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他先冷冷扫一眼萧怀沣;萧怀沣眉目一沉,目光比他还要冷。
  骆宁低垂视线,很怕自己多看,成为皇帝发难萧怀沣的靶子。
  “母后好些了吗?”皇帝上前,声音里都是温和关切。
  太后的五个孩子都到齐了。
  骆宁见太后的确无大碍,也知道郑皇后这是故意讨太后欢心,一颗心落了地。
  孩子们又跑进来,以平阳长公主的儿子为首。
  另有皇帝的两位公主,跟着一起打闹。
  “……咱们家,孩子还是太少了。”魏王妃笑着说,“弟妹,你得争气。”
  她自己有两儿一女,长子今年七岁了,比平阳长公主的儿子还大一岁,是先帝的长孙。
  说罢,魏王妃目光睃向骆宁。
  太后笑着拉了骆宁的手:“阿宁不急,她身子骨不太好。”
  看向皇帝,“替哀家挡刀落下的旧疾,若是复发,真要人命。”
  皇帝道:“母后所虑极是,弟妹应多保养。”
  又说,“叫御药房拿两根老参给弟妹。”
  骆宁行礼谢恩。
  魏王脸色不太好看,暗暗瞪了眼他的王妃,示意她闭嘴。
  说了片刻的话,太后就说要歇了,众人起身告辞。
  骆宁回头看一眼她,太后就道:“阿宁,你留下,哀家有句话交代你。”
  骆宁应是。
  室内安静,骆宁再三问:“您摔了哪里?”
  “骨头摔得疼了。一把年纪,摔一跤也兴师动众的,莫要担忧。”太后笑道,“静养几日就无碍。没有摔断。”
  骆宁舒口气。
  “你也回去吧。别叫怀沣久等。”太后又道。
  也是不想她招惹仇恨。其他人都走了,唯独她留着,肯定有人要嫉妒眼红了。
  “我过几日再来看您。”骆宁道。
  太后颔首。
  骆宁走出寝卧时,发现萧怀沣、皇后和皇帝三个人都还没有走,立在寿成宫的屋檐下说话。
  三人表情都不太好。
  骆宁脚步略微一迟。
  上次萧怀沣警告她,叫她别掺和他跟皇后的事,骆宁牢记。
  成亲前还想,将来替主子分忧,为他和皇后遮掩;成亲后,只想怎么不惹恼主子,确保自己不犯错——少做,就少错。
  机灵的人,往往都是操心的命,骆宁不想费心。
  她想到这里,大大方方走出来,给他们仨见礼。
  “时辰不早,臣弟便告退。”萧怀沣对皇帝行礼。
  皇帝略微颔首。
  萧怀沣看向骆宁,骆宁也行了告退礼,随着他出了寿成宫。
  一路走出去,萧怀沣没说话。
  上了马车,骆宁才问他:“王爷,您还去封地吗?”
  “暂时不去,过几日。这几日有事,皇兄指派了任务给我。”萧怀沣说。
  他告诉骆宁,距离盛京城不到四百里的地方,上报有虫害。
  此事若成真,牵连千里内的庄稼。皇帝叫萧怀沣去看看。
  此事办妥,没有政绩;办得不好,就要受罚。
  本不是萧怀沣职责。
  他什么也没说,打算去看看。封地那边,不算什么大事,暂时搁置。
  不带骆宁了。
  “新婚这么久,本王在府里的日子,屈指可数。”他突然道。
  骆宁:“……”
  可不是?
