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这中间的时间闲着也是闲着,傅璟佑收拾收拾,又跑了几趟广州。
他胃口大,又有麻头帮着奔走,吃的货便一次比一次多。
京北明面上,散商小贩仍受针对,所以哪怕是政策开放以后,黑市也依旧存在。
他带回货,每一次都能在黑市上掀起争抢风波。
陈向东服他,也一直恪守陈规,不该问的绝不多问。
可黑市上的别人就不好说了。
先前刘哥那一批人按捺不住,又开始弄起了盯梢那一套。
陈向东发觉之后,给傅璟佑提醒报信,同时也在暗中阻拦、解决这批人。
可即使如此,在又一次去广州时,傅璟佑在火车站还是被人给黏上了。
索性他发现即使,反应得也足够快速。
原是要买直达广州的车票,临时改了主意,中转从津门走。
南货北调的生意谁都可以做,他赚钱主要占据的,就是一个抢先知道的优势。
如果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货是从广州来的,那人人都跟着干了。
他还奔什么劲儿?
傅璟佑不得不小心谨慎。
同时预料到消息大概率遮掩不了太久,趁着正式入职前,他南下北上的次数愈发绵密。
带回来的东西,有实用的,也有超前、时髦的。
反正每回都是家里先挑。
一次次下来,不仅家里大物、小物的置办越来越规整雅致。
有陆淼把关盯梢,一家子的衣品、质量,先不说老两口。
小两口和小辈们出了家里大门,就没人不夸时髦的宝儿妈,精神的宝儿爸。
还有可爱的孩子的。
这时候还没有“帅”的说法。
但若夸一个小伙子、男同志精神,那就是帅气俊朗的意思。
也确实如此。
孩子爸爸平时不太讲究穿搭,多是陆淼往床头摆啥,他就穿啥。
留意到这一点,陆淼一般时候也都提前给他准备好。
当然,尊重时代,她不会准备得过于超前。
像三月里傅璟佑跑的几次广州,带回来的东西里就有男装夹克什么的。
陆淼挑着他的尺寸留了几件。
早春微寒,偏他体热,她给他清出底衫、工装裤,搭上皮革夹克正正好。
也就这么简单的几件套,一上身肩是肩、腰是腰的,配上一双大长腿,酷帅得跟男模没多大区别。
勾人得要命,陆淼简直爱死了。
有时候瞒着人前或者长辈的眼,就去撩拨勾他的手指头。
等把人唬得倾身或低头,再飞快“啵”上一口。
总将人撩拨的眼眸深邃,气息火热却不自知,夜里还要小声哼唧。
质问他为什么一把年纪了,还那么精力旺盛。
可是他又哪里真的一把年纪了呢?
二十七八岁,正是欲望最躁动的时候。
更不提他视她为珍宝,情深只恨做不够。
哪受得了她天天变着法儿的撩拨?
日常嘻哈打闹,时间很快进入四月份。
大街小巷、犄角旮旯的海棠花和或粉或白的木兰花,争先恐后地绽放。
赶着清明,傅璟佑带时安去香山给周鸿磕头,回来就收到机电厂的消息。
让准备户籍信息,过去办理入职。
一番折腾领了车钥匙,又拿到两身深蓝工作服和一身干部中山装,时间正好来到四月中旬。
傅璟佑和原来的老厂长做完交接,便直接上岗成为机电厂的高层一员。
手里有了自己的车就要灵活不少。
傅璟佑不再麻烦老丈人。
每天早上自己先送孩子们上学,掉头回来再和媳妇儿一起吃早饭。
送媳妇儿去了学校,他再往机电厂去。
时间正正好。
对陆淼来说,上学车接车送,生活依旧如常。
一些心思细腻的同学,却察觉出了其中的变化。
第774章 资本
在傅璟佑又一次送陆淼上学,陆淼刚推门下车,就被一个同院的校友喊住了:
“陆同学,一起走吗?”
陆淼扫了一眼。
是同外语院法语系的孟瑶。
“你路上慢点。”
“嗯。”
傅璟佑和煦勾起唇角:“知道了,去吧。”
陆淼颔额,挎上手提袋扣上车门,快步走近孟瑶。
“走吧。”
“哎……”
蓝色小汽车掉头越走越远,孟瑶收回目光和陆淼一起往校区里走。
“你家工作有变动了吗?”
