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安维哭了。
嫉妒首是水做的吗。林渺无声地叹气,而“她”也在同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我比他更美丽。”青年说,将那张林渺承认自己很难拒绝的脸凑到她眼前。
恶魔总是善于利用美色。
布满鳞片的尾巴颤颤巍巍从下摆中探出,卷起一个爱心的形状。
“我比他更会取悦您。”
小楼不大,恶魔也没有压低声音。林渺听得到,别西卜也听得到。
见林渺不语,安维的眼中有什么在飞速地碎裂,而后闪过决绝的意味。
魔王反绑他的手更像是一种警告,并未用多大的力量。
锋利的尾巴径直挑断了光索,安维双手托起林渺的宽大裙摆,俯身,将整只狗钻了进去。
华贵的布料垂落下来,将他大半身子拢在里面,只露出那条肆意打旋的长尾。
“……安维!”
还有第三者在场的欢情毫无疑问令魔王无法接受,“她”着恼地抓住了他的尾巴,倒拔下一枚鳞片。
然而无论是呵斥还是尾巴上的剧痛都没有换来他的收敛,似乎只要她不敲碎他肆妄的骨、不斩断他饥渴的舌,贪婪的恶魔就不会停止。
在温热的沼泽里,捕食者的唇舌和利齿是狩猎最好的武器。
当他们叼住猎物时,湿热的触感会在猎物的伤口到处游移,不紧不慢地巡逻,像是在评判从何处下嘴。
密闭的囚笼里,猛兽的气味、温度、甚至低哑的喘息,全都受困于这片狭小的空间,蒸腾出令人眩晕的热度。
在流汗,在嗫嚅,在忍受不住时上演哑剧中的尖叫;会惊慌,会战栗,
会有恍惚的,期待的错觉。
第67章
被剥开的石榴香气扑鼻,被舔舐久了,每一粒籽都渗出腥甜的颤栗。
然而石榴并非无害的植物,等它反应过来,叶片猛地舒展,结结实实给了狗一巴掌。
这一巴掌丝毫没有留情,大狗连着背后的藤条一起被抽飞了出去,厚重的帷幕也被他带着掀飞,丝绸在空中胡乱翻卷,裹挟灰尘与碎木片,一同重重砸在竹席地上。
……活该。
林渺还未从短短几十秒就被倒刺送上高朝的刺激里回神,见状只有如斯二字相送。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有合作盟友在场!!没一巴掌把安维抽回魔王宫还是前世的自己太宠爱三头犬了。
被扇到地上的恶魔狼狈地撑起身,目光与那张纤柔秀美的脸庞相对,得意地、炫耀一般地向别西卜咧了咧唇。
高挺的鼻尖与唇瓣舌尖仍有水渍的残留,被光线折射得晶莹剔透。
他重新跪下,浑身气质都变得乖巧。“主人,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会好好和别西卜领主相处,为您分忧的。”
林渺委实不太想看别西卜的表情。
恶魔的听力相当敏锐,该听见的不该听见的……
显然,魔王也不想。
“她”深呼了一口气,竭力使声音严肃起来:“我给别西卜领主时间整合势力……三日后,我会来此为领主烙印。”
“至于你,滚过来,回去!”教养良好的魔王大人难得用上粗鲁的词汇,耳后的红晕被两只恶魔清晰地捕捉。
林渺鼓起勇气决定最后打量一遍屋内的陈设,然而没等安维向”她”滚过来,眼前的布景就开始变得模糊,大脑也泛起昏沉。
就这样结束了……?
......这是她所经历过的,最荒谬、最没有参与感,以及最黄的梦境。
意识抽离躯壳前,林渺认真地思考了一秒自己有没有进错梦境的可能性——
比如,她其实误入了色欲首的梦境.gif
在结束入梦后,她应当又睡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在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有人在用毛茸茸的脑袋拱着自己的脖颈,一路拱到腰窝,甚至指尖上还传来浅浅的痛感。
她懒得睁眼,脑海里倒是飘过吐槽的念头:安维大人,是梦里还没舔够吗……?不能因为本体是三头犬就真把自己当成整天舔舔舔的狗吧……?
等林渺一觉醒来,便发现房间里黑漆漆的。
所有的灯都被安维关掉,凭借她一个人类可怜的夜视能力,只能隐约看到长发束成高马尾的男性背对着她,坐在床沿处发呆。
加百列的净化诅咒恢复得怎么样了,被大天使长打成重伤是不是很疼,当时的情况
到底是怎么样的;林渺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想了又想,她还是慢慢掀开被子,向着床尾的恶魔挪去。
她环住了三头犬精瘦的腰,手臂碰到那圈被障眼法遮蔽的银色锁链,冷得打了个寒颤。林渺将头搁在恶魔的肩膀上,弯唇浅笑:“您在想什么?”