  一名正妃、四名侧妃,全是摆设。
  “王爷,您将来前途贵不可言。您办的每件事,关乎民生。这些都是您的子民,您替他们办差,是为了天下苍生。”骆宁声音很低。
  萧怀沣沉默片刻,才说她:“言之有理。”
  野心勃勃。
  这次却不怕,没警告骆宁不许大不敬。
  他大概受够了。
  王爷又出门。
  他一走,骆宁就关在内宅,哪里都不去。
  今年的探春宴都要结束了,骆宁没有参加一场。
  王珺每日请安。
  她没有半分抱怨,也没提出回娘家。
  她是个聪明人。
  与聪明人相处,不累。
  骆宁每晚都叫孔妈妈给崔正澜加餐,防止饿了她。
  很快,三名侧妃禁足的日子结束,她们被放出来。
  四名侧妃再次一同到骆宁跟前请安。
  裴妤还带了礼物给骆宁。
  第236章 侧妃踩坑
  裴妤给骆宁一幅画。
  “这幅山水图,我画了整整九日,送给王妃。”裴妤说。
  她低垂眼睫,温顺又乖巧。
  骆宁拿过来一闻,嗅到了一股子很熟悉的味道。
  她静静笑了笑:“辛苦你了。没想到你画如此好的山水图。”
  裴妤:“自幼跟着祖父学字与画。”
  字与画,不少人兼修。
  “我想起来,之前听人说过你。说你的字很好,可以挂在麓山书院的课堂上。”骆宁说。
  裴妤眼底,顿时涌起很复杂的情绪。
  有得意。她的字的确很好,祖父又提携她。有了祖父的肯定,学子们吹捧她,她风光过一段日子。
  也有不甘。
  清晖侯府的小姐,曾经是盛京城里有头有脸的贵千金。在宴席上,骆宁与她同坐的资格都没有,如今她却要在她跟前伏低做小。
  偏这条路,也是她自己选的。
  她知晓王爷字画都出色,以为自己会是他知己,一进门就有机会出人头地。
  未必要独宠。能受他青睐,将来徐徐图之,裴妤以为自己造化非凡。
  然而,从踏入王府开始,所有事都在急速往下坠。
  裴妤一直告诫自己沉住气,无奈她破功。
  她的愤怒裹挟着她,叫她必须反击。她得下猛药,才可自救。
  “你的琴也弹得很好。”骆宁又是微微一笑,目光睃向其他三人,“咱们这几个人,独你当得起‘才女’二字。”
  裴妤听了这席话,一时自怜又自苦。似怀才不遇的佳人落难,眼睛眨了眨,泛起泪光。
  郑嘉儿实在看不下去,翻了个白眼。
  王珺一如往常,低眉顺目,唇角噙笑。
  崔正澜依旧魂游天外。她打两名侧妃那日,王爷去了趟她的院子,告诉她,准许她两次溜墙头,以及赏她一根名枪。
  她关在院子里,习武、吃蜜饯和点心,以及耍枪。
  墙头她还没有溜,王爷说半年内有效。
  崔正澜心中的怒火,散得一干二净,她又想起萧怀沣一点好来,比如说这位主帅赏罚分明。
  有功必有赏。
  主帅吩咐她,护好王妃。
  这差事崔正澜喜欢。
  “……王妃,我没什么画送您。回头送您一把玉如意吧。”郑嘉儿道,打断裴妤的故作姿态。
  她这口吻,简直像是说,王妃你做得很好,赏你一物件。
  高高在上。
  崔正澜微微拧眉。骆宁已经看过来,轻轻摇头。
  “无需送礼。裴侧妃给我的,是她的悔改与歉疚,这份心意才是我喜欢的。”骆宁笑道。
  郑嘉儿:“……”
  裴妤眼睛还是湿了,她用巾帕轻轻擦去。
  她站起身,对骆宁说:“这幅画,承蒙王妃不弃,我替您挂起来吧。我最会布置画了。”
  骆宁颔首。
  “挂在闲坐的偏厅,可使得吗?”裴妤又问。
  骆宁:“使得,你去吧。”
  几名侧妃各有心思。
  郑嘉儿突然问骆宁:“王妃,王爷是进了崔侧妃的院子,对吗?您何时安排我们的日子?”
  崔正澜眉头蹙起。
  虽然她这几日过得不错,也告诫自己戒骄戒躁,可这席话太难忍。
  这也太恶心人了。
  她眼睛一横,瞪向郑嘉儿。
  崔正澜肤色深,但五官精致,尤其是那双眼,与她兄长一样好看。瞪人的时候,格外凶狠。
  骆宁忙打岔:“等王爷回来,再做计较,你们先回吧。”
  裴妤作为一个忍不住踩坑、作死的人,骆宁想赶紧把此事利用起来,故而她不准任何人再闹腾。
  众人离开,骆宁取下那幅画,进宫去了。
  画卷起来,用个小包袱装着,尹嬷嬷陪同她,骆宁却要自己拎。
  距离上次到寿成宫,已经快十日了。
  太后果然无碍,坐在小佛堂抄写佛经。
  “母后,您别久坐,还是要静养。”骆宁说。
  太后笑了笑:“早就好了。你们别担心。”
  “做儿女的,谁能不担心您?做臣子的,谁又敢让您有半分闪失?”骆宁说。
  太后说她关心则乱。
  婆媳俩闲话几句。骆宁寻了个由头,说起雍王府三名侧妃禁足一事,又道:“裴侧妃向我道歉,画了一幅画。”
  问太后,“我带了过来,母后有空瞧瞧?”
  “回头看吧。”太后说。
  骆宁又说,“母后,我这次进宫,有件事想和皇后娘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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