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终于打发走那两人,秦霄华回到屋里去,关上门,床上的被子隆起一条弧度,方晓冬缩在被子里,只露一颗脑袋,眼里是难以启齿的焦急。
  秦霄华坐到床边,眼神不自觉地落到那张异常红润的嘴唇,问他:“怎么了?是有什么事?”
  方晓冬从被子里摸摸索索,举出小本,皱着眉,快要哭出来:“我那里好像又流血了。”他还摸了摸,但什么都没摸到,真是太奇怪了。
  秦霄华看了后,立马掀开他被子,担心地说:“快让我看看,疼不疼?”
  哪里会不疼啊!简直要疼死了!
  方晓冬缩了缩腿,不想给人看那里,扁着嘴,怨气冲天地睁大眼睛。
  “别乱动……”
  秦霄华可不依他,要是伤口严重,是得看医生的,嘴上哄着人,手上却强势地把他掰过来,剥开查看。
  他仔细检查后,松了口气,把人抱了起来说:“没流血,好着呢,你真把人吓死了。”
  方晓冬依偎在他怀里,扭了扭小腿,十分不自在,比划着:“可我觉得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不是血吗?”
  “不是的,什么都没有。”秦霄华说着,看见方晓冬仰着脸,白净的脸庞如瓷清透,他喜欢他那颗小小的唇珠,又低头含弄了几下,模糊不清地说,“大概是你还没从刚才的事情里缓出来,产生的错觉。”
  方晓冬只觉得呼吸越来越紧,晕晕乎乎地软在了人怀里。
  秦霄华看了眼远处摆的落地钟,距离晚饭点还有一个小时多,就又把人搂在了身下,烈火燎原般扫荡着方晓冬的口腔。
  方晓冬半眯着眼,像在无边无际的深海里沉沉浮浮,抓住浮木般,十指弯曲地紧紧抠进秦霄华皮肉里。这种感觉陌生得难以形容,就如同和秦霄华一同去了一个,没有天,没有地,没有一切生灵,唯独只剩他们两个的虚缈世界。
  秦霄华像对待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唇一路游下去,他把脸埋进去,方晓冬便哗啦啦地抖起来了。
  夏季天长,临近七点,外面还亮堂着,秦霄华却仿佛跌入一个蓝到浓稠的梦境,湿湿咸咸的气味从四面八方涌入他的每一个感官。
  不多久,他的脸湿了,睫毛上挂着雪花般的晶水儿,眼一眨,便滴落了下来。
  他从海里钻出来,像一条雄壮勇猛的鲨鱼,扑食般,一口吞掉他美味的小鱼儿。
  秦霄华把方晓冬的眼眸撞碎了,琉璃般的眼瞳裂出一颗颗剔透的水珠,每一颗水珠里,又装着不同角度的画面。
  有翻转倾斜的立柜花瓶,天花板上悬吊的西洋水晶顶,皱成蛛网般的暗金床褥,窗外郁郁葱葱的蒲叶,还有秦霄华驰骋的英姿。
  水珠从方晓冬眼眶里滚出来的,那些画面,也自然是他眼中看到的。
  皓月当空时,秦霄华终于从床上离开,唤来小厮,准备可口的饭菜。
  方晓冬累得精疲力尽,手都抬不起来,秦霄华就喂他吃。
  方晓冬要面子,多大人了还让人喂饭,不肯让他喂,身残志坚地握着勺子给自己灌汤。
  秦霄华看了真是又好笑又心疼。
  吃得差不多了,抱方晓冬去床上歇着,又好好交待了许多小话,秦霄华才带着于承力出门见徐成文。
  于承力在车上时还小声埋怨秦霄华耽搁太久,饭点都过了。
  秦霄华似笑非笑地看他:“你要是觉得我的安排不满意,这个会长你来当如何?”
  于承力吞了口唾沫:“不不不,秦哥,我错了,我嘴贱,别跟我一般见识。”
  于承力本以为能大醉一场,反正明天也没事了,结果秦霄华象征性地吃了几口饭,跟徐成文嘱托了几句,竟起身匆匆告辞了,像是有什么急事似地往家赶。
  于承力酒杯都还没捂热乎,不甘心,直接抱起桌上那坛陈年好酒顺走了。
  秦霄华一回到家,就往房里走,看着床上乖乖闭眼躺着休息的人,就觉得胸腔里溢满言语难表达的快乐,过去坐在床边,怎么也看不够似的,一直看人家,想摸一摸,又怕扰了方晓冬休息,就生生忍住了,去浴室洗漱后,回来一起睡了。
  回琼海那日,方晓冬挺激动,他都快半个月没见着他爹了,想得厉害,在火车上就已经开始盘算在哪儿给他爹租个房子。
  到秦公馆时,已是晚上,一行人各自回房休息,方晓冬洗完澡后,秦霄华拿着药就要帮他抹,方晓冬羞得恨不得说话,想要自己抹。
  秦霄华看起来对方晓冬百依百顺,实际上掌控欲严重得很,把人一搂,三两下就给剥了个皮:“你自己不好弄,有什么好害羞的?我们都做过那样的事了。”
  方晓冬的脸红得像熟透的小虾,钻进被窝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秦霄华洗了手,关了灯,回到床上抱着方晓冬,似乎老老实实地睡了。
  他原是想让方晓冬缓一缓的,只是一想这么活泼俏丽的人就窝在自己怀里,他的心如何也不能够静下来,忍了好大一会儿后,在熟睡的方晓冬耳边腻乎着问:“晓冬?睡着了吗?”
