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耿晓云扫了一眼,闲唠嗑地问:
“咋地啊?你又摘的莲蓬啊?上次摘的不是还没吃吗?摘这老多干啥玩意儿。”
“啊,呵呵……我就是爱吃这个,趁现在还有空就多摘点,回头忙起来就顾不上了。”
陈妙妙生涩回应,抱着荷叶包裹避开耿晓云,埋头直冲向房间。
耿晓云不解,不过也察觉到了陈妙妙的冷淡和敷衍,就也没再往陈妙妙跟前凑。
第二天早起上工,陆淼出门倒洗脸水,赶上陈妙妙从外面回来,怀里还是揣着个荷叶包裹,显然又去摘莲蓬了。
陆淼跟陈妙妙相处不来,陈妙妙的事儿她从来不管,但这次嘴巴比脑子反应快,意识到时,一句话已经脱口而出:
“天天摘这么多莲蓬,你能吃得完吗?”
又没个保鲜措施,吃不了堆着,不还得发霉坏了吗?
“这个跟你没关系吧?”
陈妙妙防贼似的,“哼”地把荷叶包转去一侧,“湖里莲蓬多得是,想吃谁都可以去摘。你想吃就自己去,别盯着我的。”
陈妙妙大跨步进屋,陆淼站在原地,错愕、无语又不能理解地皱着脸,直接失去表情管理。
这得是多严重的被害妄想症的啊?
谁盯着她那点莲蓬了?
陆淼无可忍受地翻了一记白眼,屋里任冰心催促喊:
“好了没啊淼淼,咱们得去早点,能先挑顺手的农具。”
“好了,这就来!”
陆淼应了一声,快步进屋。
六月中的棉花苗已经开枝散叶,个头有人腰高,很好识别。
老庄稼把式沿田埂子带陆淼走了一段辨认,之后就由着陆淼自己上手干活了。
陆淼边干边打量,地里的棉花苗生长茂密,许多分枝分叉上面已经长出小小的花骨朵,算着时间,差不多再有一个月就能过来摘棉花了。
陆淼还算有恒心,渴了就拿起腰侧竹筒杯喝口水,累了就蹲下身,躲在棉花下面遮着阴凉休息一会儿,半个上午的时间,她干活效率倒也不比隔壁棉花地里的老庄稼把式慢多少。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靠近中午,太阳越来越毒辣,她蹲身休息的次数明显增多,几次下来,再有一次蹲身休息时,抹去额间、下巴处的汗渍,她心里不禁琢磨起一些投机取巧的想法。
怎么想的,等休息好了以后,陆淼也就怎么做了。
由一开始的站改变为蹲着,她蹲身从中间的排水沟里过,锄头两头倒腾。
虽然前行缓慢,但是一口气能把左右两侧地垄里的草都除掉,而且还避免了被太阳烤得皮疼。
棉花枝叶茂密,陆淼帽檐宽大在里面活动不便,想着反正太阳也照不着了,索性就把帽子摘了丢去田地外侧,预备等干完活了,回去的时候再拿。
她想得很好,干活也专心,效率有所提升的同时,一些细节也在潜移默化中被忽略掉了。
直到后脖子一阵冰凉,有什么东西在她低着脑袋忙活的时候,从后脖子滑进衣服里。
一开始没当回事,后面觉得背上痒痒的,陆淼鼓着脸不耐烦地腾出手去挠。
这一活动起来,脊背衣服松动,一种异物感从痒的地方直线滑到后腰,以为是棉花秆上的枯枝落叶滑进衣服里,陆淼想着挠一挠拿出来也就没什么了,可等挠了两下之后,她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别说是枯枝落叶,就是新鲜叶子,挠两下甚至是用力揉两下,也不至于是黏糊糊的手感……她挠的时候也没用多大劲儿,皮儿再薄再嫩也不至于抓出血了吧?
越是这么想,陆淼越是觉得奇怪,缓缓抽回手查看。
等看清指尖的东西,她瞳孔剧烈颤动,一个哆嗦,浑身汗毛立起,身上热出来的汗都冷了下去。
“啊——”
一声惊叫,几只野鸡“咯咯咯”飞窜出棉花地。
与此同时,附近生长茂密的棉花地里,陆续冒出许多个或新或旧的草帽顶,“怎么了这是?”
“怎么了?谁啊?”
“什么情况?该不是被蛇咬着了吧?”
“蛇有什么好怕的?咱们这儿又没个毒蛇。”
附近干活的老庄稼把式们,胡乱扫视周边的田地,想看看是哪边的动静。
“话是这么说,可咱们本地人晓得,外头来的知青就不一定了。人家都是城里来的,说不定连蛇长啥样都不晓得呢!”
