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孙成海悔恨交加。
  他转而求向孙皇后,“皇后娘娘,求求您,为景轩说句话吧,他这次的确犯了糊涂,他已经知道错了,他罪不至死啊!自小您就最疼他,您忍心看他殒命吗?”
  孙皇后闭上眼睛,心口似被什么狠狠剜了一下,剧痛无比。
  曾经,她的确十分偏爱孙景轩。
  因为他与她的皇儿长得十分肖似,皇儿死后,孙家常把他送到宫中陪伴,慢慢的,她才走出了丧子之痛。
  这份感情与寄托,是不一样的。
  她对他,甚至比对待萧宝珠更加疼爱。
  而今,这份疼爱却变成了赤裸裸的背叛,叫她如何不心痛?
  孙皇后怒声咆哮,“兄长也知我最疼他,可他这么做,对得起我的疼爱吗?”
  “他只是一时糊涂……”
  “他是奔着谋害宝珠名节去的,他但凡有半点良心,就不会这么做。”
  孙皇后的心彻底凉透了。
  对孙景轩,对孙家,她都彻底失望。
  对萧宝珠,她则是升起了一股深深的愧疚与自责。
  若非她对宝珠诸多忽视,旁人又怎会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
  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太失职了。
  孙成海抬起手,“啪啪”地往自己脸上扇耳光。
  “是微臣没有教好景轩,微臣愿意以死谢罪!”
  说完,他便站起身,直直地往柱子上撞。
  瞬间,鲜血喷涌而出,他整个人也软倒在地。
  “皇后,求求你,看,看在母亲的份儿上,替,替景轩,求求情吧……”
  说完这话,他两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接连受到刺激,孙皇后的身子再难以支撑,整个人也晕了过去,宫人顿时忙乱作一团,赶紧把皇后扶回坤宁宫。
  就在这时,宫人匆忙赶来,欢喜地高喊。
  “皇上,公主醒了,公主醒了!太医说,是那方子起了效果,公主能醒,就不会再有性命之忧了!”
  德丰帝原本焦急的面色闪过一抹欣喜,抬步就要往长乐宫而去。
  大太监冯有才开口提醒,“皇上,国舅爷和孙公子,该如何处置?”
  德丰帝瞥了他们一眼,眸底冷意乍现。
  “孙成海,降职三等,闭门思过半年。至于,孙景轩,他方才也挨了二十多板子,就姑且饶他一回吧,若宝珠再有个好歹,朕再找他算账。”
  “皇上宽厚仁慈,实乃他们之幸。”
  德丰帝冷哼一声,“朕也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
  孙家毕竟是皇后的娘家,他若当真把孙景轩打死了,孙皇后心里定然也会难以释怀。
  用一顿板子,换来孙皇后认清孙家人的秉性,也算是一桩好事。
  更主要的,宝珠醒了,脱离了性命之忧,若不然,他定不会这般轻易揭过。
  萧宝珠醒了,只是依旧虚弱,脸色一片苍白。
  德丰帝来时,她刚用了一点小米粥,稍稍恢复了几分精神气。
  “父皇……”
  德丰帝一把握住她的手,眼眶都不禁有些湿润起来。
  “好孩子,你终于醒了!”
  “是儿臣让父皇担忧了。”
  “说什么傻话,醒了就好,你身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萧宝珠嘴上说没事,但人却很虚弱,只来得及问起陆知苒和叶寒衣的情况,就又沉沉睡了过去。
  从长乐宫离开,德丰帝心头的巨石放下,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这时他才想起了孙牧之来。
  得知真相之后,他就第一时间命人把其抬去诊治了,倒是没来得及过问。
  “那孙牧之如何了?”
  冯有才忙道:“太医来禀,冯三公子腰腹处的伤最是严重,但他服用了虎胆,此乃最佳的疗伤圣品,加上其体魄强健,只要好生调养,便没有性命之忧。”
  德丰帝的脚步微顿,眸底闪过一抹难掩的诧异。
  “虎胆?”