恶魔在她身躯靠上来的那刻陡然僵住,随即又很快放松下来。他的嗓音压得很低,尾音有些古怪:“我在想……刚刚的梦。”
皇色的画面在林渺脑中闪现,她的笑容消失了一瞬。
她在担心他,他在对那两段梦境毫无愧疚全是回味是吧?!
“哦?那您梦到什么了?”林渺假笑询问。
“梦到……”恶魔刻意地停顿片刻,语气波澜不惊,“你对我说,更喜欢另外两个头颅。”
“怎么可……”林渺脱口而出,话到一半才发觉不对。她心脏狂跳,连忙找补:“怎么可能,安维大人很好,我对您同样喜欢!”
“为什么不可能呢?只是我的梦而已啊。”恶魔似笑非笑。“嫉妒首做这样的梦,不是很合理吗?”
合理是合理,但是安维做的什么梦她还能不知道吗?!
像她这样的端水大师怎么可能在单人支线里夸赞其他头颅,还踩高捧低!
林渺捍卫自己训犬师的尊严三秒,三秒之后突然反应过来。
安维会称呼自己为‘嫉妒首’……吗?
以安维把“渺渺”两个字当逗号使的性格,为什么她还没有听到她的名字……?
林渺抖着手抓住恶魔的肩膀,颤颤悠悠地伸长脖子去看他的脸。
对上了一双纯粹的、锋利的、璀璨的熔金眼瞳。
林渺:“……”哦豁。
“安维大人很好,我同样喜欢”,“不会在单人支线夸奖其他头颅”。
你说这事儿闹的。
“……瑞斯大人。”林渺干笑,“好久,好久不见。”
为了防止这位舔下嘴唇能把自己毒死的恶魔大人说出什么恶劣的话语,林渺干脆直接把头埋进了他宽阔的胸膛之中,像最初进入三头犬城堡那样肆意撒娇、先发制魔:
“都怪您,一开始不转过身来……还冒充另外一个头颅……我才会认不出来您的……”
“我那么信任您……您居然不告诉您的真实身份,色欲首大人刚出来时我都要被吓死了……都是您的错……”
眼看着人类少女越说越起劲,倒打一手好耙,偏偏话语里全是娇蛮的埋怨、仿佛她让他的好弟弟们……都是他的错一般,苏醒不久、满腔怒气差点想把乐宫拆了的暴怒首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良久,他才冷冷道:“你不是玩得很开心吗。”
他一百年后一见钟情的人类少女,他一百年前誓死效忠的旧主。
把色欲首掐到窒息高朝,清心铃转化情玉,王座上的戏耍,庄园里被抵在窗前舔/弄,婚礼前和嫉妒首在化妆间偷晴,含着铃铛坐花车游街,甚至还把尾巴当成道具——
一桩桩,一件件,明明继承记忆时一切都是走马花灯地回放,他却要故意受虐似的,一个片段、一刻钟、一秒钟这般拉出来,反复观看。
人类少女、他的主人是那样的享受,那样的开心,眼角眉梢都透露着春意,坦然承接着他的弟弟们带给她的无尽欢愉。
而他,甚至在为一个亲吻心慌意乱。
心中的暴戾和愤怒冲破束缚,瑞斯的理智在一遍遍的旁观中几乎烧毁;可他的腰腹之下,却在一遍遍的“品味“中愈发胀痛。
他应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清清白白地抗议人类少女的毫无信用,清清白白地抱怨他的旧主抛弃了他——
而不是看着这些银孪的画面,想那不也是自己的身体吗,好用不好用的他不是也可以吗,产生下贱的、轻鄙的、令他为之唾弃的反应。
他知道那并非正确。
他同样无法控制。
瑞斯的鎏金眸像是被点燃的火炭,炽金与猩红在竖起的瞳仁里翻涌,仿佛下一秒就要火山喷发。
“你明明,玩得很开心。”暴怒首又重复了一遍,用上了自己的本音,磁性而富有质感,怨气和酸涩有如实质。
“您吃醋了呀。”林渺听着他两句简短的、意味却很浓的控诉,不自觉抿了抿唇。
难得的,对情感关系向来道德感淡薄的林渺心里不大好受。
……或许,她对来到异世界后所攻略的第一个人格,第一个为她的谎言所惑,愿意替她完成愿望、和她跳了第一支舞、得到她第一个吻的恶魔,确实抱有少许特殊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