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坐车回来不得要钱?我过得这么节俭,为的都是什么?不就是想减轻你的担子?”
“那你想怎么样?叫爹娘给你送过去?他们一大把年纪,又舍不得花钱,几十里的路路上摔哪儿怎么办?”
“你心里就只心疼你爹娘!我算个啥?敏敏算个啥?你就跟你爹娘一样!嫌我这些年没给你生个儿子!”
“赵兰香,你有没有良心?我平时对你什么样?要是嫌弃你我能那样?你少在这儿扯什么有的没的,过年边上别逼我跟你动手!”
“贺丰收,你还想打我?!我不活了,我死了算了!”
赵兰香猛地起身,冲上贺丰收就开始捶打。
贺丰收没有预防,被她推的连连后退,头在门板上嗑了一个大包。
旁边贺敏敏吓得哇哇哭。
贺丰收一阵眩晕,晃着脑袋缓过来后,脸色一沉,扯着赵兰香就拽到了院里。
“贺家不出打女人的孬种,你老子没把你教好,老子就把你送回赵家,叫你老子教!”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贺丰仓上来拦。
贺丰收一把推开贺丰仓,“你别管!”
地上都是雪,贺丰仓滑了一跤。
亲眼目睹贺丰收把赵兰香拉着出了院子,贺丰仓爬起身冲堂屋喊:
“爹,你也说句话啊!大过年闹得多不好看!”
“那是你哥的媳妇儿,我管什么?我管像话吗?”
贺宏进默默瞥了他一眼,“你们也都大了,各自成家娃都有了,连个婆娘都管不住,这才是笑话。”
就算有内讧,也要顾全大局。
年节边上,家家户户都在团聚,闹得人尽皆知,自己都不嫌难看,他一把老骨头嫌难看有什么用?
想着老大家的两口子那股折腾的劲儿,贺宏进直摇头。
日子过成这样,一点包容性都没有,怎么能红火的起来?
“小敏丫头还哭着的吧?牵进去叫你媳妇儿先领着。”
贺家难得的“热闹”,相比之下,傅家就要冷清的多。
陆淼坐在床边,小腿裤管高弯,两只雪白脚丫泡在水里,隔了一会儿又提了起来:
“再兑点热水。”
傅璟佑给她加水,嘴里却念叨道:
“泡一会儿行了,裤管扎这么高,一会儿又冻着了。”
让裤管挽低一点,陆淼非说低了不舒服,非要拽到膝盖上面去才劲儿。
整个小腿都暴露在空气里,傅璟佑就怕她着凉。
陆淼含着嘴唇笑:
“生着炉子呢,根本就不冷。”
“那也泡够了。”
傅璟佑握着她脚丫晃了晃,“看,脚趾都泡白了。”
他手在陆淼脚心挠了挠,陆淼立马服软。
“不泡了不泡了,别挠了!痒痒!”
傅璟佑哑声低笑,给她擦干净脚,让她先进被窝躺下,他就着盆里的水,也开始洗脚。
脚一踩进去就“嘶”的一声,提了起来。
“这么烫的水,你还一直要加热水?”
第198章 分年猪
“我泡久了总觉得不够热乎,烫一点的舒服。”
傅璟佑无奈摇摇头,跟她说起刚才在贺家的事儿。
陆淼点点头,“让大家自己决定也行。”
少数服从多数,其实也更稳妥一些。
“刚才开门黑漆漆的,我看你拎着篮子回来,婶婶又给了什么?”
“
红萝卜,还有大白菜。”
“那个叫“胡萝卜”,不是红萝卜。”
陆淼及时纠正傅璟佑。
傅璟佑点头,“好,胡萝卜。”
陆淼又道:“过了霜的胡萝卜很甜,炖汤也好吃,过几天杀鸡,炖汤的时候放点儿。”
“明天杀。”
“明天不行,吃的太密就不好吃了。”
“那明天我去镇里看看,这阵子各大队、生产队都忙着杀年猪,黑市上卖肉的应该多。”
“家里有不少吃的,还没到差那一口的地步,你要是非要去,一定要注意安全。”
傅璟佑洗漱完躺上床,陆淼顺势挤进他怀里。
“现在不是我一个人在家等你了,还有宝宝。”
“好,我一定注意。”
傅璟佑粗粝大手顺着衣摆在她温热的小腹,摸了摸,“娃有没有闹你?”