地垄间一阵哄堂大笑。
贺宏进也在附近干活儿,听着周边闲唠嗑的议论声,他把手里清理排水沟的铁锹用力往土表一插,扯开嗓子道:
“手里的活儿都干完了?今年的工分都攒够了?要不要给你们搭个瓜棚,好坐下来慢慢吃慢慢唠?”
“……”
周围议论声瞬间静了下去,周围刚刚探出来打量的脑袋,一个个的重新埋下,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又继续忙活起来。
贺宏进黑脸热得皱出深褶,抹了一把汗,他摘下草帽拿在手里充当扇子扇了扇,担忧的目光扫向不远处的一块地。
果不其然,那个他最不看好的女知青已经站在了外围的田埂子上,也不知道那手怎么她了,此时此刻就搁那儿苦着一张脸使劲甩手,恨不能把手剁下去的阵势。
第78章 闹乌龙
贺宏进头疼呼出一口气,朝陆淼走去。
“你怎么个事儿?又是哪里不行?哪儿的问题?”
贺宏进语气不太好。
陆淼见哭丧着一张小脸,脸上惊恐还没完全褪去,“队长,棉花地里有虫!”
“就这?”贺宏进差点被气笑了,想发作又扫见陆淼锄过草的地方都收拾的很细致,语气禁不住又软和了些,“庄稼地有几个虫不是很正常?赶紧地,把活儿利利索索干完,再有半个钟头就下工了。”
这时候各方面生产落后,农肥、农药都是得争指标,指标又少得可怜,农作物普遍没有打药,地里有虫很正常。
可对陆淼来说,棉花地里有虫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虫掉进了她衣服,贴着她肉怕!
还被她一手捏得爆了浆……
刚才的画面陆淼简直不敢想,她对蚯蚓、毛毛虫、青虫一类的软体虫子一直很畏惧。
可能也不是畏惧,而是软体组织的虫子让她觉得恶心,一旦遇到就会产生强烈的生理不
适,总之对比之下,哪怕丢条蛇过来,她都不会那么害怕。
贺宏进让陆淼老实干活,陆淼摇头,秀丽小脸犟了起来死活不依,“我不,棉花地里有虫!我不在这儿干了!”
“不在这儿干在哪儿干?不就是几条虫子,捏死踩死不就是了!”
贺宏进喝道,说着就要赶陆淼下地。
陆淼是真的害怕,一秒化身三岁小孩,原地跺脚尖叫耍赖,“我不!我就不!”
她那声音尖锐得就跟哨子一样,吵得贺宏进脑门青筋直凸凸。
贺宏进简直被她小孩不知羞,胡搅蛮缠瞎叫唤的性子给拿捏住了,叽里呱啦一通拉扯,周边又冒起几个打量情况的脑袋。
怕继续折腾下去让其他人跟着分心,贺宏进厉声呵斥:
“不在这儿干就去水田割谷子!那里到处都是蛇,你不怕就去!”
这话有吓唬人的成分在,要是几条虫子就能把人给拿捏住,那要是去水田赶上蛇了,不更扯淡?
贺宏进吃准陆淼肯定会留在棉花地,可事实是什么?
当着他的面,陆淼大大松了一口气,扬着一张瓷白的脸浅浅笑说着“谢谢”,转身捡起帽子就跑,连田埂子上的锄头都不要了!
贺宏进黑脸茫然皱成菊花,拿起锄头在后面追,还不忘强调:
“陆知青,我可跟你打过招呼了,水田里有蛇!蛇啊你晓得不?”
陆淼善解人意地直摆手,“没事的队长,我不怕蛇,我会小心的,你不用送了!”
“……啊?哦,哦……”
被婉拒“相送”的贺宏进一脸懵逼地站在田埂子上,茫然地直挠后脑勺。
看看身侧绿油油的棉花地,又眺望远处金光一片的稻田,贺宏进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几条小破虫子,还能比蛇更可怕了?
这个陆知青,怕不是脑瓜有点问题?
虽然不相信陆淼能在水田里好好干,可人已经走远了,贺宏进也不好真地追上去。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要是会出问题,也只能等到出了问题再说。
……
陆淼从棉花地转去了水田,应了贺宏进的那句话,割谷子的时候她还真就遇到蛇了,不过也就看见的第一眼被吓了一跳,后面那蛇明显更害怕她,“嘶嘶嘶”地吐着蛇信子,速度快得跟闪电似的,一溜烟就跑不见了。
还是旁边干活的叔伯有经验,大跨步沿着晃动的谷穗追了上去,手里镰刀不知在何时已经转了个面,看准时机连续往下砸了好几下,不多会儿再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条脑袋被砸得稀巴烂、尾巴却还在扭动的肥硕菜花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