  冯有才点头,“正是,太医的诊断结果确为如此。”
  德丰帝的眸中闪过一抹欣赏。
  这个孙牧之倒是有些意思,不仅勇猛无双,猎杀了猛虎,便是受了如此重伤还能强撑着取出虎胆服下,此番坚韧的心性,着实不一般。
  与孙家人这些软骨头不同。
  也是,他只是孙家养子,并非孙家真正的血脉。
  “此子有勇有谋,倒是难得。待他伤好了,便到朕的御前任侍卫统领吧。他搭救公主有功,亦该重赏,冯有才,此事你去办。”
  冯有才连忙应下。
  正这时,又有人前来回禀,“皇上,孙家三房的夫人敲响了登闻鼓,替三公子击鼓鸣冤。”
  登闻鼓在刑部外,专为身有冤屈之人所设。
  但这可不是什么人都敢敲的,因为凡是敲响此鼓之人,都要先受十大板子。
  第212章 还想结这门亲事
  短暂愣怔之后,德丰帝很快就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孙三夫人这是在为孙牧之鸣冤。
  孙牧之只是她的养子,但她为了对方却敢去击登闻鼓,这位三夫人亦是有情有义之人。
  德丰帝立马吩咐冯有才去处理,万不能误伤了人,冯有才不敢耽搁,赶忙去了。
  德丰帝又派人把萧宝珠苏醒的消息告知了柔妃,还给她送来了不少赏赐,毕竟多亏了她拿出的方子,才让萧宝珠脱险。
  柔妃和叶寒衣都松了口气。
  叶寒衣又不免好奇,“姑母,您自小就不习武,也没有受伤的机会,谁会给您送那方子?”
  她的确根本用不上那方子,可那人却说,那是他身上最值钱的东西,非要塞给她。
  谁能想到,今日,这方子真的有了用武之地?
  见她迟迟没有开口,叶寒衣满脸八卦,“姑母,那人是谁呀?”
  柔妃伸手戳她脑门,“就你话多。”
  叶寒衣没能从柔妃的口中打听到有用的八卦,心中虽然遗憾,也见好就收,没有再追问。
  陆知苒收到柔妃送来的消息,得知萧宝珠脱险了,她也松了口气。
  孙家的情况也十分精彩。
  孙家父子入宫请罪前就派人散播流言,将萧宝珠遇猛虎袭击之事扣在了孙牧之的头上。
  孙三夫人甄氏敲响了登闻鼓,为其子喊冤,在受刑时,皇上跟前的大太监冯有才亲自赶去阻拦,当众澄清事情真相。
  却原来,孙牧之非但没有过错,反而是此事的大功臣,是他全力救下了九公主。
  孙景轩乃此次主谋,却将孙牧之推出去当替罪羔羊。
  皇上英明神武,识破其阴谋,孙成海父子二人被从宫里抬出来,一个额上带伤,出气多进气少,一个被打得屁股开花,只剩半条命。
  一道贬斥的圣旨和流水的赏赐同时送到了孙家。
  贬斥的圣旨是给孙家大房的,国舅爷孙成海被连降三级,闭门思过半年。
  流水的赏赐则全是三房的,如此悬殊的对比,俨然叫百姓们看足了好戏。
  孙老夫人入宫求见孙皇后,孙皇后见了,但却再没了以往的亲近与热络。
  孙老夫人叹息,“皇后,此事是景轩做得不妥,但他已经受了惩罚,也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处。我亲自去问了他,他是愿意娶宝珠的,先前,他只是还尚未意识到自己的心意罢了。”
  孙皇后面色淡淡的,“母亲这话,是还想结这门亲事?”
  孙老夫人觑着她的神色,试探性地道:“我们孙家是宝珠的外家,宝珠嫁到孙家,知根知底,定是不会受半点委屈的。”
  孙皇后嘲讽一笑,“不必了,宝珠嫁到孙家,反倒妨碍了景轩的好前程。”
  孙老夫人有些急,“你这是还记恨景轩?他亲口说了,他已经知道错了,也保证定会善待宝珠的。至于所谓前程,孙家也不需要他去挣。”
  孙皇后直视着自己的母亲,语气冷冰,“以往是你们不愿娶,现在,却是我不愿让她嫁。宝珠并非嫁不出去,不是非孙家不可。”
  孙老夫人听出她话语里的冷意,心头一紧。
  “我们是一家人,宝珠嫁到别家,和嫁到孙家哪里能一样?”
  孙皇后彻底冷了脸。
  的确不一样,她嫁到别家,别人至少会忌惮她的公主身份,不敢刁难她。
  但在孙家,他们只会仗着表亲的关系打压她。
  原本她对孙家人抱有美好的幻想,但一夕之间,一切都破灭了。
  “母亲觉得,经历了这些事,皇上还会同意宝珠嫁入孙家?”
  “你是皇后,皇上最是敬重你,只要你开口……”
  孙皇后打断她,“那母亲又凭什么觉得,我还会把自己女儿推入火坑?我累了,母亲且回吧,以后若无事便不要入宫来了。”
  孙老夫人脸色几番变化,想再说些什么,但已有嬷嬷上前客气却不容置疑地送客,“老夫人请吧。”
  她深知此事再无回旋的可能,只能把到嘴的所有话都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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