陆淼掐着他的手,又严词厉色的纠正他:
“不许说“娃”,你可以说孩子,也可以说宝宝。”
傅璟佑疑惑了,“不都一样吗?”
“哪都一样了,为什么不能说孩子和宝宝?叫娃又土又难听!”
她道理总是很多。
傅璟佑摇头失笑。
陆淼感受他胸前微震,就知道他在笑,娇气懊恼的噘嘴道: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没有。”
傅璟佑摇摇头。
叫宝宝总觉得有点奇怪,有点喊不出口的感觉。
他索性改口道:“那孩子有没有闹你?”
“她/他现在在肚子里,就比黄豆大不了多少的个头,怎么闹?”
“才这么点儿。”
“是啊,所以你知道了没有?孕育出一个小生命真的很不容易!”
“现在知道了,明天看看能不能买到麦乳精回来,你本来就瘦,别让孩子回头抢了你的营养……”
小两口絮絮叨叨,紧紧倚在一起进入梦乡。
年底腊月二十八,队里交完任务猪后,开始忙活着杀年猪。
西打谷场用土坯、黄泥临时垒起了灶台。
不知是哪家的门板被拆卸下来,当成了杀猪、分割猪肉的案板。
陆淼在家就听见杀猪时,猪的嘶叫声,怪吓人的。
陆淼本来还想去看看,陈桂芬说血腥味重,她怀孕闻不了,说等放完了血,回头分肉的时候再接她去。
陆淼想想觉得是,也觉得行,就点点头答应了。
大概距离杀熟过去半个小时左右,陈桂芬就过来了。
一起过来的,还有贺家二房的媳妇儿,田桂花。
陆淼想起傅璟佑说的,他们家的煤就是托了田桂花家的关系买的,田桂花还有个两岁的儿子云云。
陆淼就收拾收拾,拿上写的文稿往兜里揣了两块钱。
又摸索着用葫芦瓢装了些红枣干果之类的东西。
陈桂芬忙着帮她锁门,她就把东西端到门外,递给田桂花。
“嫂嫂,拿回去给煤球儿吃吧,小孩多吃点坚果,以后聪明。”
“啊?啊!”
田桂花愣了又愣,反应半天才反应过来,陆淼说的煤球是她儿子贺敏杰。
这个真不怪陆淼瞎给人取名。
实在是傅璟佑回来也没跟她说过贺二哥家的孩子叫什么,就一口一个煤球的念叨着。
乡里人大多认为贱名好养活,陆淼就真的以为,贺二哥家的孩子叫煤球。
田桂花捧着葫芦瓢,跟在陈桂芬身边,护着陆淼一起往西打谷场去。
不怪陈桂芬兴师动众,上回那一跤真给她吓怕了。
城里女人娇生惯养,跟乡里长年劳作的女人体质肯定不一样,加上陆淼年纪小,有些事不得不紧张仔细一些。
田桂花跟在边上,不是看看婆婆手里攥着的白嫩小手,就是抬眼看看陆淼白里透红的脸蛋儿。
说是乡里女人一年四季忙着下地,经受风吹日晒,脸上胳膊上黑吧,确实。
可是身上也有见不着光的地方。
有时候脱衣服洗澡,田桂花也觉得自己身上白,可现在再看,她那白和陆淼的白完全是两码事儿。
那可真是……
面团都赶不上的白,说是白吧,又粉扑扑的。
说得夸张一点,田桂花长这么大,真是头一次知道人还能长成这样的。
就跟庙里的观音娘娘一样……
长得又精致又好看,听家里公公、婆婆说,文化还大。
可真是了不得了,难怪小六兄弟会那么中意。
这样的人,放平时乡里哪个人敢想?
能娶了做媳妇儿,捧着供着,那不都是心甘情愿的事儿?
而且……
田桂花低头看看手里的葫芦瓢。
这么多,林林总总的,怕也有一斤多的样儿。
人还大方呢!
长相什么的,都是虚的。
要是有文化,有能力,还会来事儿……
田桂花想,这样的人,大概没人会不爱。
杂七杂八的想着,三人已经来到西打谷场。
队里杀年猪,本村社员不用肉票。
有工分富余的,直接用工分换。
没有工分的,等有工分的分完了,后面可以拿钱买。
猪已经放完了血,开膛破肚把肠子、肝脏一类的东西都分盆装好。
空气中没什么血腥味儿,反而那种猪粪的味道有点重。
陆淼不适捂了捂鼻子,胸口闷闷的,有点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