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辰王妃去世后,萧怀沣一直劝辰王戒酒。
  这次却破例。
  那天兄弟俩都喝醉了,萧怀沣就歇在了辰王这里;翌日浑身酒气,也没回府,愣是在辰王府住了两天。
  “他怎么说的?”
  “他什么都没说。要是说了,我便替他想办法了。”辰王说。
  又说,“他的事不难办。他与弟妹没有阴阳两隔,能有什么大难题?”
  说着,声音里带上几分伤感。
  崔正卿的兴奋,回落不少。
  “三哥,你别难过。”他安慰说。
  “……要不,你去打听,我来帮忙?”辰王道。
  崔正卿:“……”
  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太好奇了,崔正卿还是决定赶这个场子,一定要把这件事弄明白。将来可以时不时拿来取笑萧怀沣。
  转眼到了五月初十,骆宁的生辰。
  她与萧怀沣“吵架”也快十天了。
  雍王府内外好像接受了王爷与王妃闹脾气,不再紧张。
  一大清早,陶伯亲自进了内宅,从大厨房端了一碗长寿面,带着几名重要的管事,向骆宁贺寿。
  骆宁没想到,亲自上前接了陶伯手里的托盘:“您太客气了。”
  “王爷前日就吩咐了,说您的生辰,要做一碗长寿面。”陶伯笑道。
  骆宁微讶:“王爷吩咐的?”
  “是。”陶伯说,“王爷还叫做了一千个寿桃,在王府后面搭了个棚,散给穷苦人。”
  骆宁更惊讶:“我也是才听说此事。”
  “王妃,这些事您不用管,已经办好了。”
  “多谢。”骆宁将托盘放在桌子上。
  石妈妈也说:“王妃上座,让老奴等人给您磕个头。”
  骆宁就端端正正坐好。
  管事们给她磕头,算作上寿;骆宁吩咐尹嬷嬷,叫她去拿荷包,每个里面放上两个五两的金锞子,回赏管事们。
  骆宁手头有的是钱,王爷恨不能把府库都搬给她;荷包也有不少,现成的。
  尹嬷嬷带着蔺昭和秋兰,一个比一个手脚麻利,这边磕完头,那边荷包就递上了。
  “王爷呢?他用过早膳了吗?”骆宁问石妈妈。
  石妈妈:“王爷一早出去了,今日有早朝。”
  骆宁不再说什么。
  陶伯等人出去后,骆宁院子里的众人,也给她磕头上寿。
  骆宁分别打赏了她们。
  她坐下来吃面,心情复杂极了。
  骆宁长这么大,从未受过这么多人的上寿。
  ——不见王爷的人,却处处都是他的影子。
  长寿面很好吃。汤浓厚鲜美,面条劲道,骆宁沉默着一口气吃完,还把汤都喝了。
  很饱、很撑。
  早膳后,镇南侯府送了骆宁的生辰礼。
  四套衣裳、四双鞋,另有些小东西,都是心意。
  其中有一双鞋,来送礼的婆子特意说:“这是二姑奶奶捎回来的。”
  是骆宣,嫁到外地去的庶妹。
  没了白氏,骆家众人都懂感恩。
  绣房也送来了团扇,用骆宥画的扇面绣好的。
  今日正好也是侧妃们请安的日子。
  崔正澜来得比平常早一刻。
  她捧了个红漆匣子,递给骆宁:“送给王妃的生辰礼。”
  “你太客气……”骆宁一边说话,一边打开了匣子,发现是一套上好的蓝宝首饰,做得无比精美,抬眸去看崔正澜。
  “这也太贵重了!”
