哼转过脸,靠在他怀里不说话。
行政职务保留,福利照旧,他钱又没少挣,她能嫌他个啥?
不过是心有顾虑罢了……
调去津门工作
,要是在家住,开车一趟就得两个多钟头。
来回就是四五钟头。
一天到晚的,就耗在路上了。
再说调去那边,工作环境还得重新适应,也不知道同事好不好相处?
陆淼心里想着,嘴上也抱怨出了声:
“你们总局也是够奇怪的,这边干的好好的,干嘛非要把人往那边调?也不嫌折腾的!”
傅璟佑捉着她手凑近唇边贴了贴,解释说:
“要推行一个新政策都是这样的,总会有一段难走的路,慢慢就会好的。”
计划经济的体系下,一切生产资料归国家和集体所有。
工厂的运行和升级设备,也主要依赖国家财政拨款。
现在新政策向市场经济转型,虽然渐渐放开了工厂的自主经营权,可是国家对企业的资金支持也在逐步减少。
再一个,人员冗余、工作效率低,国营厂子还要担负职工养老和医疗等方面的福利保障。
资金链一下子断供,很多大厂都遭不住,很早之前就有局部安排工人内退、待岗的现象出现。
大厂尚且如此,像京北的厂子?
之前经过贪污事件,厂子内里就已经被架空到负债的境地了,傅璟佑弄出了一个打火机的业务,才挺过来一口气勉强维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