  方晓冬没反应,恬静睡着,一抹霜银的月光透过白色的遮光窗纱落满方晓冬的脸庞上,秦霄华悄悄抚摸着他的脸,流连不舍,叹口气,睡了。
  次日,方晓冬按点起床,和秦霄华一起吃过饭后,就要着急去找方老黑。
  秦霄华刚回来,许多事都要他亲自出面定夺,想让方晓冬等他忙完了,一起去看方老黑。
  方晓冬就等着他,直到下午三点钟,秦霄华才从外头回来:“实在抱歉,让你久等了,我换身衣服,这就和你一起回去。”
  然后又吩咐管家,把库房的千年老参拿出来。
  秦霄华是本着见老丈人的心思,方晓冬却是想等他给方老黑寻个好住处再一起见一面,就不让他换衣服了,怪麻烦的。
  秦霄华笑话他,说你可真是亲你父亲,这么几分钟时间都不愿等。
  然后依着方晓冬,带人去见方老黑。
  方晓冬还是不让秦霄华下车去,自己抱着一个大箱子进巷子里去了。
  秦霄华坐在车里,交代林远:“在南平街寻个小楼,要这两天就能过下来户的,钱不是问题。”
  南平街比较清净,是一些富贵之人扎堆的居所,西式洋房较多。
  林远问:“是给方晓冬父亲准备的吗?”
  秦霄华“嗯”了声:“晓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不会看房子,我这个爱人,自然得为他做主。”
  他这话是一点也不遮掩了,直接把自己和方晓冬的关系放在了明面上,幸亏林远早就看了出来,否则这会儿下巴一定得掉地上。
  第23章
  方晓冬一见方老黑,把手里东西放下,扑到方老黑怀里蹭了几下,思念之情还没涌出来,就被方老黑一把拎到一旁,嫌弃地说:“小不小了?还跟娃蛋子一样?”
  方晓冬这会儿高兴,他爹说什么他都不会计较,打开他带来的箱子,里头是崭新的衣裳和鞋子,他还拿出两百块钱塞给方老黑。
  方老黑看见这些巨款,冷冷笑了一下,说不清是什么含义,像是讽刺,又像是可笑。
  他早在方晓冬第一次送钱来的时候,就去查了一下。
  秦公馆里住着青龙商会的大老板,为人谦逊,业精于勤,在琼海是首屈一指的有钱人,但从没听说过他有扶危济困的行为。
  这样一个如日中天,赫赫有名的男人,忽然对一个家徒四壁的小乞丐如此体贴上心,很难说没有什么阴谋。
  总不至于是为了什么虚无的爱情。
  他可不是方晓冬这样不谙世事,傻得一根筋的笨蛋,根本不信秦霄华这类人整日活在尔虞我诈里的真心。
  方老黑默默无言地看着低头整理那些衣裳的儿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复杂。
  权门高族玩弄漂亮男孩这种事,总是屡见不鲜,他早有所悟。
  方老黑开了口,声音冷得如同寒冰说:“他已经把你玩了吗?”
  方晓冬一顿,抬起头,有点怔愣地看着方老黑。
  方老黑沉沉的眼眸盯着他,最后毫不在意地撩起自己衣摆,靠在了床上,翻起书:“吃吃苦头是好的,才能体验到人心肮脏。”
  方晓冬不明白这些话,糊里糊涂地收拾了下家里,就走了。
  方晓冬没回家,又去了趟小五家里。
  天气越来越热,小五不愿意出去乞讨,就整日在家里待着,稀罕的是,不爱吃野菜的他,竟然吃光了方晓冬上次送来的野菜。
  小五抱怨道:“你给得太多了,我两天吃不完,菜就蔫吧了。”
  方晓冬表示他下次来,会少带点野菜。
  又一想,他现在有钱了,可以给小五更好的。
  方晓冬给了小五一百块钱,小五震惊地抓着他问他钱哪来的,秦公馆工钱这么高的吗?
  方晓冬说这是别人打麻将赢来的钱,给他的分红。
  小五把钱揣口袋里,又跟方晓冬絮叨了好久,方晓冬怕秦霄华等得太久,就告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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