  “王妃就当是崔家送的礼。您生辰没有大办,崔家不好明着送礼。这是我大伯母给我的。”崔正澜说。
  她特意问大伯母要的。
  大伯母的库房,堆满珍宝,漫不经心拿出一套,差点晃了崔正澜的眼睛,赶紧端回来送给骆宁,生怕她大伯母反悔。
  “多谢。”骆宁接下了崔正澜的好意。
  这厢还没有结束。
  王珺来请安的时候,宫里的魏公公到了,正院的秋兰笑盈盈将王珺阻拦门口:“王妃说免了您的安,来了贵人。”
  “我这便回去了,秋兰姐姐替我问王妃的安。听闻今日是王妃寿诞,恭贺王妃千秋。”王珺笑道。
  “是,一定替您传达。”秋兰说。
  王珺特意在院子里逛逛,在垂花门出口处的小亭子闲坐。
  故而她瞧见骆宁送魏公公出去。
  片刻后,平阳大长公主身边的管事婆子也来送礼。
  热热闹闹的。
  正院偏厅临窗的大炕上,堆满了礼物。
  骆宁应接不暇时,崔家大夫人居然也派人送了礼。
  她有些惶然了。
  “只想静悄悄过,不成想大家这样给我体面。”骆宁道。
  一下子这么热闹,骆宁心头滋味莫名。
  她总以为,这一日宛如她诞生的那一日,是被诅咒了的,她永不能好过。
  骆宁尚未伤感,辰王府来了一位管事姑姑,就是太后赏赐给辰王的那位清韵姑姑,她也替辰王送礼。
  崔家送了,崔正卿还特意叫人再送一份。
  “是不是王爷交代了什么?”骆宁问尹嬷嬷等人。
  骆宁没说要办生辰宴,大家不可能硬碰上来凑她的热闹,她还没这么尊贵。
  尹嬷嬷:“必然是了。”
  骆宁:“……”
  第279章 投其所好
  骆宁生辰这日,正院一直热热闹闹。
  她梳洗更衣,去了趟寿成宫,向太后娘娘道谢。
  “……近亲都送了礼,我着尹嬷嬷一一回礼答谢了;宫里不好送回礼进来,我便亲自来了。”骆宁说。
  太后拉了她上座,握住她的手:“一年中难得的喜日子,就该好好过。”
  又道,“听说你没有设宴。你是新媳妇,要是普通门第,今年第一个生辰,婆母应该替你张罗大办的。”
  说着话,就有点歉疚之意。
  骆宁知晓她事忙。端阳节的宴席皇帝没出现,太后的态度哪怕看不出丝毫破绽,也留了隐患。
  她一直猜测太后是故作开怀,叫众人摸不着头脑。
  皇帝关乎朝政、天下局势,太后不仅要防备朝臣,还有自己其他儿子们。
  骆宁不是整数的生辰,不算大日子。
  在朝局风云诡谲的时候,还要太后分心替她过生,实在太难为人了。
  太后到底上了年纪,心力不济,无法面面俱到。
  “母后,我明年是二十生辰。明年您做主,办个更热闹的。到时候接了您去王府。”骆宁说。
  太后笑道:“这倒也不错。”
  骆宁抬眸时,瞧见太后鬓角无法遮掩的银丝,心中一紧。
  太后的白发,像是一夜间变多了。不知是不是骆宁错觉。
  骆宁到底是雍王妃,她的身份有点微妙。
  她只是问:“母后瞧着有些疲倦,是最近没睡好?”
  太后面对她,心情总是很放松。
  那些算计、权衡,在她跟前自动消弭。
  “……怀沣是否同你说过,皇帝这次又病倒了?”太后问。
  骆宁:“王爷这几日没歇在正院,没说这件事。”
  “哀家恨不能再年轻十岁。”太后说着,眼眶倏然发潮,“如今想要力挽狂澜,却总力不能支。”
  骆宁握紧她的手。
  “阿宁,哀家这个时候甚至不敢依靠怀沣,哪怕明知只有他可靠。一旦皇帝有个万一,怀沣沾染了嫌疑,将来谁来服众?门阀恨不能把皇室生吞活剥了。”太后又道。
  这一句,是真心话。
  不是带着目的的诉求,而是袒露自己的软弱。
  每个人都需要说说自己内心的脆弱,就像用刀剜去腐肉,伤口才可以慢慢愈合。
  和脆弱的小皇子相比,萧怀沣更有希望继承大统。
  可统领天下的,不止皇帝一个人,还有朝臣。
  要是朝臣找到了借口发难,欺上瞒下,政局越发动荡。
  萧怀沣不能留下太多的“污点”,所以皇帝病重前夕,太后尽可能叫他避开。
  要不然将来皇帝死了,门阀非要给萧怀沣盖一顶“谋害皇帝”的帽子,萧怀沣也无法操持大局。
  “……母后,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没跟您提。皇兄身体欠安,真有个万一,找人背锅。”骆宁说。
  太后:“不可用怀沣。”
  骆宁失笑:“我岂敢用王爷?他会杀了我。母后,我想到了一个人。”
  她附耳,悄悄把她之前的预设,告诉了太后。
  她早就想用白慈容和野心勃勃的门阀去背锅。
  只是她没和太后提。
  皇帝的健康问题是很敏感的,哪怕骆宁与太后再亲厚,她也不能主动说什么。
  有些话,需要水到渠成的那日,才能说出口。
  “……我在暗暗推动此事。想着白慈容进宫后,一切靠天意。可如果母后能搭一把手,天意也会偏向咱们的。”骆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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