“嗯?”
“我记得之前送你来学校的,好像不是这辆车?”
现阶段汽车这类代步工具还不是有钱就可以买的。
突然换了车过来,那就只能是工作调动。
陆淼微微怔愣,仅是一瞬反应过来,倒也不奇怪她会这么问。
“算是吧。”
她眼眸弯弯,似月牙般明亮。
孟瑶大概算情商高的。
听她说得含糊,就知道她没有深说的意思,便也没有再继续问。
“你这衣服款式真别致,裤子紧绷绷的也很少见,是在哪家百货大楼买的么?”
孟瑶转移话题问起了陆淼穿衣打扮:
“还是自己找人做的?”
北方四月初早晚温差大,平时坐在教室里仍会觉得冷。
所以陆淼穿得算厚实的。
上身是长度盖过小腿肚的黑色毛呢大衣,里头搭配白色羊绒毛衣。
羊绒毛衣是自己钩针侍弄出来的,大衣是孩子爸爸从南边捎回来的。
孟瑶问的裤子是健美裤。
也是从南边捎回来的。
健美裤上宽下窄,塑身感不错,陆淼勉强当个打底裤穿。
说起来之前还闹过乌龙。
健美裤刚带回家的时候,穿多了各类肥大裤子,陆淼见着真的很惊喜。
可是上身试的时候,腰是腰、臀是臀,连大腿曲线都是流畅明显的。
傅璟佑在旁边看得脸红,折腾闹着不许她往外穿。
她现在能穿出来,都是求着再三保证许了多次,说只搭配长款能盖住曲线的衣服,傅璟佑才勉强同意。
其实也不怪傅璟佑反对。
近两年来,人们在穿衣打扮上虽然渐渐放开了些,但时代思想的框架摆在这里。
过于紧身、贴合身材的衣服,仍没几个人敢穿。
穿衣者羞耻、羞涩的心理是一个。
旁观者打探的目光,是另一个。
自己媳妇儿是什么样的,傅璟佑一直都知道。
他从不遮掩她的美丽和魅力,但欣赏和被占便宜是两码事。
所幸他好劝好哄,陆淼自己也是知道分寸的人。
“……”
思绪回来,陆淼笑笑说:
“是朋友的亲戚从香港带回来的。”
毛呢大衣还好,像健美裤什么的,目前北边少见。
陆淼不好直接吐露来历,只能随便扯个谎揭过去。
没想到孟瑶却惊了一下,脱口道:
“香港?!那不就是好些年前逃到那边去的资本家吗?”
资本家……
陆淼顿了一下,没在这件事情过分深入探讨,只理性地说了一句:
“资本是以前的说法,前段时间不是都颁了新规、新政策吗?现在都是合法允许存在的。”
“呃……也是。”
孟瑶干巴笑了一下,心里其实有点不同的看法。
毕竟年轻,她想法大差不差的都写在脸上,陆淼一眼就能看出来。
现阶段和孟瑶有类似想法的人,真不少。
譬如街上那些驱逐小商贩的人。
又譬如一直都表现得看不上傅璟佑的杨芸。
但不管那些人有多抵触、多反感。
抑或是多么的看不上、看不起,都无济于事。
时代在更新,在进步。
商户和资本的崛起,是主导带动社会经济的大趋势。
至少在目前,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国家需要他们。
观点不同,约等于话不投机。
越说事越多,所幸已经到了外语院,陆淼挥挥手踏上楼梯:
“下次见。”
“哎,下次见……”
孟瑶同样挥挥手。
……
早春天冷风大,教室一般都关着门。
陆淼上楼推门进入教室,班里同学看见她,七嘴八舌热热闹闹地都打起了招呼:
“早啊陆淼。”
“早。”
“你来了正好,我这个语法公式盯了好一会儿,尝试组句总觉得好奇怪,你帮我看看。”
“好。”
陆淼把手提袋挂到桌边,很亲和顺手地接了同学递来的笔记本。
她扫了两眼,偏头正和同学讲解。
后面进教室的几个女同学,就发现了她身上的华点:
“哇,陆淼!你这头发怎么编的,这么多鼓的麻花辫?还有你这个头绳,是新上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